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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銘記-天堂島之殤

  “我從未想過,我的家園會以這樣一種方式結束它千年的使命。”

  戴安娜俯下身,撿起了這片破碎的島嶼地面上的一塊石頭,它上面還有被火焰焚燒融化的痕跡,在它的表面,是融入其中的刀劍碎片,就像是眼前這徹底毀掉的天堂島一樣,就連最普通的石頭,也沾染上了戰火的痕跡,戰爭,以一種如此鮮明的姿態,展現在了這位亞馬遜公主的面前。

  已經不再平靜的海風吹過她的頭發,將那柔滑的長發吹的飛起,但熟悉的海風中已經沒有了熟悉的味道。

  被創生之火焚燒之后,這片大海已經死了...沒有生物,沒有希望,只有混雜在其中數不勝數的異類生物和勇士們的英靈之軀,這片大海,是新世界,新時代的死海。

  它是舊時代和新時代碰撞的犧牲品,它承載的意義,不管是對于神靈,還是對于犯人而言,都是如此的沉重。

  “任何王權都沒有永恒,我的女兒。”

  在大病初愈的戴安娜身后,是她的母親希波呂忒女王,雖然這位女王曾經強硬的表示自己不會離開自己的國家,但在真正看到這場戰爭的結局之后,在她內心中,她還是無比感謝賽伯的強硬,最少那強迫的驅離,給了她和她的國民活下去的希望。

  而不是陪著天堂島一起去死。

  “聽說你向烏托邦提交了移民申請?我的母后,在我記憶里,這可不是你會做出的選擇。”

  戴安娜回過頭,看著自己的母親,母女兩人的關系其實并不好,尤其是在100年前,戴安娜跟著闖入天堂島的人類飛行員特弗雷離開的那一晚,一道深沉的裂痕已經出現在了她們之間,但是在戴安娜返回天堂島為她而戰的時候,這裂痕就已經在彌補了。

  聽到女兒打趣的聲音,女王陛下無奈的搖了搖頭,從侍從手里接過紅色的毛絨披風,蓋在了自己女兒的身上,她有些痛心的看著戴安娜,在被阿瑞斯抽取了戰爭神力之后,戴安娜差點死去,雖然最后在醫生和法師們的努力下活了過來,但也因此落下了病根。

  亞馬遜的女戰神的身體如此如此虛弱過,而這種虛弱,也不知道要到什么時候才能徹底復原。

  “我們的國民需要一塊安身立命的土地,戴安娜,我們的文化,我們所堅持的一切,都和人類文明格格不入,尤其是在現在糟糕的情況下,除了烏托邦,沒人會接納我們,就連那些惡神們,也會因為我們所堅持的信仰而排擠我們...我雖不愿意,但我首先是一位女王,我不能以個人的喜好作為做決定的標準。”

  希波呂忒女王伸手為自己的女兒將頭發撫平,溫柔的說:

  “你也親自去看過烏托邦,你難道不覺得,在天堂島毀掉之后,那里才是我們最好的歸宿嗎?”

  “你是說它遠離戰爭,還是說它足夠隱蔽呢?”

  戴安娜搖了搖頭,她回頭凝視著眼前已經成為被死海淹沒的小島嶼的天堂島,她低聲說:

  “不能再這樣了,母后,我們不能再以古老的傳統束縛國民,我們要走出去,我們要解開枷鎖,我們要融入人類文明,徹底成為這個世界的一員,而不再是像過去一樣,守著一座島,過我們自己的日子,奧林匹斯的血脈并不卑微,也不低賤,我們不需要隱藏我們自己。”

  這一席話讓希波呂忒女王面色大變,她握著女兒肩膀的手都收緊了:

  “你讓我們的國民融入人類?我們的數量是如此的稀少,一旦融入其中,連水花都濺不起來就會被徹底泯滅,到那個時候,誰還能記起奧林匹斯山的輝煌?誰還能傳承那些真正的故事?這不是我們的傳統,這是對于我們體內血脈的背叛!戴安娜!”

  “這種想法太危險了!”

  “但不融入只會讓我們消亡的更快!母后,別告訴我你沒看到族人們在墨西哥和其他人相處時候眼中閃過的羨慕...如果說在人類世界的100年讓我學會了什么,那就是...”

  戴安娜回頭看著自己的母親,毫不畏懼的和她對視,她輕聲說:

  “人永遠不能對抗自己,這是不會勝利的戰爭,你可以繼續維持封鎖,但你困不住族人們渴望自由的思想,思想是無法被殺死的,母后,時代變了...賽伯.霍克和古一大師的犧牲并非只是為這個世界贏得了希望,它同樣給我們帶來了一個機會。”

  “與其繼續封堵,最后在一場叛變中落敗,我更希望我們的人民能作為拯救文明的一份子,加入這場千年的大變革里,真正為亞馬遜贏得新世界的一席之地...”

  她看著女王,她沉聲說:

  “我是亞馬遜的公主,母后,我最終將成為亞馬遜的王,就如同您堅持了1000年的庇護,我也有屬于我的責任,那是對的,我就必須去做!”

  “至于奧林匹斯的文明,它已經毀于時間,你和阿瑞斯一樣,母后,你們都是沉浸在過去輝煌中的可憐人,聽我說,已經是時候解開自己的枷鎖了,您最少還能再活1000年!您余下的生命,不該再為了那個薄情寡義的神王變得孤寂而漫無生趣...”

  她的雙手抱住了自己的母親,在她耳邊低聲說:

  “夠了,已經夠了...給自己自由吧。”

  被戴安娜束縛住的女王只需要輕輕一掙,就可以掙脫女兒的懷抱,但最終,她的表情從失望,到憤怒,從憤怒到平靜,最后又到一絲傷感,她嘆了口氣,將自己頭頂的王冠取下來,放在了自己女兒的頭上,她用一種非常感懷的目光看著戴安娜,她低聲說:

  “我的女兒,終于長大了,有了自己的思想,有了自己的追隨者,還有了自己的聲望,也許,你已經成為了一個合格的女王...最少要比我合格的多。”

  “不,母后。”

  戴安娜笑嘻嘻的放開自己的母親,似乎這場王位更迭只是母女之間的游戲,但只有當事人才知道這其中是多么的兇險,不過好在,它總算是以一種平和的姿態落幕。

  “再也不會有比你更偉大的女王了。”

  放下了王冠的希波呂忒女王回頭看著了無生機的大海,她突然開口說:

  “我的女兒,你和那個霸王到底是怎么回事?”

  “啊?”

  戴安娜楞了一下,下意識的說:“沒有啊,我們只是普通朋友,一起打過架,一起對抗過敵人,僅此而已。”

  “我不覺得普通朋友會冒著得罪一位神靈的危險跨越世界來救你...”

  女王饒有所思的說:“你真的確定你們只是普通朋友嗎?”

  “那是因為你不了解他,母后,他就是那樣能讓人放心的人。”

  戴安娜似乎不想在這個問題上說太多,但女王卻瞇起了眼睛:

  “你的意思是,你了解他?有多了解?”

  “好了!母親!”

  戴安娜突然加重了語氣,她回過頭,閉著眼睛:“你知道的,在這件事情上,我已經有了歸屬,特弗雷他一直...”

  “別拿那個凡人來做擋箭牌,我的女兒!”

  女王打斷了戴安娜的辯駁:

  “世人都以為你離開天堂島是因為愛情,但唯有我知道,你從小就對這方束縛了你的島嶼非常的不滿,就算沒有那個卑劣的人類男人,你一樣會尋找個機會偷偷溜走,他的到來,只是給了你追求自由的理由...愛情?別騙自己了,戴安娜,你和他之間從沒有愛情,那只是好奇和友情,在這一方面...我比你更有發言權。”

  “你為什么會在遭遇到危險的時候,第一個想起向他求救?為什么會覺得他可靠?為什么會因為我們談論這件事情而如此的不理智?在你蘇醒之后的第一個夜晚,為什么要獨自一個人喝得爛醉,避開我們獨自哭泣?”

  女王嘆了口氣,她眼中閃過一絲悲傷:

  “你愛上他了,我可憐的女兒,你和我一樣,承受著悲哀的宿命,愛上了一個不可能只屬于一個女人的男人,愛上了一個領袖,你會為他擔憂,會為他痛苦,會為他付出一切,祈求得到的,只是他偶爾的關注...我可憐的女兒,命運為什么要對你如此的苛刻...”

  “但我和他見面的次數甚至不超過10次...”

  戴安娜握緊了雙拳,她閉著眼睛,輕聲說:“我依然堅信這不是愛情...我是亞馬遜的女王了,我會把自己的一生都獻給我的國民,和您一樣,這個問題...我們不需要再討論了。”

  她睜開眼睛,看著眼前破碎無垠,在陽光下閃耀著慘白而不詳光芒的死海,她舒了口氣,低聲說:

  “讓我們銘記他吧,那是一個真正的英雄,他做出了無人能做出的壯舉。”

  “他是行走在路上的人,他被黑暗邪惡包圍,它們憎恨他,它們害怕他,它們試圖毀滅他和他保護的一切。”

  “他以鐵血和強勢帶領弱者們穿過黑暗的世界,他保護他的人民,他保護我們的希望。”

  “對那些試圖毒害他的人民的敵人,他總是懷著巨大的仇恨和無比的憤怒殺死他們。”

  “理所當然,當他舉起復仇之劍的時候,他的兄弟和他的敵人將會知道,他就是賽伯.霍克...”

  戴安娜的聲音如同夢囈一樣,在孤寂的海風中,用屬于亞馬遜風格的長詩念到:

  “他就是這個世界的霸王...這個時代,再也找不到,比他更勇敢的人了。”

  “世人應該銘記天堂島發生一切...在昨天,太陽因為他而落下,在明天,太陽依舊會因為他而升起。”

  “在最終勝利到來的時候,他們應該呼喚賽伯的名,他們應該銘記他,服從他,感謝他,最后...奉他為王。”

  沙啞低沉的聲音在這片隕落的戰場上閃動,戴安娜走上前,將手里的石塊連同一束花放在了海邊的石碑之下,在那里已經堆滿了鮮花,那是其他人放在這里的,沒人知道這些鮮花的主人是誰,但很顯然,在這片已經徹底淪陷的大陸上,依然還有繼續堅持,沒有放棄希望的人。

  而賽伯的所作所為,會像是懸掛于天空的陽光一樣,不斷地指引他們繼續堅持,反抗,直到最后時刻的到來。

  正如賽伯所說,在這個世界上,危險是確實存在的,它存在于每個人的身邊,但面對危險時,恐懼,永遠只是一種選擇,它并非唯一。

  一場偉大的戰爭已經結束,但傳奇才剛剛開啟,新的故事,還沒結束呢...但在此時,讓我們銘記天堂島,銘記這里發生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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