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陳鄲冰涼目光看向她母親,目光啐毒一般森寒。
“你小時候虐待我,就別怪我現在同樣報答你。以其人之道還其人之身,我不算過分吧?”
“女兒啊……”
“別叫我!”金陳鄲憤怒打斷。
她母親站在一旁,一句話沉了良久。
“女兒啊,媽媽小時候那哪里是虐待你?你想想,你是我親生的,我身上掉下來的肉啊,我怎么舍得虐待你?”
陳學梅話落,嘆著氣,滿臉悲涼。
“你現在也有孩子了,你也能體會為人父母的難處。自己的孩子,怎么舍得虐待?”
金陳鄲抱著孩子進了臥室,半句不搭理她媽在說什么。
金陳鄲哄著孩子,躺在床上一覺睡到了下午三點,給餓醒的。
起來后孩子不在身邊,她一慌,立馬起身追出去。
客廳里,她父母在逗孩子玩兒,孩子很安靜,偶爾還能發出幾聲咿咿呀呀的聲音。
金陳鄲看了會兒,一顆心放下去,依舊拉著臉進了客廳。
陳學梅抬眼,笑著問:“陳鄲啊,醒了。”
她爸爸忙說:“飯菜給你放在鍋里,趕緊去吃,還熱乎著。”
她媽在她爸話落,緊著又接話:“是啊,快去吃點東西,你爸都給你放在鍋里了,應該還是熱的。要是不熱了,讓你爸給你熱一熱。”
金陳鄲拉著臉看著父母:“誰讓你們碰孩子的?洗手了嗎?”
陳學梅動了下嘴,尷尬笑說:“洗了,洗了。我是看你太累睡著了,孩子在一邊吵吵嚷嚷會吵得你不能睡,我就把孩子抱出來了。你看她,挺喜歡我們外公外婆的,一點沒哭。”
金陳鄲走過去:“孩子給我。”
“你去吃飯吧,抱著孩子飯該怎么吃?吃完了飯孩子就給你。”陳學梅堅持道。
金陳鄲看了眼自己女兒,隨后選擇先吃飯。
晚上約莫九點左右,金陳鄲早就帶著女兒上床了。
父母在客廳沙發上睡,用金陳鄲原話說,沒把人趕出去算好的,有個沙發能睡就夠不錯了。
有人在這時候敲門,老兩口睡得迷迷糊糊的,被敲門聲驚醒。
金富貴睡在陳學梅腳后,陳學梅抬腳給金富貴踢過去:“去看看啊。”
陳學梅翻個身,接著睡。
金富貴起身,把蓋在身上的羽絨服披在身上,走出去開門。
門口的人是趙經年,除了趙經年之外還有他父親趙小平。
金富貴愣了一下,外頭光線太暗,他一時間沒看清楚站在前面的人。
“你是誰?有啥事啊大半夜的?”
趙小平擰眉,趙經年開口:“爸,我是經年。”
金富貴一聽,人瞬間精神了。
“經年啊,你回來了?工作不忙了吧?”
金富貴把人趕緊請進了屋里,“陳鄲帶著孩子先睡了,她一個人帶孩子,太累。”
趙小平后一步進來:“怎么是一個人帶孩子?你們來這段時間,她應該很輕松才對。”
趙經年開了客廳的燈,側身讓他父親進客廳坐,這還沒說什么話呢,就看到一客廳的東西。
趙經年眉頭緊擰,大步走進去,看著長沙發一側拱起的人形,轉身問金富貴:“媽怎么睡在這里?”
金富貴支支吾吾,不知道該說什么好。
“我們睡不習慣床,沙發睡著還挺舒服……”
陳學梅坐起了身,將羽絨服裹在身上,虛著眼睛看著進來的兩人。
“喲,經年回來了,親家你也來了。快這邊坐吧,這邊……”
陳學梅快速把衣服穿上,頭發亂糟糟的坐在一旁,雙手裹著衣服。
寒冬臘月的夜晚,不開空調,沒有暖氣,溫度一再降低,能不冷?
陳學梅看著女婿和親家公都站著沒動,又看自家老頭兒。
“你還杵著做什么?趕緊請親家坐啊。”
金富貴得了令,趕緊上前把趙小平給往沙發拉,“您請坐,請這邊做。”
那邊陳學梅又出聲:“趕緊給親家倒杯熱水啊,從外面回來,這個時間一定凍得慌。”
金富貴又立馬裝了壺水給燒熱,問說:“親家喝茶嗎?”
“不用,不必麻煩。”趙小平冷冷出聲。
趙經年已經進了臥室,金陳鄲已經醒了,正豎著耳朵聽外頭響動。
前一次打電話,趙經年說要年三十才回來,畢竟才去不久,所以沒想過這個時候趙經年就回來了。
門推開時,金陳鄲猛地坐起來,臉上一副柔弱可人的樣子看向趙經年。
趙經年對上妻子的目光,心下一陣嘆氣,是怨念自己不夠好,沒有足夠的能力保護好自己的妻兒。
趙經年關上門走進屋,在床邊坐下。
屋里溫度挺暖和,金陳鄲空調開到了三十二度。
趙經年一身寒氣,很快被熱空氣稀釋。
他道:“別坐起來,躺著吧,別感冒了。”
“你怎么招呼都不打,就回來了?”金陳鄲依舊還是坐了起來,披著衣服靠在床頭看著丈夫。
金陳鄲在面對丈夫趙經年時,眼里犀利凌厲的表情絲毫不見,全是柔弱無助的小女人狀態,看起來很是無害。
趙經年朝她靠近了不少,伸手拿過她的手。
“宋老板讓我們科研部放假,先回家團圓,我們放假了,明年過了元宵才回去。”趙經年笑道。
金陳鄲心下粗粗一算,驚喜問:“那、你們這年假能放二十多天呢,真好,你終于可以好好休息一段時間了。”
“是啊,我也這么想的,好好休息一段時間。”趙經年笑道。
他握著她的手:“你一個人在家,受委屈了。”
“我不委屈,是為了你,我一點不委屈。”金陳鄲笑起來,滿臉淚光。
“我在家,孩子就我來照看,你好好休息,你看你,都熬瘦了。”趙經年語氣溫柔,治愈能力極強。
金陳鄲此刻聽見丈夫關懷的話,心底的痛瞬間坦然無存。
她相信自己嫁了個好丈夫。
金陳鄲趕緊說:“這個假期,就不要經常出門走動了,就在家里,好嗎?走親訪友的事情,今年就別去了。”
她進趙家幾年,趙家每年走親訪友,累死人,一點兒休息的空間都沒有。
公婆不心疼他,她心疼啊,這男人是她的,是要陪她過一輩子的。
金陳鄲雙手緊緊握著趙經年,眼神里流露出說不出的心疼。
趙經年頭轉向門外,又轉向她。
他問:“為什么爸媽睡在客廳?”
金陳鄲一聽,臉色有變,片刻后,才說:“不是我讓他們睡客廳的,是他們自己選擇。”
“就算他們不愿意給我們添麻煩,自己睡在客廳,你也應該好好勸勸。客廳那么冷,比不得夏天,凍病了到時候還影響女兒。”
趙經年這話一出,金陳鄲臉色嚴肅起來。
“那……”
趙經年拍了拍她手背:“沒事,以后注意。不論以前在家的時候,他們怎么對你,他們畢竟是你父母。明白嗎?”
金陳鄲點點頭,隨后輕輕往他身上靠。
趙經年摟著金陳鄲,他們夫妻倆感情是沒問題,就是客觀矛盾不少,并且不斷升級。以至于身旁人總感覺他們的婚姻已經岌岌可危,看見金陳鄲,總用一種憐憫的眼神看。
然而跑開所有客觀因素,金陳鄲和趙經年,是典型的婚后相愛的例子,大抵也得益于趙經年脾氣好,本就是好男人,不論他娶誰,誰都會幸福。
金陳鄲忽然問:“老公,你有沒有恨我?”
“沒有。”趙經年認真回答。
不假思索的回應,令金陳鄲很開心。
她抬眼,“謝謝你,我為以前我的任性跟你道歉。我說爸媽做生意,偽裝家境富有,其實、其實是因為我太自卑了,我做夢都想被人看得起。你不知道我上學的時候,經常被人指著鼻子罵,我也是沒辦法……”
她若不偽裝,怎么嫁進趙家?
婆婆是眼高于頂的人,這些年,她可沒少往婆婆口里喂好的。
金陳鄲話落,趙經年安撫著拍了拍她肩膀,“過去的事情,就不提了,重要的是現在和以后,我相信你能好好生活,以后我們踏踏實實過日子,嗯?”
金陳鄲感動得熱淚盈眶:“好,老公我愛你。”
“我愛你。”趙經年親吻著她額頭。
趙經年讓金陳鄲繼續睡,他出去安置岳父母。
門合上,走進客廳。
趙小平在跟金富貴聊天,兩人說的完全牛頭不對馬嘴,趙經年再不出來,趙小平就快頂不住。
見兒子出來,趙小平直接起身:“不早了,我得回去了。”
趙經年看著父親:“要不就在這邊睡一晚上,明天再回去。”
趙小平擺手:“放心吧,你爸還沒老,開車回去算個什么事?”
趙經年送父親出門:“您回去早點休息。”
兩人到了電梯,趙小平回頭:“你回去吧,你媽那,我一直在做思想工作,別擔心。”
趙經年點點頭,趙小平看著趙經年,欲言又止,隨后手搭在他肩膀嘆氣。
“好在你們倆是住在外面,當初你們堅持單獨買房是對的。”趙小平感慨道。
趙經年垂著臉不做聲,電梯已經來了,開了門趙小平卻沒進去,趙經年抬眼,知道他父親還有話要說,所以直接道:“您要說什么,就說吧,我聽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