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r”了,杜充死了。整個京東東路都可以說是一盤散沙了。誰讓馬政只是個防御使呢,縱然登萊兩地官府都賣他顏面,但終究沒有杜充來的名正言順。
于是濰州亦不攻自破,梁山泊的大軍還未殺到,當地官員便盡數東逃。
只是短短數日的光景,先前還兵鋒停留在淄州境內的梁山,現在前鋒已經直搗掖縣。此乃萊州府治之地。
這東路軍勢如破竹,南路軍也取得了不俗進展。楊志遣派索超襲破了海州城。這海州便是后世的連云港市,隸屬于淮南東路。楊志由淮陽軍轉入沂州后,本身是沿著沂水北上,卻不料背后殺出了一支海州兵馬。那領兵的正是不戰而讓出徐州的楊溫與項元鎮,于是雙方便對峙于郯城鄉。
這郯城在前朝曾經是一縣治,建置還當始于兩千多年的郯國。兩漢時期,郯城更一度是為縣、郡和徐州刺史部治所。貞觀元年,省入下邳,稱郯城鄉。“郯城”作為政區名,始見于此。元和間(806—820年)復置縣時,遂以鄉名為縣名,稱郯城縣。而后又省入沂州至今。
雖然作為一個行政單位是沒有了,可是自古遺留下的城池還在。乃是沂州府兵馬阻擋梁山軍的第一道防線。同時兗州的官軍民勇也開始進入徐州,意圖切斷楊志軍的運輸線。他們不敢殺進濟州府,自敢來徐州找一找存在感。密州的援軍也匯集于沂州,亦在郯城駐扎,再加上海州來的這支淮南援軍,可以說楊志面臨的乃是淮南至齊魯南部區域里,老趙家僅剩的一支兵馬了。
那楊溫、項元鎮知曉自己兵馬士氣不高,而梁山泊猛將頗多,也不敢叫陣斗將怕折損了自己的銳氣,只是興兵來戰。然而淮南的官兵著實不堪戰,便是楊項二人的殘部也多有被嚇破膽的。頭次大戰,三聲號炮,梁山軍中路直壓過來,左右兩翼齊飛。很是簡單的戰術,可是梁山兵堅,士氣旺盛,斗志昂揚。聽聞號令響起,便黑壓壓的直撲過來。官軍雖無陣腳之亂,卻先輸三分銳氣。等著梁山軍左右翼接殺上了,后面金鼓大震。鄧飛引著一路騎兵兜襲淮南官軍的背后,淮南軍前后左右四面受敵,分作東西兩面交戰,兵心大亂。
所幸沂州府與密州府的兵馬殺到,叫楊志只得調回些兵馬,那鄧飛引領的鐵騎亦是只沖殺了一陣,便退在一帶高地上,警惕北方的官軍。
于是這里三面被迫的淮南官兵,就像決了口子的流水,一齊向南面潰決了去。
梁山人馬只稍微追殺了一陣,就鳴金收軍。
楊項帶領的淮南人馬,陸續退入寨壘,一點數目,折損了五分之一。心里頭十分懊喪。二將商量了一番,便引兵沿著沐水向北挪動了十里地,將營壘扎駐在郯城的東南角,遙為犄角之勢。
淮南軍吃了一場敗仗,士氣更加低落,也是接下幾日都在廝守營寨,楊溫與項元鎮督率兵士終日挖壕筑壘。如此一連五七日,梁山兵營里一點動靜也無。
楊溫派人去打探,回報楊志那里已經筑好了三座大營,終日緊閉了營門,只管不停的吞吃那后方來搬運糧秣的車馬。這不得不叫楊溫想到了兗州軍的行動是否有了成效。再去派人打聽押運糧秣的,都是些老弱士兵。爾輩還在向后轉運俘虜。
不久項元鎮到大帳里來議事,因道:“你那遠房兄弟閉營不出,好不焦躁人!他后路終日的運著糧秣,莫非賺我們?”楊溫笑道:“你這老倌既理會得,睬他怎地?他既是要賺我們出戰,想必是不耐煩了,我等益發再堅守幾天卻看他怎地?我猜不出三日,那楊志必引賊兵前來挑戰,只是萬事休睬他。”項元鎮道:“他若用小部分隊伍來挑戰,怕有詭計。若是傾巢來犯時,卻不可放過了機會。”楊溫大笑。
也是叫他們猜個正著,次日楊志營里,秦明、欒廷玉帶了約五百人馬,來到營寨外挑戰。楊溫與項元鎮只是不應。若是近了,只把飛石、亂箭射著。那梁山兵馬未曾出力,吶喊一陣自去。楊溫看到,益發覺得梁山兵現下是不耐久守了,只派兵來引出戰,怎地肯輕易出來。還特意使人報紙郯城中的友軍。后者也深以為然。
這般又相持到三日,卻有一騎飛馬探報,前來送信。道是有三四千人馬,打著梁山泊急先鋒索超的旗號,已渡過沐水正向東南進發,現今已到曲陽鎮境界,離海州也只剩了五十里路。
楊溫聽說,大吃一驚,立刻召集項元鎮到帳中會議。項元鎮聽說梁山忽的有一支人馬向 東行,分明是去襲取海州時,望了楊溫,作聲不得。這楊志好厲害的手段,他們日夜盯著梁山軍,半個都不敢放松,愣是不知道他們何時何地分出一支兵馬去了。
楊溫將手拍了桌案道:“好歹毒的計策。向來梁山賊人行軍,愛冒充官兵旗號免除沿途麻煩,這番他卻明明白白打了梁山旗號,必是料定海州一帶空虛,卻故意使我等知道。我們若不回救時,糧草斷絕且不說,不少將士的家眷亦在海州,必無心作戰。而我們若回救時,楊志卻好趁機攻奪沂州府。”說著,倒背了兩手在身后,卻在帳前踱來踱去,有時卻昂起頭來,望了天色很久。
項元鎮忍不住問道:“那如今是要救也來不及了。”人家距離海州只有五六十里,他們距離海州還有著上百里。
不日,索超得勝而還,抓住了那海州知州與推官,通判卻是早一步逃走了。將這二人推到淮南軍營壘前,那海州陷落的消息便就再也隱瞞不得。如此淮南軍士氣大落,當天夜里楊志帶軍猛攻淮南軍營盤,好歹也有一萬多兵馬淮南軍卻如被石頭砸中的雞蛋樣兒脆弱。是登時崩潰,不堪一擊。
亂軍中楊志是緊追著楊溫,“看準了馬,給我放箭——”
青面獸自有股子狠勁,當楊溫從中箭受驚的戰馬上跳下來,而后被楊志帶人僅僅包圍的時候,他真的很想問一問楊志:“你到底是有多恨我?”當初也不是他沒想過提攜楊志,是楊志自己拒絕了去西軍效力的機會,當時這叫楊溫很生氣。甚至以為楊志貪生怕死,因而鬧得很不愉快。加上旁支與嫡脈的歷史淵源,那就是從此為路人了。
可再是路人,他們也是姓著同一個楊字。打斷骨頭還連著筋呢,楊志有必要這么對自己窮追不舍,甚至叫人向自己放箭?
楊溫同學手放到后背上狠狠一拉,一聲悶哼后,兩支帶血的箭矢被他投在地上。自始至終他的右手都沒有放下過長槍。眼睛看著楊志閃著勃勃兇光。
青面獸卻是臉上掛著笑容:“別以為灑家是害你。放了你才是真害你性命。”就楊溫這種級別的老將,即使打了打敗仗,也不可能一刀處斬,或是束之高閣不再任用。就老趙家現下的模樣,楊溫逃回去后免不了要重新披甲上陣,只是頭上節度使的頭銜是再不會有了。
在楊志看來,這才是真正的害了他呢。可不是所有人都想他這般手下留情,適才一通亂箭若非是沖著戰馬射去的,楊溫已經被扎成箭靶了。
“且束手就擒,乖乖的去做俘虜。省的再來殺出葬送了小命。”楊志的語氣很高傲。可卻是一盆冷水澆潑在憤怒的楊溫頭頂,而就在他還在思索時候,七八個撓鉤已經被拋了來。那軍卒一起用力,休說攔路虎已經年到半百,還有傷在身,便是他年紀輕輕時候,也斷抵不過七八個軍中健卒的氣力。當下被拖翻地上,四周軍卒一擁而上,擒拿了下。
等到楊溫被軍醫包扎好傷口,送入一處軍帳之中時,他看到了自己的老朋友項元鎮。后者也是灰頭土臉,只是不曾受傷。項元鎮看了楊溫甚是沒好氣的哼了一聲:“你那兄弟可真是算的透徹,于道路上挖得一手好陷坑。”他就是一頭栽進了陷坑里。楊溫笑的好不尷尬。
項元鎮怒氣沖沖不假,可是他這點怒氣更多是故作出來的,是尋個話題開心開心。與東平府里的孫立孫新兄弟,與顧大嫂比起來,可就是小巫見大巫了。
“狗賊,狗賊。大宋江山就敗壞在他輩小人的手里。”孫立氣的須發怒張,就仿佛一頭憤怒的被關在囚籠里的雄獅,他感到自己整個人都要爆炸了,可偏偏半點奈何不得自己的仇人。
顧大嫂在一旁冷聲嗤笑了聲:“都這般境地了,伯伯還顧及的甚大宋江山。那東京城里的皇帝可半點都不會可憐俺們。”
顧大嫂如何不氣,她可是個大蟲,脾氣若是溫柔可人的,豈能得那般綽號?
“事到今日,官府與俺們已經是仇敵。既如此,便投靠了梁山泊又何妨?難不成伯伯真要為朝廷盡愚忠?”
顧大嫂的喝問叫孫立慘然一笑,愚忠,他愚忠個屁啊。“弟妹說笑了。俺都已經成了私通梁山泊的賊人,那又如何有賊人去與朝廷盡忠的?”
“往日里一切盡當作罷。”
“這梁山泊些許日子里待俺們甚是禮遇,陸寨主仁義過人,但能容得俺們立身,日后便就效犬馬之勞,生死無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