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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二十章 陸皇帝欺負人

  從杭州轉回蘇州,陸皇帝這才放松了腦子中的那根弦。政治作秀自然不費腦子,都是套路么,但卻疲憊人的精神。同樣的套路一次復一次的用來,陸皇帝怎的能輕松下神經?

  如此直到杭州事了,啟程返回蘇州,這次的南巡路已經踏上了歸程,他才有心真的來欣賞江南風物!

  比如蘇州的園林,后世蘇州園林大名鼎鼎,如今這個時代,蘇州園林之盛也僅洛陽可比也。

  用吳中文人墨客之言來說,此處郛郭填溢,樓閣相望,飛杠如虹,櫛比棋布,遠郊隘巷,悉甕以甓。冠蓋之多,人物之盛,為東南之冠。

  后世赫赫有名的四大園林,如今滄浪亭已然存有。陸皇帝此番便駐蹕。

  但事實上滄浪亭卻非此時蘇州園林之最,那最有名的乃是朱勐“同樂園”。其園大十里,內中廣植牡丹,珍木奇石不計其數,儼然可上攀大藝術家的“艮岳”。只是后毀于兵。摩尼教奪取了蘇州后,第一件事便是挖了朱勔的祖墳,又將同樂園盡數毀去。

  陸皇帝實則并不在乎這點的,住的地方好壞,景色又是否絕妙,現如今對他的吸引力并不大。

  因為他心中的大理想大抱負且還未實現,他的理念還未得到貫徹,那康麻子也是在滅了明鄭后方才在前明清華園的基礎上啟建暢春園。

  陸皇帝怎的也要將南宋、蜀宋和北遼、女真,還有南越與黨項殘余,徹底剿滅了,這方有真的游覽祖國大好山河的心情。

  他在蘇州城內放松些心情,更多是因為在南巡之初并未有想到這個政治作秀會那般的非精神。

  趙構、張邦昌抵達金陵的消息自然也被送到了陸皇帝手里,他對趙構這人很瞧不起的,不可否認這人出眾的政治才能,這人在南宋那副爛攤子的基礎上,經過不斷努力,解決了農民起義、兵變、游寇等諸多棘手的問題,那解除了眾將兵權,穩定了政局,鞏固了皇權,從而保證宋朝的統治得以延續,他的作為確實可稱得上是南宋的“中興之主”。但這鳥人堅持與金議和,不惜納貢稱臣、殺害岳飛父子,只這一條就叫他在陸皇帝這名岳粉眼中變得不堪入目來。

  但看著諜報司送來的情報,以及宋清傳來的消息,陸皇帝又生出了無盡好奇!

  是什么事兒叫大藝術家能通下辣手,把周歲且不滿十六的趙構遣派來?而趙佶那鳥人也端的大手筆,稱臣納貢送閨女,姿態軟的一塌糊涂。莫不是他真的以為自己這般做了后,陸皇帝就能允許蜀宋存在了?

  “怪事,怪哉!”

  直到從蘇州向金陵去時候,陸皇帝也沒能想明白了。就像這時間再無第二個人知道他是穿越者一樣,大藝術家定也不會對第二個人說他的‘奇遇’!

  金陵城內,趙鼎不僅帶著趙構去看了金陵城的市容市貌,更帶著他與張邦昌近距離的瞻仰了一遭陸齊治下的一特色——鄉兵。

  對比趙宋王安石變法時候新舊黨爭,鬧得不可開交言,陸齊治下的政策顯然是從上到下一貫而終的。

  陸皇帝早前施行的政策,至今仍然在施行,從齊魯冀北到江南之地,無數鄉鎮皆是如此。

  只因為新朝武人地位高,軍餉豐厚,軍功更有厚賞,故而天下武風鼎盛。

  而也同樣是因為鄉兵的存在,豪強這一在中原大地上已經持續了上千年的階級,得到了極大遏制。

  因為鄉官手中直接掌握了鎮壓他們的武力,這是漢唐與趙宋都不曾擁有過的。

  這也就是‘上有所好’的威力。一如趙宋皇帝愛文臣一般無二。

  趙構與張邦昌所見的就是金陵城西,隨意尋一處鄉鎮。就可看到彼處鄉兵足有上百人,且都是不足雙十的年輕漢子。內中又以十五歲以上者居多,而十五歲之下的也有,卻只是少數。

  趙構眼力不到,只是覺得這些青壯少年個個強勁孔武,又已經通曉刀槍弓箭和初步的軍列cāo練,怕都都為軍中健卒。

  而張邦昌卻是個老道人,他不通武事,只是見多了軍伍。就眼前的這些青年,其cāo練已經不比成都御前禁軍來的遜色,而精氣神更是要勝過一籌。

  如此鄉兵,若說一處是趙鼎故意為之的,那么兩處三處,數天里任由他們隨意指點方向,任意游逛探看,那所見到的一處處鄉兵,豈能是做出的模樣子?

  那只能證明,這就是金陵城真實的寫照。而金陵落入陸齊手中,滿打滿算也才年把光陰。

  都無須趙鼎領著他們去看城東的新兵大營了,趙構與張邦昌就已經心寒膽顫,唯唯諾諾了。

  只不過憂心忡忡的趙構與張邦昌明顯不能代表整個蜀宋使團人等的情緒,趙宋使團共二百余人,內里仆從、衛兵便占據了小二百人,真正的‘官兒’只有六個,算上近身的侍從和團里的文書隨員,總共也才三二十人。這些人方才是使團的中心人物,那余外的小二百人在趙九妹與張邦昌心目中,無足輕重。

  也是因此,這幾rì的光景,他們可算是享福了。

  就說衣食住行。吃的方面,鴻臚寺自然不會虧待于他們。這邊為他們提供的伙食質量很高,便是地位最底下的仆從衛兵,伙食上也保證頓頓能見葷,且菜式經常更換,肉類,禽類,魚類……天天都不一樣,每天的早餐還必然提供一個白水煮蛋,在營養方面有充足的保障。

  這般的標準放到齊軍內,那便是御前司親軍的待遇。

  陸謙前世瀏覽過一個帖子,很是認同內里的觀點。帖子說人對于一個地方的印象,第一要素是環境,其次便是通過“衣食住行”這些細微處體現來的。其中最是基礎的就在于吃這一方面!

  眼下蜀宋使團的情況反映便極好的印證了這一點,縱使這些來自川蜀的衛兵仆從潛意識里對陸齊就有著不滿和敵意,可談起這邊所提供的伙食,卻也不得否認那很優厚。

  趙宋一朝的俸祿是很高的,便是軍兵的糧餉也是豐厚。因為除了幾百錢的錢財外,還有糧食、布匹等類,綜合考量,待遇之豐厚不次于滿清八旗兵。

  但那是早前的趙宋,進到蜀宋后的蜀宋便就另外一副樣子了。軍兵也只能保證勉強溫飽,待遇較之早前是只落了一大截。

  如今的這些人里,即使是家有余財的,也絕不可能像這樣天天換著花樣吃——非但頓頓有葷腥,飯后且還有新鮮的瓜果以供取用!這種檔次的生活若放在蜀宋,就算是一縣父母官也必能能享受。他們這幾rì端的是享福了。

  陸齊并不期望著能從這些人口中掏出點有用之物,如此待遇,與鴻臚寺看來,乃屬正常。

  那高麗和青唐羌前來中原覲見的使團,其待遇也是這般的,沒道理對蜀宋‘另眼相看’不是?

  如此,這般厚待換得些軍兵仆從的好感也是理所應當的。

  吃上面很滿意,而在住宿方面,蜀宋使團上下在金陵迎賓館內也充分體驗了一把超越時代的感覺——陸皇帝雖然非是百科全書,但對于生活也是有要求的,一些東西他是不知道該去怎樣發明創造,但他只需要提出具體的要求,那自然有內務辦下屬機關去為他‘發明創造’。

  如是,自來水盥洗盆、坐便器、淋浴,乃至陶瓷浴缸,就都在幾年時間里被一一發明出來。甚至是沙發和沙發墊都‘發明’了出來,只是陸皇帝讓人弄出來后,自己卻不喜歡了。

  許是與前世平凡人不同了,陸皇帝現今坐在沙發上,那就覺得自己在面臨危機時候的反應速度,會有那么一絲下降。沙發的軟墊可沒有實木家具更便于發力!

  倒是不少女人挺喜歡那東西的。

  但自來水盥洗盆,坐便器和淋浴卻普遍受人歡迎,陶瓷浴缸則同樣受人冷落,對比陶瓷,如今的人更喜歡木桶。

  各地的迎賓館作為帝國的顏面,那自然是最高標準配備,當然有洗手間標準配套,但房屋的結構布局上卻仍舊是傳統模式,與后世那種現代建筑建構,全然不同。

  金陵的迎賓館原址乃是朱勔的一處別院,這兒與同樂園不同,沒被破壞,因為方臘最初是將這兒定位行宮的。是以,此處的布局極佳。正堂,花廳,以及住宿的庭院,相互之間皆用廊道連接。空地之上種花植草,綠蔭遍布,奇石林立,甚是怡人。

  如趙構所住的芍藥院,庭院不過畝許,但卻有山有水,山水之間且設置有石桌木椅,專供人納涼聊天之用。活水池塘畔有芭蕉翠竹,水流蜿蜒,小橋悠悠,隱約可見紅鯉錦鯉于棧橋下翻游嬉戲,漫步其間,極具意境。

  吃住得意,衣行更便。

  錯不是諜報司對川蜀甚是了解,趙構身邊都徑直有人,陸齊真的沒從使團身上打主意的念想,就這短短幾rì時間,保不準就能將人給拖下水來。

  而得知了陸皇帝返回金陵的具體時間后,趙九妹與張邦昌就猛地生出一種顫栗感。這可是將煌煌大宋硬生生踢下神壇的神人,短短數年中,硬生生的打崩了趙氏天下。

  只是他們的鄭重其事換來的卻是陸皇帝的‘輕蔑’。連冕服且都吞噬未穿,只身著常服的陸皇帝,恁地給人一種不重視感。

  這就像是現代兩國元首照會,其中一方元首不是西裝革履,而是穿了個T恤配牛仔褲一般。

  趙九妹與張邦昌提心吊膽的進到行宮,戰戰兢兢,唯恐出錯的跟著樂和走進大殿的時候,眼光不敢向上,只用余角隱約的就是看見大殿里有不少陸齊的文武官員,根本沒有看到上首坐著的是一個身穿玄色盤領大袖袍服的身影。

  二人皆是懂規矩的人,覲見皇帝,絕對,絕對不可能和天子對視,否則,便是大不敬之罪。

  如是,待到二人口呼“外臣某某叩見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后,坐在上頭的陸皇帝并沒有說話,只是略微抬了抬手,身邊的侍講就是朗聲道:“平身!”

  二人抬起頭來這才傻眼,陸皇帝……,欺人太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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