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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潘金蓮

  陸謙這一出去就是整整一天,把武大從縣衙領回家中,卻也不是事情都齊全了。中午,陸謙宴請了衙門一干人等,那是但凡于武大事上出力者,都請到宴席上來。酒后還各有一份薄禮奉上。

  晚上,則是在武大家中邀請了一干街坊四鄰,算是給武大接風洗塵。

  一更過半,陸謙才帶著滿身的酒氣回到住處。

  卻不知道這一個白晝下來,可是把那獨自在家的潘金蓮煎熬的不輕。

  今日清早,潘金蓮被人花錢買下,那主家就只瞧了她兩眼,愿意買下來自然是因為她生的一副好顏色。可買主花了錢后卻只淡淡的與她說了兩句話,便轉身離開了。留著潘金蓮捧著一包銀錢,人都懵了。

  這一走還就是整整一天。

  二十貫錢啊,在那東京也夠得她一年的花銷了,而且還會過的不錯。而那房間中更有好幾十兩銀子,只被布包著放在床頭。

  潘金蓮只想問那新主人一句,他就不怕她裹了錢財跑路嗎?這位道人可真真是心大。

  但事實卻是,潘金蓮根本就沒想過逃跑,因為她這一跑,她就是逃奴了。逃奴是沒有人權的,是賤民,律比畜產,被當作家庭財產與雜畜、貨物同處一列,自由買賣。而現在的潘金蓮是良奴,他們來源于生活貧困的良人。以締結契約的方式,與雇主結成雇傭關系。

  兩者一個很普通的區別就是,一個有戶口本身份證,另一個沒戶口本身份證。

  在北宋的法律意義上,傳承自漢唐的良賤制還沒有徹底消亡。在民間,良奴賤奴被混為一談是常有之事,那只有在撕破臉皮、鬧到明面上的時候才會被意識到。而就算如此,在司法上,奴婢與雇主發生法律糾紛時,以家族同居法處置,法律上與雇主仍處于不平等地位。

  但當相對于漢唐時代的奴婢,被主家隨意打殺,宋代奴婢地位的提高是實實在在的。

  潘金蓮生于東京,九歲時候被她爹賣到了王家,到現在十二年了。

  王氏祖籍在山東登州,打上輩人時候就在東京城里起了鋪子,家中錢財充裕,潘金蓮在這種家庭里長大,固然不能跟王家的女兒媲美,卻也算是見多識廣。對良賤認識的尤其清楚。

  她之前被王家的家主收用,本就是奔著個‘小妾姨娘’去的。哪知道這王家的當家主母平日里看著如萬家生佛,實際上卻把自己的男人拿的死死的。開始時候也不在意,還親口許了要提她名分的承諾,但后來見自己男人真的把潘金蓮捧在了手心,放在了心窩,不像以前的那些艷色女子只是嘗個鮮,那臉瞬間就變了。而王家的家主在自己真正變了顏色的老婆面前也萎了,沒有半分尋常時候氣勢,卻還一個勁的拖著霸著不撒手。這卻是苦了潘金蓮了,受了王家主母整整五年的磋磨。

  這次王家主母趁著丈夫先走一步,趁機賣了潘金蓮。潘金蓮自然能感覺到主母的惡意,而且先前她是在整個趙宋最最繁華的東京城,現在卻被留在了清河小縣城里,心中自然愁苦,免不了昨夜時就失聲哭了起來。接下就被陸謙的大喝給嚇的跑回房了。

  她是萬萬沒想到,今天一早自己竟然就被昨夜里大喝她的人給買下了,而那人還是個道人。

  看那道人花錢的態勢,必是個不差錢的主兒。話音里帶著東京的口腔,想也不是本地人。

  潘金蓮內心里實際上已經順從了。

  這道人就算是貪圖她美色買下來,那也是有這個資本。而且歲數也不大,生的矯健雄壯,英武過人,豈是嗎王家老爺能比的?

  這一個白天,潘金蓮心里先是一陣懵逼,亂哄哄的。然后好不容易鎮定下來,慢慢的梳理出了頭緒,便認可了這個‘注定’是要趴在自己身上的新主人。中午時候還很高興的叫了一瓶果酒吃,心情愉快了很多。然后到了下午的時候,聽得隔壁院子里有人說道江湖野道,注定不得好死,那之后她又會如何如何遭殃,又唬三魂七魄飛走了一般,直到看見陸謙平平安安歸來,才松了一口氣。

  陸謙則是被她這猛烈迸發出來的熱情給搞得有些發懵,就仿佛是家生婢一般。

  這潘金蓮是昏了頭了?

  他手中有官契在握,那就不信這潘金蓮敢私下里逃走。潘金蓮在王家一待十二年,逃她能逃到哪兒?以為這世道就如那才子佳人的話本一般嘛?而那王家的主母既然敢趁機發賣了潘金蓮,可見王家的家主也不是她真靠山。陸謙早晨雖然走的灑脫,卻是心中料定潘金蓮會就范。

  可是現在這潘金蓮未免太過熱情了吧?

  難道王家就是一座火山,那她昨夜哭泣作甚?

  “好叫道長知道,那王家,吧啦吧啦吧……”

  陸謙徑直問道,潘金蓮雖然有些羞怯,但還是照實說了,最后更把今日下午王家仆人的那些話添油加醋的給陸謙學了一遍。

  王家夫綱不振,陸謙屁都不曬一個。但之后的話就讓他有點惱了,啥意思,咒爺死不是?

  許是大度的人會付之一笑。放到前世,陸謙這般的小白領也只會只能反罵兩句出氣,實際是無可奈何。但是現在,他敢捋著袖子,直接找上門去的。

  “官人……”潘金蓮忙拉著陸謙胳膊,卻是想不到陸謙如此‘耿直’。

  之前陸謙已經告訴她了,不要再喊自己道長,屋里時候喊叫官人即可。惹得潘金蓮臉皮發紅。

  “不過是一落魄商家,道爺我焉有懼怕的道理!”

  王家財貨資本還是有一些的,對比尋常鄉紳商賈當然厲害,即便如今敗回老家,在登州也一樣是有頭有臉的人物。但這并不表示他們在武力上就多么的牛逼。先前王家在東京城里做生意是最用不著武力。

  陸謙也不帶劍,只是把門杠拿在手中,“砰砰”到隔壁砸門,直入那王氏跟前喝問她的不是。王家隨行的共四個男仆,一個年紀大的,陸謙沒去下手,剩下三個正當年的在王氏被拿住了話柄之后通通被揍打一頓。

  看的跟著后頭的潘金蓮是眼冒金星。

  王氏氣的是要昏過去,但沒奈何的,這本就是王家的不是,便是那店家問詢趕來了,也只是對陸謙好言相勸。

  更何況王家的那三個奴仆,在陸謙手下就如是紙扎的一樣,不堪一擊。

  “只是那家仆爛舌頭多嘴,夫人叫他們于道長賠禮,道長自不惱了。”王氏得了店家拿話送上的臺階后,也就順坡下驢,與陸謙把這一章揭過去了。

  陸謙這番發作與其說是給自己討個公道,更不若說是給潘金蓮出氣。這個水滸時空里她是如此的前景,也怪不得把不愿從那張大戶,把那張大戶的窺視告到了主家婆面前了。那張大戶最終都沒有得手,只做筏子把潘金蓮貼給了武大這個三寸丁谷樹皮,可見這張大戶也是個怕老婆的。

  陸謙現在打王家鬧了一通,便是給潘金蓮一個依靠,回來后就見這美女兩眼都水靈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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