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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四章 官軍幾多,連連大戰

  “林沖雖然落草梁山,但我梁山泊弟兄替天行道,除暴安良,上下人皆仁義為重,稟心而行,無愧半點道義。以我相較,猶勝爾等為奸宦賊黨門下走狗者萬倍,倘使相逢,定須撲殺方休。”

  “只可笑你這無知匹夫,身臨絕地,尚想和我對陣。我且明言告你,我已在高唐州城外埋伏兩支人馬,抄襲你軍后路,眼見你本部軍馬就要全軍覆沒,你不思茍全性命,還在這里兒耀武揚威。真真是可笑至極。”

  聞達聽說,疑信未定,早有幾匹探馬連續前來飛報,說是梁山人馬在后分南北兩路殺,遙遙已聞聽金鼓之聲。聞達躊躇著,還未發令。那邊林沖已瞧著了,大聲喝令城頭放下吊橋,命城門大開來,一營老兵殺出。林沖自己抖擻長矛,策馬直取聞達而來。

  如此聞達反倒有了決斷,不敢與林沖交戰,拍馬跑回陣地,立刻下令,后軍改前軍,徐徐退出高唐州城下;再著左右翼兩部馬兵,先向前迎敵。

  那時,梁山軍埋伏的人馬,聽了一聲號炮,只做虛張聲勢,見官軍殺來,自己先自退去。官兵雖看似挫敗了梁山軍的計策來,無乃陣腳已亂,先輸三分銳氣。

  等到官軍重整旗鼓時候,那薛永已經引著人馬打東門進入了高唐州來。

  此路軍事且按住不表,只說那東平府城下。陸謙剛剛打平了東路來的高廉軍,那兗州軍就浩浩蕩蕩的殺奔來了。

  只是這兗州軍的目的并非是東平府罷了。

  時維七月,序屬首秋,晴空萬里,天高野闊。上百軍馬,豎五七面旗幟,絕塵西馳。只一個半日,便到了濟州府中東部的中都東郊。

  此地亦名汶上,釋義有汶水之北,泛指春秋、戰國時期齊國之地。孔老夫子初宰中都,行之一年四方則之。就是這兒。

  張叔夜已經在中都縣衙恭候已久了。

  那兗州之精華盡在其南,而不在其北。兗州軍欲出,只能出自于南境,西進至中都,逼近梁山泊;而不可能打北境出,那當中的泰沂山脈可不是說笑的。

  兗州軍也確實打算取到中都,府尊集結了四營禁軍并兩千土勇,其兵馬都監高浩,就便先帶親隨馬軍,趕赴中都,來與張叔夜一會。卻是其與張叔夜并無甚關系,只是佩服張叔夜聲名遠揚。

  一段時日不見,張叔夜蒼老甚多。面皮尖削,髭須稀疏,兩鬢雜了不少白發,這和他額上皺紋相襯,正是說他經厲過了許多的辛苦。

  二人在縣衙花廳坐地,吩咐左右隨從回避了。高浩始低聲向張叔夜道:“高太尉鈞旨,蔡太師手書,真好大的陣仗。那知府怯了,自叫我等軍漢去送命。”

  蓋是在高浩眼中,所謂的五路大軍會剿,兵力看似不弱,卻各自為戰,互不相統,此實乃取死求敗之道。

  “按我之意,原是要裝著經中都,人馬取道濟州東北,明戰平陰,切斷梁山泊賊軍水路;暗下鄆城,襲取梁山。我還也曾顧慮到梁山賊人都是來自江湖的人物,耳目散在四處,恁地會讓我們撿了便宜去?”高浩也是一臉苦澀,“現下卻是全不需在意這些了。”所謂的五路大軍,已經先后敗了青州和東平府兩路主力,就靠著兗州和殘破的東昌府軍,以及元氣大傷的濟州兵馬,那不可能懟的過梁山泊的。

  即便現下梁山泊大軍懸于外,東昌府兵馬亦到了濟州,三府合力亦不過六千許兵勇。

  “我原以為五府兵馬即便無有統屬,亦等駐兵于濟州,梁山賊不來接殺便另覓計劃。五府兵馬彼此互不靠攏,但凡賊兵殺來,其他幾路就可覷空臨近水泊梁山,叫其顧此失彼。可現下無了青州軍與東平軍壓在東北,我等三路兵馬蚍蜉撼樹也。待制意思如何?”

  這張叔夜人雖然是濟州知府,但對北宋官職有所了解的人就皆知道,這北宋官場上的每一個人身上都有著各種不同的官職,兩三個是正常,五六個不稀奇。

  張叔夜的另一職銜就是徽猷閣待制。

  徽猷閣是北宋皇宮內一處藏書地點,主要用做保存宋哲宗御書。崇寧元年十二月十六日,宋哲宗去世兩年多后,趙佶詔實錄院編修哲宗御書。大觀元年,宋哲宗御集編定完成。

  大觀二年(1108)二月十三日,趙佶下詔建閣以藏哲宗御制、御集,如前龍圖閣等例,置學士、直學士、待制。

  對比濟州知府的職位,這徽猷閣待制顯然更高大上一些。

  高浩如此稱呼張叔夜,這乃官場慣例。就好比21世紀官場之稱呼,總要省去一個‘副’字。

  高浩是武人出身,卻沒那份錦心繡口,張口就是直問。

  張叔夜因便答道:“本府得都監書信,盡悉貴府兵馬虛實。”那四營禁軍許只有千把人,兩千土勇更是皆莊客佃戶。如此質量,堪比濮州,張叔夜自然曉得其無甚實用。

  “東平府外有梁山泊大軍,以我等之力,添附進去,無關大礙。老夫細想,便不管東平的事,如都監先前之想,直搶到水泊子邊去,虛張聲勢一番,怕陸謙那廝不回兵來救?”

  張叔夜老神在在,話中有話。

  高浩眼睛閃了閃,朗笑道:“末將就是個粗人,自當尊待制之意而行。”張叔夜說的只是虛張聲勢,這看似與高浩先前所想一般無二,實質上是大大不同的。

  那高浩一開始想的是趁虛強攻梁山大寨,是要端了梁山泊的老巢的,可張叔夜現下說的只是一個‘虛張聲勢’。這兩者間有著本質的不同。

  “這乃圍魏救趙之計。遠道行得,近道卻使不得。我等若把兵馬去攻打梁山,賊巢里的留守群盜,出來擋著我們,陸謙亦可以放了東平不攻,回師去救老巢,我們卻兩下吃賊兵夾攻。

  探馬回報,大名軍隊已經動身多日,盤算時日,便是遲了二三日,現下亦到了高唐。但凡到了高唐,距離東平府就近在咫尺了。

  只是京畿發來的大軍兀自未得動身消息。如果也是到了,就可聯做犄角。

  老夫的意思,我等兵馬只在水泊外駐守,等候那兩路兵馬同進再做理論。如此雖無大功,亦無大難。”

  張叔夜對于東京朝堂還是很有信心的,就算大名府的人馬掉了鏈子,京畿的精銳卻是早晚會殺到的。

  高浩那有甚主張,聽了這番話,只是聽憑張叔夜作主。

  不兩日,張叔夜將三府兵馬隊伍檢點一番,便著張清將本部五百精銳人馬作先鋒,向鄆城先是奔去。自己統率五六千大兵在后。

  那張清曉得梁山泊大軍在外,雖然知曉現下水泊里亦會有不少兵馬,可要報那一箭之仇,兀自忍耐不得。

  趲行兩日,已到鄆城東郊,城里知縣時文彬得信,派人送了十擔酒五十頭豬羊前來勞軍。并說那梁山泊賊子,白日里旌旗接天,夜晚燈火匝地,鼓角之聲,晝夜不絕,軍容很盛。叫張清聽了,好生不快。次日五更造飯,天色剛亮,軍士用過戰飯,便把五百人分做三隊向西進展。

  這一日中,掃蕩了三處梁山泊在濟水、汶水處設立的法庭,還把兩處梁山泊路上的關卡搗毀,最后一把火將李家道口的酒店給燒成白地,但他就是沒有抓到一個確確實實的梁山泊賊人。

  而一樣是天色微明,就在張清一味的發泄內心里的恨怒惱羞的時候,陸謙卻已引著兩千人馬悄悄抵到了高唐州。

  他派林沖帶兵去拿下高唐州,這本是瓜熟蒂落的差事。不曾想到竟是這般不巧,正撞上了一支打大名府開來的官軍。

  后者不僅有一支馬軍,更是實打實的五千禁軍。陸謙用腳趾頭想也知道,這支兵馬中必然裝備了大量的重甲和神臂弓等器具。他們可是來自北京大名府啊,后者是什么地方?稍微的打掃一下倉庫就能拿出裝備幾千、上萬人軍伍的器具來。

  正是顧及這一點,在唬退了這支北京大名府開來的兵馬后,林沖就緊閉四門,堅守不出。

  此時天色微明,相距大名府軍營寨還有五里,陸謙就看到前方營帳密密層層鋪張了小片平原,一面面旗幟像欄桿一般,插在營寨四周。雖然鼓角無聲,朝霧溟蒙,卻在肅靜里隱藏了一股殺氣。

  陸謙不知道對面虛實,自不敢輕進,自己一馬當先,領了二三十騎緩緩向大營進逼。相距到二三里時,見到營帳外,砍伐的樹支向外堆出一片片鹿砦,鹿砦之內,有營壘墻基,可見他們也有謹慎之意。

  這時東邊天際處一輪紅日已由地面緩緩向上升起,噴射出萬道金幅,照見對面大名府營寨里人影幢幢,還有那旌旗飄蕩。陸謙便按住了馬步,不再前進。

  彼處營門已將土墻筑起,四角亦有個四方碉樓,如同一座小城。營門上遭樹立一面大旗,篩籮大一個“聞”字,迎風飄動。其下兩扇寨門緊閉,外有深壕一道,隔橋那面,用鐵索支起了吊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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