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睡沙發也行啊,床睡不了我也不跟你們擠,你領著孩子睡床就成了。”李麗元急急的說。
廖慶生臉上一副“我意已決”的表情,看得李麗元滿心絕望。
他說:“你自己想辦法吧,一個人總好過帶著兒子。你一個人,在哪里都能將就一夜。”
李麗元看著丈夫:“你怎么能這么狠心?就這么把我拋棄了?”
“這哪里是拋棄?”廖慶生怒道。
李麗元心寒的看著夜空,“你們走吧,明天記得來給我收尸就行。”
廖慶生臉一拉:“你當著孩子胡說八道什么?”
李麗元冷笑:“當著孩子胡說八道?當著你說的是什么?當孩子你就拋棄孩子親生母親,你以為小寶什么都不知道嗎?他什么都知道,廖慶生,你正當孩子以后什么都信你?”
廖慶生臉色黑得一塌糊涂:“蠢女人,你給我閉嘴!”
李麗元看著兒子:“小寶,你是跟著媽媽,還是跟你爸爸走?”
廖寶來看看母親,又看看父親。
“媽媽,你別跟爸爸吵了,一起走吧。”
李麗元臉轉開一邊,廖寶來走去拉母親的衣服。
“媽媽,走吧,爸爸是故意那么說的,我都聽出來了,你為什么要當真啊?爸爸不會拋棄你的,還有我呢,爸爸怎么會拋棄你呢?”
廖寶來拖著母親的衣服,李麗元狠心推開。
“你跟著你把個狠心的父親去吧,小寶,記得明天來給媽媽收尸……”
李麗元滿臉淚水,心寒如三尺冰凍。
廖慶生哪管李麗元鬧什么別扭,叫了出租車,把東西直接磊上車,招呼著兒子趕緊走。
廖寶來扭頭看著已經坐上車的爸爸,又看著還在賭氣的媽媽,大哭出聲。
“媽,媽媽你你跟我走啊,別站在這里,媽媽別生氣了,跟我走啊。”
李麗元扭頭看了眼出租車,車上連后座都被東西塞滿了,她去,坐哪里?
李麗元這一看,心里更悲涼。
“你去吧,媽媽這輩子活到頭了,什么都不想了,你跟著爸爸去,以后不論如何,要好好讀書,像你姐姐一樣,千方百計都要把書念出來。小寶,記住媽媽的話了嗎?”
李麗元蹲在孩子身前,輕輕給兒子擦眼淚。
“乖,不哭了。”
這廖寶來邊哭邊走,邊哭邊回頭。
車上塞滿了行李,廖寶來坐在副駕駛廖慶生腿上,淚眼汪汪看著母親,車子不做停留的開走。
車上廖慶生用力給兒子擦了一把眼淚:“哭什么哭?你那個媽還留戀什么?她是真對你好?”
廖寶來忽然發瘋,用力蹬著父親的腿。
“不準你說我媽,不準你說!”
廖慶生一把將兒子捉住,同時給司機道了歉,然后對兒子道:“你怎么回事,啊?誰對你好你不知道嗎?只有爸爸對你好,你媽自己也說了,隨時都要走。傻孩子,你還真被你媽的話給騙了。你真以為她沒地方去?你等著瞧,我們一走,你大姐立馬讓她住進新房里。你那個姐姐畢竟是你媽生的,她不會不管她的。”
廖慶生話說完,拍了下兒子的頭:“我的傻兒子啊。”
廖寶來不笨,聽父親這么一說,立馬反應過來。
他扭頭:“爸爸,大姐真的會把媽媽接走?”
廖慶生拍著胸脯保證:“等著看吧。”
廖寶來想想劉千舟的態度,心里還是埋怨父親:“可媽媽受傷了……”
“就因為你媽還為她受傷了,所以你更不用擔心。”
廖慶生安慰著兒子,廖寶來終于安靜下來。
廖慶生不多久又說:“小寶,你想想啊,我們一家都在,你大姐心里有恨,她能接受嗎?我們走了,你媽沒了依靠,你大姐也就找了個臺階下。”
廖寶來看著父親:“大姐會覺得媽媽可憐,所以把媽媽接走嗎?”
廖慶生點頭:“一定會,今天你媽為了她受傷,醫院她沒給錢,那種情況她沒給錢,是她的不對。就這事兒,我們告她都行的,你說是不是?我們在理啊。”
廖慶生有想法,想得深,但是這表達就欠缺了。
十歲的廖寶來是知道不少,可父親這左說一句,右說一句,他也沒辦法聽懂。
但字面意思也能了解個大概,就是父親這這么做,不是真不要母親,而是為母親好。
“那,萬一姐姐不來接媽媽呢?媽媽要在外面過一個晚上,晚上那么冷……”
廖寶來還是擔心母親,不放心。
廖慶生摸了兒子的臉,也不知道兒子這性格是跟的誰。
“放心,就算你姐今晚不出現,讓你媽在外面過一個晚上,也沒什么大問題,你媽那么大人了,難道她還能丟不成?一個人在哪里都能湊合一晚上,別擔心,嗯?”
廖寶來終于不再有疑問。
被扔在世紀城外面的李麗元,這眼下是真起了尋死的心。
她站在路邊,看著一輛一輛疾馳而過的車,她真的想死了。
這一刻,萬念俱灰,望著漆黑的天空,漆黑的路面,心里比這暗沉森冷的黑夜還陰暗,看不到希望,更不知道什么叫明天,什么叫以后,什么叫希望。
她眼睛直直看著前方,一步一步朝路中間走。
一輛車停在后方,車上人下來,快步朝李麗元沖去。
李麗元的世界,已經漸漸安靜,聽不到任何聲音。
一輛車從身后開來,幾乎與她擦身而過,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一股大力將她從身后拽開。
李麗元被這股力量猛拽,身體呈弧線摔倒在地。
整個人被摔在地上,好半天沒見動靜。
而在這一些列動作結束之后,才看清站在路邊將她拽回撿回了一條命的是元瑾。
元瑾喘著氣,雙手叉腰的立在李麗元跟前,他站了很久,終于蹲下身看著趴在地上一動不動的李麗元。
“我說,女士,什么事情值得你尋死?”
李麗元聽見元瑾的聲音,熟悉,緊跟著是溫暖。
她沒說話,身上的疼痛早已經被心口的痛壓下去,眼淚在這瞬間嘩啦嘩啦的滾。
“我不想活了,活著實在沒意思,我這輩子太失敗了,孩子不親近,沒本事自己養不活自己,要一直依靠別人……”
李麗元斷斷續續的哭:“我的女兒,小時候也像小寶一樣黏我,小時候也愛我,也跟我親近。若不是我自己害怕承擔責任,離開她和她奶奶,她現在也該是我的貼心小棉襖……”
李麗元輕輕哭訴,從沒提過女兒小時候的事情,因為那跟現在差別太大,她不敢面對。
“我現在被丈夫拋棄,被兩個孩子嫌棄,我還有什么好活?”
元瑾上手扶了一把:“地上涼,還是起來再說吧……”
李麗元不動,不肯起來。
“元瑾,你喜歡我女兒吧?以前老太太還在的時候,一直提著你,我跟老太太住了一年多兩年,就沒聽她提過宋老板,經常掛嘴邊的是你。”
元瑾本沒心思聽李麗元那些廢話,這跟他半點沒關系都沒有,出現在這里,還是因為他們老板的吩咐。
然而聽到李麗元說這話時,元瑾也嚇了一跳。
“我?”
元瑾臉色大變,天地良心,他可不敢有那種心思。
李麗元緩緩說著話:“老太太看人挺準的,我也相信她的眼光。我一開始還真以為你跟我女兒在好,可誰知道,又冒出來個宋老板。聽說宋老板以前也在,可老太太卻沒提過他,所以我想宋老板一定沒過老太太那關。”
元瑾擰眉,他在回憶五年前的事,劉老太太好像還挺中意他們老總的吧?
李麗元又說:“其實這段時間來,雖然跟你們沒怎么接觸,但我跟老太太一樣的看法,你才是石鶴過日子的男人。宋老板不是不好,而是他太好。太好的東西,一向風險大,我怕我女兒以后會受傷。”
出于保護的心里,她也希望女兒能考慮元瑾,相對安全的選擇。
宋城不是不好,宋城是真的太好,不論哪方面都好得過頭了。
可正因為這好,才讓所有人都擔憂。
元瑾輕笑:“女士,你真想多了,你就沒想過,不是我們老板,我又怎么會出現在你們眼里?”
李麗元長吸了口氣,地面的沙粒被她吸進嘴里,一股塵土的苦味叫她不適的皺起了眉頭。
元瑾將李麗元扶起來:“起來吧,是宋先生讓我過來的,在你們將行李搬出來時,就已經有人把鎖換了,吶,這是新鑰匙。”
李麗元抬眼,傻眼望著元瑾:“這、這是什么意思?”
元瑾道:“宋先生讓我過來,就是處理這件事,他說讓你們繼續住著,這是劉小姐對你今天幫她追回東西的報答。但是房子給你們住,是有期限的。免費期限一過,如果還要住,就得交一定的房租。”
李麗元還在悲傷情緒中,卻在聽得這話時,下意識的問:“那、那免費期是多久?”
元瑾淡淡看了她眼:“少則三五月,多則三五年吧,看你們的表現。”
元瑾語氣平淡,講真,他不太愿意跟這類現實的人接觸。
只是可憐劉千舟有這樣的家人,相信重新投胎,劉千舟比任何人都想要。
可一個人什么都能選擇,就是不能選擇自己的出身,所以,很無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