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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二章 說虎將,山寨添新人

  索超是被綁著送上聚義廳的,但一路上走下來,索先鋒心頭的怒火不僅沒有越燃越盛,反而是冷水澆頭,冰心清涼。已經散了七七八八。

  現今他更想做的是拿大耳刮子抽自己,那可真是昏頭了,竟將梁山視作尋常草寇。

  今朝這一敗,是敗給了自己的無知昏庸,生生不虧!

  西北沙場上廝混過的索超是有眼光的,他看得出眼前的梁山人馬的份量,這些兵卒根本不是北京大名府的那些賊配軍能所能比的。

  所以走進聚義廳的索超,臉上已經沒有了先前的憤恨,而是一副平靜的表情。

  陸謙臉上露出異色,這與林沖匯報的不一樣啊。不都說這索超脾氣暴躁,被抓了后也七個不服八個不忿的。真的現下就很老實了?

  “來人,于索先鋒解綁。”陸謙沒有下去親自給索超解綁,后者是俘虜,又只是一個小小正牌軍。

  “請——”陸謙待索超舒展了幾下筋骨后,伸手邀請他入座來。那里留的有一個他的位置。

  他雖然不是宋江那般bug,不管是誰,只一個殷勤款待,再加施老爺子施加的一層buff,呼延灼、關勝等等,一個天罡地煞之數,自然湊合,便都能降了宋江,還一個個忠心不二。陸謙這兒面對的卻是一個個活生生的人。

  但他也不會疾言厲色的恐嚇人,是好言撫慰索超道:“你看我山寨眾兄弟,亦有那朝廷的文武官員。蓋為朝廷不明,縱容濫官當道,污吏專權,酷害良民,混淆是非。是以都情愿襄助我陸謙,替天行道,除暴安良。若是先鋒不棄,一同上的山來,同以道義為主,秉心而行,不勝似在那混沌黑暗里岌岌茍活么?”

  索超被綁了兩天一夜,飯都沒給他吃。這等猛漢,叫吃飽了,多那危險不曾?現在松了手腳,坐到席位后是只管大吃大嚼。那陸謙的話他自然聽入耳了來,但只一個勁的吃喝,并不言語。惹得對面的活閻羅怒上心頭,喝罵道:“好狗頭。俺哥哥問你話來,敢不回應?哥哥,這廝既直要于那奸臣污官去做狗,那便一刀砍殺了他,叫他早到閻羅殿上報道,省的禍害世間!”

  魯智深一把拗斷了座椅邊上的扶手,索超對陸謙不離不差,那是掃全山寨頭領們的面子。林沖眼睛瞇縫著,卻是在提防索超突然暴起。只有楊志眼睛中閃過一抹同情,在一片亂哄哄中開口道:“你即是大名府的正牌軍,就該知道這趟生辰綱價值多少錢財。那梁世杰多外宣稱是十萬貫之多。他區區一個三品留守,一年俸祿僅只兩千貫,不貪贓枉法,不盤剝百姓,何以能給老丈人祝壽奉上十萬貫財貨?”

  “這十萬貫在你眼中只是一個升官的梯子,但在無數百姓眼中,卻是他們身上割下的血肉。”

  “看你武藝不俗,也曾經在西北廝殺歷練,恁地這般無廉無恥,任由那狗官驅使?”

  “莫非你以為只這般來,便能叫那梁世杰視你如心腹么?由得來抬舉你?”

  “灑家楊志,三代將門之后,五侯楊令公之孫。早年也如你這般舍下臉皮恥辱來,任由得那千萬人切骨痛恨,為高俅效力,去江南押運那花石綱。”

  “但俺時蹙命乖,在黃河里翻了船,十個制使只有灑家丟了花石。灑家知曉花石綱事大,既是丟了花石,如何還敢回京復命。只在外地躲藏了時日,到皇帝新下了赦免,才收拾了錢財前去東京勾搭。”

  楊志說這番話的時候,索超抬起了頭來。陸謙在上面看著一言不發,只早抬起手,叫眾人靜下聽楊志的訴說。心里道,這二人在原著上都有交集,莫不是在現下時空,也要結下情誼?二人同命相連,倒也有的共同話題。

  “俺想著央人來樞密院打點理會本等的勾當,將出那擔兒內金銀財物,買上告下,再要補殿司府制使職役。把許多東西都使盡了,方才得申文書,引去見殿帥高俅。卻不想那廝恁地惡毒,恁地刻薄!不念半點恩情,只要把文書一筆都批倒了,將俺趕出殿司府來。如不是當日的梁山泊初有威名,黨世雄受高俅遣派到了濟州兵馬都監的任上,欠缺幫手。由那府里的都管提點一句,授了個團練使的職銜,俺怕是要再流落江湖了。”

  “想俺爹娘生下,堂堂一表,凜凜一軀,自小學成十八般武藝在身。只指望把一身本事,邊庭上一槍一刀,博個封妻蔭子,也與祖宗爭口氣。卻不想恁的時蹙命乖。便是到了濟州亦只被黨世雄如牙將般隨意調遣,后憑白得受一鳥知縣扣了頂貪生怕死,臨陣脫逃的污帽。那繼任知府張叔夜名為當世良牧,卻不聞不問,自要俺去那沙門島受難。”楊志現在越想就越是感激陸謙,如不是這般一救,自己現下到了那沙門島,怕是命都難保了。

  “你亦要走俺舊路,莫不就以為那梁世杰重情重義乎?”

  “他就是拿你做棄子,引開天下人矚目。真綱早就走水路去了濮陽,被俺梁山好漢給劫了下。此事天下人皆知道,休以為俺們框你。”

  陸謙這個時候把手一揮,那聚義廳外候著的親衛,紛紛將一箱箱金銀抬了來。

  分做兩列,一列是自船上起出的真綱;另一列是取自索超之后的假綱,后者的條筐擔子還在,索超一眼看出。

  “那真綱至少值二十萬貫。蔡京老狗怕不會輕易認的。定會只說你處才是真綱,彼處只是在涂黑他。你既然丟了生辰綱,那大名府還如何回的去?莫不以為,梁世杰會在此事上保你一遭么?”這時兩列金銀全部攤開來看,那十一擔金銀貨色自然欠缺了真實,但估摸也有兩萬多貫。

  索超見梁山人物都說的信誓旦旦,且此事若弄假,極容易拆穿了去。也就信了五分。那心中是叫天翻地覆,乾坤顛倒。這梁山人物若說的是真話,豈不是說梁中書真就在拿他做個魚餌?

  這種欺騙是索超不能接受的。

  梁世杰這不僅是在玩弄他的感情,還在侮辱他的尊嚴。作為一個漢子,索超就像先前的楊志那樣兒,明知道這生辰綱的背后是無數百姓的血淚,但為了向上走,也愿意去押運。甚至于對他來說,這種罪惡背后帶來的壓力,都是可有可無的。

  因為任何一個官場上的人物都不是一百個熱忱赤膽,眼睛里不容沙子的人物,否則他們第一刀就要向他們的上官砍去了。

  一切都只在于一個承受度。

  那生辰綱別看被陸謙等說的骯臟腌臜,卻對索超的觸動不大,反倒是梁世杰的欺騙更叫他無法忍受。這就是紅果果的現實啊。

  也就是出身貧民階層的三阮,對生辰綱背后的百姓血淚真心去關注。就是楊志,換做原著上的他來,不也是對押運生辰綱盡心盡力嗎?

  索超突然覺得這嘴里的肉味也沒半點香氣了。

  說一千道一萬,楊志真真剝開了他的防御來,觸動了他真心。壞了生辰綱,他還能回去了大名府嗎?

  不管是心里真的怨他,還是要做給蔡京看,做給所有人看,梁世杰都要重重辦了他。這會梁山泊打劫搞得是‘光明正大’,索超沒能保住生辰綱這就是他的本事不濟了。誰讓這扮作挑夫的注意是他自己想出來的呢?

  按照人梁中書的想法,著落大名府差十輛太平車子,帳前撥十個廂禁軍監押著車,每輛上各插一把黃旗,上寫著“獻賀太師生辰綱”。每輛車子再使個軍健跟著。是索超這一刻‘青面獸’附體,想出了那與楊志一般無二的注意來。

  因為他對大名府的兵馬知之甚詳,是一堆不堪提的爛泥,半點希望也無。

  是以他認為悄悄地走,只做客人的打扮行貨,反倒更安全。

  可結果卻是連人帶物的被梁山一窩兒捉去,他還能在梁世杰手下討好么?再則那被俘的人里還有夫人的奶公謝都管和兩個虞候,梁山泊即便是只留財不害命,把人一并放回去,有他們三人搬弄是非,索超自負性命也是危機矣。

  亦或是梁山泊只放他去,那其他人全都拘著?假設真是如此,索超就能討得好么?那梁世杰非白癡,不砍了他頭才有怪。

  索超繃緊的脊梁猛地塌了下去,自己真是糊涂,被抓了兩天了,竟然沒想到自己現下已經走投無路了。索超啊索超,你可真是個憨大。

  陸謙坐在上首,沒人知道他在作弊。在他眼中就看到索超頭頂上本來是一道紅色氣柱,現在猛地變作了淡紅,然后就是這一抹淡紅也在慢慢的消失。

  這就是升級后的‘偵查’技能——洞察,除能更清晰的從魯智深、林沖、楊志、索超這類猛人身上感受到一股個人武力上的威脅外,他就還能看到后者頭頂上的氣柱。

  陸謙第一個想到的是氣運,前世他看不少仙俠小說里,頭頂上的氣柱都代表著氣運。但很快他就意識到自己想錯了,那并不是氣運,而是一種相性。

  滿山寨的頭領都是白色的,且是濃白色的。但是外人,也就是晁蓋、宋江、吳用等人,那就是白色、淡白色,甚至是如現在的索超一般的淡紅色。

  “先鋒如不愿留下,陸謙也不苦留,且廳堂上飽餐一遭,來日封銀便送下山去。而你那徒弟周謹身負有傷,就且暫留山寨里調養,待到傷愈時,自當送回。”陸謙故作大方,然后他眼睛就看到那最后一絲兒紅色,飛快的褪下去,只剩最正的白色。

  索超半響一聲苦澀到極處的笑:“索超還有何面目回大名府,愿早賜一死。”

  陸謙哈哈一笑,“先鋒說笑,說笑了。當不得死,當不得死。先鋒一身本領,大好男兒身,豈能就此喪了去?”

  朱貴是何等精明人,一眼瞧出索超心意以便,亦笑著在一旁搭話道:“索先鋒既連死都不怕,還怕活著么!?就在山寨里容身如何?叫我山寨再添一員大將。”

  索超臉上也閃過一抹甚明顯的抽動,心下尋思道:“爹娘生我到這世間,自小學成一身武藝,既沒有衛國殺敵,也沒有功成名就,封妻蔭子,終不成只這般休了!比及今日尋個死處,不如日后等官兒拿得著時,卻再理會。”

  “人稱陸虞侯義薄云天,梁山泊義氣為重,話不虛傳。今日我有家難奔,有國難投,愿在帳下為一小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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