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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新沙鎮

  一日夜里。隨夢小說w.suimeng.lā

  有雪從空中落下,漫天飛舞。

  不到一會花海之上就是雪茫茫的一片。

  冬天到了。

  陸沉睜開眼看了很久,然后起身走下了崖坪,雪花從他身上刷刷落下,掉在地面。

  這是陸沉近一年以來第一次走了下去。

  蘇安此時正在瀑布前教導檸蓉蓉練劍。

  檸蓉蓉是屬于真正每天勤奮練劍的好弟子,也算是三人中唯一一個正常人。

  蘇安看見這一幕很是欣慰,估摸是覺得東閣弟子總不能成天像他和小師弟一樣懶散,所以從屋子里出來散步時經常就會指點一番。

  檸蓉蓉對這位只有練氣一境的大師兄打心眼的敬重,認真聽在心里,不敢絲毫懈怠。

  兩人突然聽見腳步聲,檸蓉蓉下意識抬頭望去,驚呼了一聲。

  因為陸沉出現在了他們身前,這已經算得上是稀奇的事情。

  大半年來她已經習慣了陸沉坐在崖畔的身影。

  陸沉說道:“坐久了,想出去外面走走。”

  蘇安似乎早料到如此,笑著道:“傷好了?”

  陸沉平靜道:“只有一點小問題,無礙。”

  “那早去早回,開春四月時記得回來。”

  蘇安想了想說道:“另外要注意安全。”

  陸沉望著他的眼神,輕輕點頭。

  蘇安從不在意外面的世界。

  注意安全,注意的自然是劍閣里面。

  在這些日子以來,兩人默契的沒有再聊過關于劍冢山上的事情。

  但兩人都心知肚明如今的劍閣并不那么安全,既然能出一個張瓶,就或許會有第二個,第三個。

  陸沉受傷之后一直呆在東閣從不出去,自然是因為這里是最安全的地方。

  檸蓉蓉望著陸沉,欲言又止,想說什么又不敢。

  陸沉與她擦肩而過,說道:“好好看劍譜,不用著急學,但要先記在心里。”

  檸蓉蓉重重點頭。

  陸沉笑了笑,揉了揉她的腦袋。

  檸蓉蓉有些受寵若驚,這是她來東閣后看見陸沉第一次如此親昵的動作。

  陸沉消失在遠處,雪地里出現了一排筆直的腳印,就像劍一般。

  檸蓉蓉好奇說道:“陸沉師兄好像心情很好,難不成是大病初愈的緣故?”

  蘇安望著那些腳印,沉默了會,說道:“其實他現在的心情很不好,只不過掩飾的很好。”

  深夜里的洪武大臺上空無一人。

  御天舟從天空緩緩落下。

  陸沉黑衣被大雪鋪蓋成了白衣,手中也多了一壺溫酒。

  酒是劍閣百里外,桃花鎮中專門釀造的桃花釀。

  陸沉盤膝坐在舟中,望著那個巨大雕像默默出神。

  很久很久以后,他終于開口。

  “今天的大雪比以往要大的多,所以我又想起了一些事情。”

  “原來你是冬月初九生的,也就是今天。”

  “那年的雪和今天一樣大,我剛剛出山便遇見了你,我記得你最喜歡喝桃花釀。”

  陸沉說一句話便喝一口酒,不到一會便將壺中美酒喝光。

  “這個大陸跟我想象的不一樣,并且很不對勁。”

  陸沉皺起眉,不解說道:我以為你們要么立教稱祖,要么破境飛升,但是我從未在這里聽說過關于你們的任何傳聞。甚至三千年前的事情我竟然什么線索都查不到,這太奇怪。”

  少年在風雪中自言自語道:“不過既然我活過來了,以后就會查清楚這件事情,你放心便是。”

  陸沉左手從舟上拿起一個東西,原來是另一個酒壺。

  “我準備先回家看看,然后就會去大陸走走,再見。”

  靈舟升起向遠方駛去,他在半空輕輕一揮,壺中酒水如一道清泉流出,在天空中劃過一道痕跡,整齊灑落在雕像身前地面上,緊接著又被新落下來的白雪徹底覆蓋,消失了痕跡。

  劍閣盤踞天海大陸北方。

  再往北便與那無盡妖域相鄰。

  兩兩對望。

  大唐邊城“漠河”則當真如同一條河流,硬生生攔截在兩座龐然大物中間。

  也多虧有了這座雄偉邊城的存在,才避免了不少無實際意義的摩擦和爭斗。

  新沙鎮是位于大陸西北端的一座大鎮,不僅外面有大唐軍事力量維護,往來商賈也絡繹不絕,鎮上很是熱鬧,無論賣酒的打鐵的耍把式的都在大聲吆喝,可謂麻雀雖小,五臟俱全。

  一位黑衫男子來到了鎮口,頭上帶著個笠帽看不見面容。

  身形挺拔如劍,自然是陸沉。

  陸沉從劍閣而出,一路北行,路上沒有停滯,似乎對自己要去的地方很是熟悉。

  事實也的確如此。

  因為陸沉幾年前便是從新沙鎮出生,長大,然后離開這里進入了劍閣。

  新沙鎮,就是他的出生地。

  北地戰亂,妖邪暴虐,民風也異常彪悍,這點從城門四周那些乞丐無賴身上便看的出來。

  望見似乎是一個臉生的外鄉年輕人獨自出門,老地痞無賴們眼神盡是兇狠如狼,似乎是在打量著他身上究竟有著多少家當,在不知深淺的情況下,值不值得自己豁出命去干上一票。

  陸沉對此視若無睹,進了城門便緩緩朝著一道偏僻巷子深處走去。

  陸沉走在地面破爛不堪的巷子間,周圍突然傳來了女子的哀嚎求饒聲,然后就是男人的淫笑怪叫。

  一個約莫二十年華的紅衣女子神色驚慌從小巷盡頭跑了過來,一不小心撲倒在陸沉身前,然后像是看見救命稻草般,帶著哭泣嗓音不停磕頭說道:“求求公子救小女子一命。”

  可憐女子衣裳完全被扯爛,胸脯半裸,眼眶含淚,楚楚可憐。

  巷子盡頭突然出現了幾個大漢,五大三粗,神情猙獰。

  當頭一光頭男子看見這一幕,狠狠罵道:“哪來的小子,快給老子滾一邊去,耽誤了爺爺的好事一....刀劈了你。”

  光頭男人的聲音突然變得小了起來。

  因為對面那個斗笠男子從始至終都沒有看上一眼,已經向遠處走去。

  冷血無情,漠然置之。

  幾個猙獰大漢看見這一幕不知為何有些傻眼。

  下一刻,紅衣女子猶不死心,狠狠抱住了男子褲腳,苦苦哀求道:“求求公子大發慈悲,救我一命,我這輩子當牛做馬必然報答。”

  “你想怎么救?”

  陸沉終于停下腳步,轉身彎腰,輕聲說道:“練氣八境的武夫,連幾個尋常的地痞無賴都對付不了么。”

  有風吹過,拂起了男子斗笠上的黑布,一雙漠然到極致的黑瞳出現在她的眼前。

  他露出了笑容,但眼神中卻沒有笑意,極度的平靜。

  那雙眼睛注視著她,宛如在看一個死人。

  女子眼瞳頓縮,全身氣血倒流,一股無法言喻的恐懼傳遍了全身。..

  下一刻,只見地面青磚炸裂,紅衣女子瞬間暴起,一改先前柔弱形象,五指成鉤,抬手就要抓碎陸沉的腦袋。

  然而僅僅過了一秒,她就被一掌輕描淡寫拍在腦門,轟然墜地。

  鮮血迸濺在地,氣息全無。

  看起來已經死的不能再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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