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刺子模人的未來不在咸海,也不在里海,而在波斯高原。
這話陸謙早就給西征軍的一干高層言語了,但卻沒使人招呼阿即思。太早就給他們一個大大的許諾,一個美好的前景,并不是好事。“臨時”施恩,不著痕跡,才能更打動人心。
而且這話的潛意思也很殘酷,那意味著波斯高原以東以北的區域,就不再屬于‘天方’了。
橫豎花刺子模人已經皈依我佛,陸謙也能夠肯定阿即思對于波斯的渴望。應該,不會/不敢介意吧。
花刺子模人與塞爾柱人可說是有著同樣的一個老祖宗,都是突厥——烏古斯人的一支。
如今的塞爾柱人也百多年前在酋長塞爾柱的帶領下,先干翻了擊敗加茲尼人,而后大舉南下殺入波斯高原,將整個波斯突厥化后,才出現的一個民族。
如果沒有信仰上的不同,現在的花刺子模人與塞爾柱人簡直是可以無縫連接的。就像歷史上出現的那一幕一樣,衰敗的塞爾柱人就是被花刺子模人輕易所取代了。
只是阿即思的子孫運氣不好,帝國還沒有進入巔峰,就遭遇到了有著‘不可抵擋’bug的蒙古人。自己又做了個大死,被浩蕩的蒙古鐵騎踏過后,第一個打出了GG。
也是從花刺子模人挨刀開始,第三次‘黃禍’正是席卷了大陸。在陸謙前世的古代史中,‘黃禍’這個詞始終給他一種爽與痛的混雜感覺。
蒙古人的西征給世界帶來了無法忘記的傷痛,同時也是三次黃禍中,最與華夏文明關系淺薄的一次。
陸謙對這個詞匯的不爽,那就是來自蒙古人。
人家是主動西征的,與匈奴人和突厥人不同,那兩位是被中原王朝吊打,無可奈何的被逼西遷的!
東漢初年,匈奴分裂為北匈奴和南匈奴,南匈奴附漢稱臣,東漢聯合南匈奴擊敗北匈奴,迫使部分北匈奴西遷。這些遷至歐洲的匈人就是現今匈牙利的祖先,他們對日耳曼人和東羅馬帝國不斷的征伐,迫使日耳曼人南遷,南遷的日耳曼人最終滅亡了西羅馬帝國。
而在隋代,突厥分裂為東突厥和西突厥,兩者相繼被唐朝滅亡,部分西突厥部落西遷。旋即突厥化的游牧部落就席卷了中亞、西亞,遷至西亞的突厥人更是對東羅馬帝國連連征伐,最終引發了十字軍東征,而突厥人建立的奧斯曼帝國還滅亡了東羅馬帝國。
連同蒙古人,三次‘黃禍’都可說是影響到了整個世界歷史進程。
現如今,蒙古人的輝煌自然不復存在了,奧斯曼土耳其也肯定會被灰灰。可塞北草原上的游牧民族依舊會大舉的西進,塞爾柱人也依舊會被覆滅,用花刺子模人代替塞爾柱人,看住波斯高原,再安排個兒子在兩河流域落腳,掃蕩地中海東岸地區,攻略小亞細亞……
陸謙現在的計劃大致就是如此。
當然,很多塞北部族的頭人們,如忽察兒等人是不知道陸皇帝的打算的,否則心中定要生出不情愿。
游牧民族一樣念家,那鄉土之情固然不如中原的漢人百姓,可他們現如今的小日子過的舒舒服服,周邊環境也不要太安全了,可以悠悠然的過日子,又如何愿意遷移到萬里之外呢?
歷史上曾經稱雄一時的匈奴人與突厥人的西遷命運,乃是他們在漢人身上遭遇到了絕對的慘敗之后,無奈向西而去的。至于在西方找到了第二次機會,不是說他們早就心中有譜,而是民族之幸運。
現在,就輪到蒙古人了。
跟歷史上的蒙古人不同,后者完全在陸皇帝的指揮棒下跳舞,那待遇比之匈奴人、突厥人還要凄慘,但他們的形勢比當年的匈奴人、突厥人也更加有利!
有著陸齊做后盾的蒙古人,比匈奴和突厥他們更強大,擁有更多的先進武器,擁有天方和西方諸國完全不能想象的火藥兵器。更重要的是,他們擁有華夏文明作為思想后盾,讓他們在文化上也挺直了腰板。不至于揮舞著刀槍弓箭征服了地方才不久,便在天方文明和一神文明前,輕易的跪了下。
在陸謙的眼中,這事兒實則就與滿清入主中原一樣,野蠻擊敗了文明,而后野蠻人又用文明統治了它原先的主人。甭管滿清在‘文明’上頭又做了怎樣修改,從本質講,‘文明’還是那個‘文明’!
再考慮到‘胡無百年之運’和女真、五胡,以及蒙古人的前車之鑒,野蠻的征服者主動的融入被征服文明的文化規則之中,這對于野蠻人來說,許還是一種延長自己統治秩序的靈丹妙藥。
匈奴人、突厥人和蒙古人似乎在主動與被動之中,做出了一個非常正確的選擇來。
可眼下被華夏文明和漢傳佛教先一步占領了思想陣地的蒙古人,他們闖進了天方和一神的領地之后,合著已經皈依我佛的花刺子模人,以及也會向西去的回鶻人,又會與天方和一神世界碰撞出什么樣的火花呢?特別是這當中還會有一個個的陸齊藩國存在……
如果可以,陸謙是真想活個三五百年,看看數百年后的世界又是什么模樣。
天方和一神兩大信仰還被打壓成何種模樣,白色人種又是被怎么給欺負的?可以肯定的是二者絕對不會如前世那么牛13,這真是想想就讓陸謙心胸為之一寬。
金陵皇城當中,一席家宴正在進行中。
雖然年長的兒子一個個都出征了,但家宴還是要繼續的。
陸謙他現在也很喜歡看一看孫兒輩的小家伙,兒孫滿堂的感覺真的很不錯。
此刻天氣已經放暖,這場家宴并非有放在乾清宮里,而是擺在御花園中的涼亭里面。
并沒有什么吃不盡的山珍海味,數不盡的美味佳肴。而都是些家常風味,菜蔬新綠,果子甘甜,幾個涼菜小炒,還有幾壺葡萄果酒。看著天空中星星點點的星光,感受夜間習習的涼風,仿佛整個人都被從櫻島飄來的清新風雅給包裹住了,叫人覺得胸懷大暢。
家宴的規矩不大,沒什么食不言的說法,酒宴之上不住談笑風生乃是很常見的一幕。上到陸謙本人,下到還未娶妻成婚的皇子公主,乃是的帶著奶氣的三代蘿卜頭,聊得都是些奇聞異事,比如天方的,一伙關于一神的,還有那新大陸的。
黑蜀黎已經不值得叫人驚奇,但鴕鳥、袋鼠、樹懶、羊駝、獅子、長頸鹿、斑馬等生物的到來,讓美洲、非洲、澳洲的熱度持續堅挺,始終浮現著大家眼前。
特別是美洲,隨著黃金白銀持續不斷的運回金陵來,還有許多消息雜亂的在民間傳播,美洲的話題熱度是不斷升溫,其‘個人’形象也漸漸的要與‘真金白銀’劃上等號了。
金銀的吸引力真的不可小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