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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七十七章 舉旗向北

  群山起伏、溝壑縱橫的勾注山脈腳下,數百座漢墓封土堆狀若丘陵一般,高者能有五丈,低者約莫丈余,透透迄迄,散落在曠野荒郊之上。在這些漢墓中,埋葬著無數個兩漢四百年中守衛雁門關將士之忠骨。時到今日,每年皆還有文武軍兵在此禮祭,憑吊英魂。

  走出廣武寨軍城,沿著官道順溝前行去,便進入一條狹谷,人稱雁門古險道,兩側峰巒疊蟑,怪石凌空險惡,翻過一道陡峭山梁,雁門關即躍人眼簾。

  這兒,依山傍險,高踞勾注山上。東西兩翼,山巒起伏。山脊長城,其勢蜿蜒,東走隆嶺、雁門山,西靠隆山,兩山對峙,形如鬧門,險要異常。

  這里是趙宋時候的邊防重地,那后世查某人的天龍八部里都有此地出場。當然,給陸皇帝印象最深刻的‘雁門關’還是某龍的某部名字很大氣的電影,只是那內容,我個嘞去,雷死鳥了。

  西域大都護是在西域的好不好,雁門關人卻是在晉西。雖然都有個‘西’字,卻一差三千里。這個問題很叫前世的陸皇帝無語,連帶著對某龍的印象都瞬間下調了幾個檔次。果然,某港歷史背景的影片從來都只是套一個歷史背景而已。其內容之雷,已然不次抗倭神劇也。

  但在現在,雁門關外已然成為了一處商貿繁榮南北交通之地。

  幾年時間里,不知道多少來自北地的馬匹牛羊順著關前溝通勾注山北側遼境的小道,進入了雁門關內。這座晉西守備軍的軍事重地,也一點點褪去了往日的金戈鐵馬,刀槍爭鳴,而似乎整容變幻了另一幅柔和的面孔。

  只是近日里,卻又有了不同。一支支軍隊源源不斷地匯入關內。頭發花白,可精神旺盛的劉法,裹著件皮裘,興致勃勃的看著步入關城的大軍。

  “不錯,不錯。軍士矯健,士氣飽滿。這青面獸果不是白給的,沒給他祖上丟人。”劉法一邊贊著,一邊心中附道:怪不得皇帝將右軍都督府交于他手,數載不見有挪動。

  這楊志不僅僅是今上之心腹,更是有著真才實學。

  劉法的身邊,種師中僵著一張臉,半響不見說話。劉法也不惱,繼續道:“西賊未滅,老夫本以為此生首做貳臣,這開刀要落在李乾順的頭上。不曾想,陛下隆恩浩蕩,竟然點了老夫做這西路軍的軍師,能收復燕云十六州,且日后可執李乾順問罪于庭前,此生縱死亦足矣。”貳臣的名頭又算個鳥,他可不是死心眼的種師道。

  種師中則已與他哥暗中通了信,講真的,陸皇帝本已經叫蕭讓、金大堅copy了不少手書,頂著家人的名頭送過去,保管無人能看出破綻來。但這手段著實下三濫,對象又是叫他心中較為敬佩的種師道,便也在最后時刻叫了停。

  直到種師中態度有所軟化,這才使人把他的親筆書信遞給了種師道。那南宋雖已經行將就木,可種師道卻半點沒跳槽的準備,早準備要殉了的。從他回的信里就可見一番,只是希望種師中日后能好好照顧種彥崇。那言語里隱隱就透著的意思,可不就是叫種師中快去給陸齊效力。

  如是,等種師中別別扭扭的服軟的時候,陸謙派往河東的參謀團中便又多了一個種師中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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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叫劉法、種師中看來,這種仗且還要甚個籌劃,只管派兵向北,一路掩殺就是。

  就天祚帝那沒了膽兒的慫蛋,且還真有膽量集結西京道的兵馬來與齊軍大戰嗎?女真人會白白的看著無動于衷嗎?

  或許大軍北上,所到漢州都會不戰而下,兵不血刃的。

  那天祚帝是個百年一遇的混賬玩意兒,不遜于大藝術家的存在。把治下的軍心人心都弄的七零八碎,后者豈還會有抵抗之心?

  雖然劉法知道自己的想法稍有些輕敵,但這就是事實啊。

  而就在劉法與種師中這對老朋友在雁門關頭感嘆事事莫測的時候,楊志與楊溫這對同族叔侄也在關內的楊六郎廟中相對而坐,說道著彼此心中所想。

  二人所在之地,乃是雁門關內祭奠楊家先祖楊延昭之楊六郎廟,這是二人的直系先祖。還有個老祖宗楊無敵之廟,遠在古北口。為遼人所建,迄今百三十年也,香火不斷。

  “我楊家先祖以抗遼揚名邊庭,顯名天下,只后世子孫不肖,不能守住先祖英名,家世墜毀。萬幸你于草莽之中遇到了今上,始能有今日。現下你我蒙皇帝恩德,以有此大好良機,覆滅契丹,足可告慰祖宗。老夫年紀已大,無有所求,只望賢侄能放我到軍前。縱馬革裹尸,亦心甘情愿。”

  楊溫看著殿前香爐里染著的香火,壓下心中的激蕩說道。他是參謀團中的一員,但想要上前線也不過是楊志的一句話。

  青面獸看著楊溫面上的表情,自然知道這是楊溫的真心話。“叔父既然這般說話,小侄斷沒有不允的道理。只是望叔父多多愛惜自身。”

  攔路虎聽了哈哈大笑:“你那幾個兄弟早已經成人,老夫還有甚個憂慮?可惜都是不成器的,倒是孫兒輩里出了個將種,年歲故小,卻甚是了得。”

  “叔父是說再興侄兒?”楊志對楊溫一支已了解甚深,他常年領兵在外,回轉益都時候甚少,與之雖交往不深,但幾次在益都也都有見過。就如楊溫說的,他那幾個兒子都是文不成武不就的,但孫兒里頭卻是有個少年英才。

  “可不就是五郎。”楊溫對之即以厚望,以為是他這一支能再次興起的希望。故而起名再興。

  “戰陣上刀槍無眼。保不準老夫這條命就搭了上了。那迄今往后,五郎這孩子,就還望賢侄能多多提攜一二了。”

  楊志面色肅穆,滿口答應下:“叔父說的哪里話,都是自家人。”那呼延灼都有了呼延通作為羽翼,他又如何不想提攜同族兄弟子侄一二?楊溫這是沒法子,只能扔到武略院做教師。但可惜的是,楊家若般多的人口,卻楞沒有那成器的啊。

  這也怪不得楊家要敗落,而折家卻家勢不墜。看看那折可求、折可存與折彥質,皆英才也。

  “這般老夫就了無心愿也。一切就拜托賢侄了。”楊溫看著殿內楊六郎的塑像,他真心覺得自己該好好地拼搏一陣了,那立下功勛了更好,便是陣沒了,亦更有利于他孫子將來的發展。

  “貴使,這塞外風雪滿天,忒是寒冷。如無他事,您還是少出門的好。如是有甚個吩咐,盡管招呼小人。”曾弄一臉猙獰的對著柴進說著。

  “陛下,那柴進乃中原要人,豈可輕易放了去?即使兩國洽談不快,兀自將他留在手心,對那陸謙也是個牽制。況且這兩國交議,扣留使臣也是常有之事。”當時就是他的一席話,改變了柴進的命運。也徹底的把金齊之間的關系推到了戰爭狀態。

  柴進是伶俐人,聽了曾弄如此說話,豈還有不知道結果的。但他也不害怕,早在他出發時候,就已經預料過這種局面。那只要大齊在戰場上占到優勢,恁地女真人且能真的弄死他不曾?

  這出行金國之事,本來是不需要他親自走一趟的。但柴進自有自己的計較!

  女真野人固然不開化,然完顏阿骨打他們卻是個頂個的聰明。就自己的身份,怎可能輕易就來吃女真人的刀子?即使被扣留了,亦會以禮相待。日后齊軍戰場得勝時候,恐怕那些女真野人還有來反求他的時候。

  哪怕是最壞的結果,人小旋風兒子都生出六個了,還怕沒人能繼承爵位嗎?

  怕是因為他的死于公事,后人的日子會更加好過。

  須知道,從陸謙將兵席卷齊魯的那一天起,小旋風就心中常常不安。這幾年他空有高位而無有實權,也恰恰證明了他的擔憂。這就叫他不得不真正面對這一點了。

  他對陸皇帝有恩德,且還是大恩德,兼之早期這梁山泊與小旋風的淵源,柴進對陸謙的恩德真大了去了。這是好事,但也更是壞事。

  好事是,柴進輕易地便在陸齊謀得了一席之地,實際權力且不提,只說地位,那就是崇高的。而壞處則在于,這叫皇帝欠自己的人情債,這滋味和負擔在,著實太大了。

  所以,心中衡量好了一切的小旋風是不怕冒險的。他甚至都不著急去傳消息回中原。因為他知道諜報司的本事。若是他接連幾天都不露面,那諜報司的探子仍舊察覺不出什么,諜報司也就可拍拍屁股,各回各家了。

  十月十日。陸皇帝舉旗向北。先頭一萬鐵騎在林沖的帶領下馳入了涿州,史文恭也回到軍隊。

  扈成則已經快馬加鞭的趕去了大名府,后者在黃河下游如此個走向的情況下,至今兀自是冀北內河運輸的中轉站。

  為轉運軍資糧草和隨軍效力,陸皇帝已經下令從冀北征集十萬民壯,這些統一歸屬扈成調遣。

  浩浩蕩蕩的步騎主力也從河間向著涿州開去,另外就是遣派使臣去到析津府遞交國書。

  陸皇帝以遼齊素來交好,不忍看契丹備受女真野人欺辱,是以愿出兵相援。都不需要契丹準備錢財犒勞,只要供給一些糧草就好。

  所以,他是真心襄助契丹。那么想必他這一份真心實意,耶律淳是不會拒絕的。

  他不管析津府里的耶律淳是合怎樣的心情,橫豎他是要領兵向北的。

  倒不是立刻就要兵入遼地,而是先排開架勢,叫北面的契丹人心中好有個準備。

  “量遼金也不會合二為一,共同應對我大軍!”陸皇帝丟下手中的信報,并無動怒。事情早就想明白了么,換做他是阿骨打,也會如此的。

  再拿起秦明的奏疏,后者已經進到開封了,現在想必那先頭部隊已經渡河了。而晁蓋呢,打開后者送上的奏疏,他部才剛進到鄂北行省與中原行省的交界處。

  至于更南面的消息,則還沒有送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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