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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滄州柴家莊

  五月份,烈日當頭,天氣已經炎熱。蜈蚣嶺上倒是清涼,松林陣陣,山風吹拂。

  劉唐、韓伯龍的傷口已經愈合,不見發燒潰膿,這就是最大的喜事。

  這一轉眼,陸謙回歸就已經半個月了,他們三人在這蜈蚣嶺上,前后盤恒了一個多月。便是那墳前的孝子,也快到了盡頭。

  三人就決定脫身走人。

  也不告知那張太公一家,只在墳庵留下一封書信和一根蒜條金,半夜時候,馬口銜枚,四蹄裹足,三人連帶著三馬兼兩輛沉重的牛車,就下了蜈蚣嶺。

  空蕩蕩的嶺上,只留下被打翻的那位張公子了。

  “十字坡時,若是能留下一點蒙汗藥就好多了。”劉唐出手打昏了張太公家兒子,還把那張公子搬到了墳庵處。一個多月里吃人家的,喝人家的,住人家的,臨走時候不道聲謝不說,還出手打翻人,真真慚愧。

  韓伯龍因為下山趕路,樂呵呵的。“當初誰還顧得這個,哪料得到咱們能撞上張家,有這片風水寶地落腳。”

  三人沒了傷勢困擾,從蜈蚣嶺到滄州也是快速,每日行上三十里,半月時間就已經望見了柴進的莊園。這途中還繞行了高唐州,那里是高俅的同宗兄弟高廉做堂官,盤查的甚是嚴格,陸謙三人就繞著高唐去了。

  當然,陸謙在高唐生生留下了一絲痕跡,于一波地痞起了沖突。

  如此在滄州的南皮,分手的時候到了,這里就是韓伯龍的老家。陸謙劉唐與韓伯龍分離,韓伯龍自去家鄉,陸謙、劉唐則投柴進去。

  那柴進名下的莊子可不止一處兩處,雖然四周莊子也收攏江湖漢,但陸謙、劉唐卻是直奔柴進的主莊去——這里因處在最東面,繼而又換做東莊。

  兩人穿著打扮非常,雇了個人趕駕牛車,臨近莊子,在那路邊酒肆吃酒,自然沒受了原著上林沖那般的待遇。問小二柴進莊上何在,也人殷勤指點。

  大石橋邊,轉灣抹角,一條平坦大路,早望見綠柳陰中顯出那座莊院。

  四下一周遭一條闊河,兩岸邊都是垂楊大樹,樹陰中一遭粉墻。轉灣來到莊,前那條闊板橋上坐著四五個莊客,都在那里乘涼。

  眼看一僧一道騎著馬兒,伴著一輛牛車前來,這幾個莊客自先稀奇了。一人跑去稟告老都管,另外幾人上前搭訕來。

  陸謙與劉唐來到橋邊,與莊客施禮罷,陸謙說道:“相煩幾位大哥報與大官人知道,京西姓陸的道人攜同伴赤發鬼劉唐求見。”

  劉唐現如今還是一頭陀打扮,只是把頭上的鐵箍取了下,那朱砂似的胎記甚是明顯。

  他在江湖廝混多年,年紀不大,名頭卻不弱,尤其是在滄州。

  因為啊,這私鹽也是柴進的一大進項。那漳河有多條支流淌在滄州境內,因兩岸邊多生蘆葦,是被稱為“長蘆”。南北朝北周大象二年邊在此設縣,因名長蘆縣(今滄州市),北宋熙寧四年廢長蘆縣改長蘆鎮。長蘆鹽場就在這地方,柴進如果不在私鹽販賣上插上一手,就怪了。

  是以,劉唐的名號這些莊客多少是聽說過的。

  現在看眼前道人還要壓在劉唐上頭,哪里還會怠慢。那老都管來到的時候,就看到一僧一道與幾個莊客說說笑笑。老都管人老成精,立刻就曉得這當中有自己所不知曉的事情發生。

  果然,那留下的莊客里的一人,看到老都管后,忙說道:“好叫老都管知道,這位是京西的陸道人,那位做頭陀裝扮的乃是江湖揚名的好漢,赤發鬼劉唐哥哥。”

  任何行業都是分等級的,官場上等級森嚴,那江湖上的等級何嘗就松動了?

  他們這些莊客只是柴進門下的走狗,而劉唐要是進了柴進莊子,那就至少是客卿。

  大宋朝走江湖的漢子不知道有幾凡,但每個能在江湖上叫響名號的,都不是易于之輩。

  老都管或許是聽說過劉唐的名字,也或許根本就不知道其事,但是這絕對是一個明眼之人。

  劉唐是江湖揚名的好漢,但是這陸道人卻是默默無聞,可默默無聞的陸道人卻排在劉唐頭上,劉唐還毫無怨言,這陸道人可不是等閑人。

  甚是恭敬的引入莊內,片刻后柴進得報,就已經快步走了出來。

  來人三十四五的年紀,生的龍眉鳳目,齒皓朱唇;三牙掩口髭須,一襲風流人物。頭戴一頂皂紗轉角簇花巾,身穿一領紫繡花袍,腰系一條玲瓏嵌寶玉環條,足穿一雙金線抹綠皂朝靴。

  陸謙奔走東京之后,真真沒有再見過這等扮相的人物,絕對貴人。

  “不敢相瞞大官人,小人非是道人,乃殺高衙內的陸謙是也。自那日殺了高坎后,亡命江湖,不得一日安生。后聽聞江湖好漢說起滄州柴大官人是個奢遮人物,愛英雄豪杰,喜招賢納士,樂于庇護江湖同仁,因此與劉唐兄弟特來相投。”

  柴進聽了陸謙名字先就是一驚,接著是喜出望外。他這人年紀是不小了,但真真有些不穩重,原著上聽到林沖的名字就滾鞍下馬,飛奔前來。現在也是高興之極的模樣,這是一個打富貴窩里長大的人,吃喝不愁,自視甚高,卻又困于身份無法伸展胸中抱負,因而心中生出積怨來。不知道人生疾苦,倒不是在學那曹操故意倒履相迎。

  “原來是義殺高坎的陸虞侯,有失遠迎,有失遠迎。柴進久聞虞侯的大名,心慕已久,不想今日得見尊顏。”拍著胸膛打包票,言自家莊子絕對安全,官差斷不敢強來搜莊,讓陸謙與劉唐安心住下。

  柴進直請兩人到廳前,說道:“小可真真是久聞虞侯的大名,義殺高坎,血字留名,光明磊落之極。今日來踏賤地,足稱平生渴仰之愿!”這熱情都是溢于言表的。

  陸謙做苦笑道:“這等丈夫當為之事不足掛齒。大官人之名傳播海宇,誰人不識,誰人不敬!只是不想今日我陸謙卻是做一逃犯,潛來此地,甚是羞愧。今能得識尊顏,蒙得大官人信愛,宿生萬幸!”客廳內劉唐一帶坐下。

  柴進卻也知曉劉唐的名號,甚是不解陸謙與劉唐怎生攪在了一起?

  陸謙自把當日渡口之事道了一遍,再做感嘆,因自己闖下的禍事,倒連累了無辜江湖好漢了。

  這乃是一口邊的話,連累了再多的人又真干他陸謙何事?他半點也不放在心上。這番說只是招攬劉唐的忠誠,豎立自我形象罷了。

  老都管已經將馬匹牛車牽入了莊中,安排了一個僻靜院子于陸謙、劉唐,這卻是陸謙的意思。他說自己在莊內就始終以道人形象出現,省的多生意外來。

  朝廷現在嚴令緝捕于他,萬不能大意了,給柴進多帶麻煩。

  柴進大笑,再是自夸了一遍,但陸謙堅持如此,他也順水推舟。喚來莊客叫將酒食上來,連同的還進來了一個壯漢,自報姓名,正是那不曬林沖的洪教頭。聽柴進夸說,這人耍的一手好槍棒,可天年不齊,命途多舛,更是囊中羞澀,幾次投武舉都被人刷下,剛剛被人引進到莊內當教師。

  聽柴進這么一說,陸謙倒也明白了幾分為甚這廝對林沖意見這么大,但心底里也瞧不上這洪教頭。如果真要賣命帝王家,有著一身武藝就徑去投軍。這幾年那西軍對那西夏連連用兵,只要是好漢,何愁不能出人頭地?

  這廝怕也與陸謙原主一般惜命,不愿上那戰場廝殺,卻又羨慕功名利祿。可陸謙還有林沖拉扯了一把,從西京地方提攜到了東京的殿帥府里,這廝卻是衰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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