青丘,藏書閣。
青丘女王蘇阿貍抱住雙膝,精致的俏臉埋在腿間,坐在一方算不得高大的書架上,九條雪白毛絨的狐尾將自己包裹成白色的毛茸茸雪球。這一刻,她再也沒有人前的高冷與霸氣,顯得前所未有的脆弱。
蘇阿貍聲音細微宛若蚊蠅,低聲道:“我,我真的沒有想過去害玉面,我只是,只是不想看到雅雅受傷。”
老人佝僂著身體,輕緩地整理著書架,好似什么都沒有聽到,又好似什么都已經了然于心。
“狐老,我,真的錯了嗎?”蘇阿貍不知何時抬首螓首,一雙星眸滿是茫然之色,臉上少見地露出了猶豫之色。
“玉面這孩子看似堅強,實則內心比誰都要敏感柔弱。她素來喜歡將所有的心事壓在心中,自己承擔所有的壓力。你能夠理解,一個可以傾訴心事的人,對她有多重要嗎?”狐老頭都沒抬,淡然輕緩地說道。
蘇阿貍滿臉愧疚,櫻唇微動卻又不知道該說些什么。
她自然能夠理解那種感受,因為蘇阿貍同樣從小承受著那份寂寞。只不過與玉面公主不同,她是因為生而九尾,承載了青丘狐族無數族人的希望,而造就了高處不勝寒的寂寞。
“不過此事,也怪不得你。雅雅對你而言,實在太過重要,你的作為老朽能理解。只怪玉面這孩子,與他在一個錯誤的時間相識,而她的性格又太過敏感內向,才會釀成如今的惡果吧。”狐老嘆了口氣,難得出現了情緒波動。
整個青丘的人,只知道蘇雅雅是蘇阿貍的妹妹,可唯有他最清楚蘇雅雅的真正來歷。蘇雅雅與蘇阿貍,從來都不是兩個人!
狐老輕呼了口氣,安慰道:“你的《大自在過去現在未來天經》已經到了蛻變的重要時刻,莫要因為此事而給自己太大的壓力。好好修行吧,一旦成功斬出未來身,你就能成就虛仙境界,徹底激發九尾天狐的血脈之力。到時縱然是準帝前來,我青丘狐族也不是沒有一戰之力。”
蘇阿貍經過狐老的安慰,心中的憂悶少了大半。
她也知道,相比較整個青丘的安危與未來,玉面公主的事情只是小事。而且即便自己當初沒有將莫塵甩給玉面公主,她也必定會做出這個選擇。因為玉面同樣深愛著青丘,深愛著青丘的族人們。
只是雖然蘇阿貍明白,但心中總是不免有些難受。
或許自己的作為,就是在她那顆本已經受傷的心靈上,再狠狠地插上了一劍吧?
蘇阿貍苦笑一聲,輕嘆道:“阿貍明白,一定會盡快斬出未來身,護我青丘一脈萬古長存。”
狐老微微頷首,看向蘇阿貍的目光多了幾許溫柔,還有淡淡的憐愛,叮囑道:“過去、現在、未來,三身合一方可直達仙境。不過你要注意,三身都是你蘇阿貍的真身。她們沒有主次之分,但有著屬于各自的意志與記憶。若是你的三身無法做到心意相通,則永無證道的希望。至于雅雅,哎。”
狐老輕嘆了口氣,忍不住微微搖頭。
《大自在過去現在未來天經》可謂是世上最詭異的功法,其能斬出過去、現在、未來三身,相當于平白比別人多了三倍的修煉速度,對任何修行者來說都是無法忽視的優勢。
可世間哪有完美的功法,三身都有屬于各自的意識與記憶,稍有差池就可能釀成悲劇。而今雅雅已經超出了蘇阿貍的掌控,不再是傻兮兮什么都不懂的笨丫頭,而是有了自己感情與意志,與蘇阿貍完全不同的個體。
至于將來如何,哪怕是狐老也已經看不透。
三身合一,需得感情、記憶、意志缺一不可,只是此事又豈是那么容易能夠做到?
蘇阿貍聽到雅雅的名字,不免雙頰通紅,有些氣得牙癢癢。
這個小混蛋,真是不給自己省心。竟然,竟然帶回了男人,還當著滿朝文武的面宣布是她雅雅的夫婿!
天啊,這個小東西這些年到底都學了些什么!?
狐老沉默片刻,繼續道:“雅雅很喜歡那個人,關于這一點你應該最清楚。你現在只想著逃避他,并不能解決這個問題。要么你接受雅雅的一切,愛她所愛,恨她所恨。要么,就讓她如你這般。算了,你們的事情,老頭子也不該多言。去吧,去吧。”
蘇阿貍見狐老不想再說,微微躬身行禮,而后黛眉緊蹙的轉身離去。
愛她所愛,恨她所恨!
可是,我。
蘇阿貍想到莫塵,莫名感覺一陣煩躁。
當蘇阿貍離去,狐老忍不住微微搖頭,在心中默默地嘆了口氣。
孽緣啊。
不過,還是看不透那個人啊。
自己上次有意試探他的來歷,可是他卻并沒有表現出什么異樣。若是他并非那人,但,莫塵這個名字,有著自己看不透的來歷與修為,并且對上古紀元初年的事情異常感興趣,還能是什么人?
莫非,真的只是巧合?
狐老心中嘆息,放下了手中的書籍,顫巍巍地走向了書閣的內部。
與此同時,玉面公主府。
莫塵抬首看向夕陽西下的蒼穹,凝視著遠方變幻莫測的血色夕陽,眼中多了幾分復雜與嘆息。
他如今已經達到天仙境界,雖然不能如同傳說中的圣人那般。諸天萬界但有人呼他名號,都能立即心有感應。但小小的軒轅城,卻也逃不出他的感知。當玉面公主喊他名字的時候,莫塵就生出了感應。
莫塵站起身來,回想起玉面公主在大殿中的話,對著西方的蒼穹輕嘆一聲:“世間,最難還的便是人情債。也罷,我便幫你一把。”
羽化仙門,也是時候展現仙門的威嚴了!
莫塵緩緩閉上眼睛,周身涌動著宛若星河般絢麗的神彩。隨著時間的緩緩流逝,浩瀚無邊的星海化作一道朦朧的人影。
“去吧。”
莫塵瞥了眼朦朧的人影,平淡道。
這道分身并無自主意識,只是他的一縷神念化身。不過相比普通的神念化身,這道化身凝結了時空大道的法則,匯聚了莫塵的三條天道之一!
毫不客氣的說,這就是一尊真正的天仙!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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