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麗元一聽,驚訝抬眼:“怎么,你也知道?你是知道的?”
李麗元臉色極其難看:“生這么大的事情,你不告訴你還瞞著我,你還讓孩子跟著撒謊?廖慶生,你是不是越活越回去了?”
李麗元邊說邊朝廖慶生推去,上前推了一把又攘了一把。
“你好的不教孩子,你怎么叫孩子說謊啊?小寶現在已經大了,十一歲了,這孩子真是細想形成得時候,你這么教他,你想他一輩子都不學好嗎?”
廖慶生擋了一下李麗元:“我不過是想著,家里一窮二白,人家那車是寶馬,砸壞了人家的車,我們拿什么賠?買血賣腎嗎?”
李麗元紅著眼眶大吼:“賣血賣腎我也賠!孩子的教育不能歪了,我不想我的兒子將來長大了沒有擔當,像他爸爸一樣懦弱!”
廖寶來大哭不止,劉千舟看了母親,又看向廖慶生。
即便孩子是好的,跟著這樣的父親,也斷送了他一輩子。
一個人的思想有多重要,誰都知道,孩子不好好教,這輩子就毀了。
廖慶生看了眼李麗元,不說話。
劉千舟在,還有外人也在,現在說什么都枉然。
李麗元轉身看向劉千舟,這時候已經一臉的眼淚。
“千千啊,這事情我不知道,你廖叔叔他也沒告訴我,要是我早知道,我不吃不喝也把人家錢賠了。”
劉千舟低聲道:“待會兒再說吧。”
先把上門來討說法的人打了再教訓孩子,還有那個包庇的父親。
“先生,我們都是鄰居,我們家小寶砸了您的車,我們愿意賠償。但我家里收入微薄,您看能不能走保險,我們給您賠償一些。鑰匙不能,該賠多少我們一分不差的賠給您,您看可以嗎?”
那中年大叔點點頭:“小姑娘看起來年紀不大,倒是個明事理的。”
隨后中年大叔又看向廖寶來:“孩子,你過來。”
廖寶來抽噎得厲害,也是知道錯了,鼻涕眼淚糊了一臉。
“叔叔對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那天之后,我就再也沒碰過足球了,我已經把球放在房間沒玩過,叔叔,對不起,您不要再向我們家要錢了好嗎?我爸爸剛找到工作,我媽媽沒有工作,以前我們一家人都睡街上天橋下,我們家真的很困難,求您了叔叔……”
劉千舟淡淡出聲制止:“小寶,事情做錯了就要承擔,你今年已經十一歲,你已經是小男子漢了,明白嗎?”
廖寶來淚眼汪汪的望著劉千舟:“可是……”
他已經沒有錢了,如果還差很多錢,那爸爸媽媽該怎么辦?
劉千舟道:“如果你記不住這個教訓,乞求是對你靈魂最大的侮辱,你犯下的錯,要承擔起來。”
廖寶來咬緊牙關,點點頭,想說話,卻不敢再說。
李麗元擔憂的看著劉千舟,家里是真沒有錢賠,孩子若能求兩句,哭兩聲人家就肯算了,這不是皆大歡喜嗎?
“千千……”
劉千舟并沒有搭理母親,而是和氣的詢問二樓大叔:“您找來,我想您已經處理好了,是嗎?”
那位大叔點點頭:“是的,已經處理好了。”
他對廖寶來招手,廖寶來哽咽著走過去,中年大叔拍拍廖寶來肩膀。
“道歉信是你寫的?”
“是我寫的,對不起叔叔。”廖寶來又哽咽了。
中年大叔再問:“那錢也是你放的?”
廖寶來含著淚點頭:“嗯,是姐姐姐夫給我的壓歲錢,我一直沒舍得用。全都給你了,那是我這輩子最多的錢,但可能不太夠……”
李麗元一聽,這傻小子居然把壓歲錢全給拿出去了,心口忽然一痛。
那是她合計著給孩子交學費使的啊!
廖慶生也聽傻眼了,幾個大步上前,一把拽著兒子肩膀衣服,推攘了兩下,憤怒質問。
“你把你大姐、姐夫給你的錢都拿出去了?那可是一兩萬!你拿了錢為什么不跟爸爸說,你怎么不早點告訴爸爸,啊?”
瘋了瘋了,家里僅僅剩下的孩子的壓歲錢,居然就真被拿出去了。
廖慶生氣得臉色鐵青,他是恨不得一巴掌抽死這臭小子。
沒下狠手,但也用力朝廖寶來狠狠推了一把:“你啊你,我是上輩子欠了你的?我怎么就生了你這樣不長心的傻孩子?”
李麗元看不過去,趕緊把大哭不止的兒子帶著,拉回身后當著。
“你別說他了,孩子雖然小,但他知道做錯了應該承擔。”
就是肉疼,那可是他們家全家的家當。
“這位大哥,我看您也是不缺錢的人,那錢能不能……你看這馬上就要開學了,我家孩子上學還沒有學費呢……”
李麗元知道這樣不對,錢是他們自愿給人家的,錯還在他們,現在居然提出要把錢拿回來,這可能嗎?
“大哥,我們家真是窮苦人家,孩子他爸掙兩個工資實在太不容易了。他瞞著不說孩子惹了禍事,也是為了這個家。我們家要是過得好一點,我們也不會逃避責任。”
李麗元說得可憐兮兮,知道女兒會反感,可這有什么辦法?
“我家的孩子打笑就能明辯是非,今天這事兒,她分明否認,可還是承認了。就請您看在孩子誠實的份兒上,能不能退還一個孩子的學費錢?”
中年大叔良久站起身來:“今兒來呢,不是上來找茬兒來的,我只是想說,你們孩子教育得很好,勇于承擔,是個好孩子。”
但是,看了眼父親廖慶生,跟在那樣的父親身邊,一根好苗子就怎么毀了。
“這孩子喜歡運動是嗎?”中年大叔問。
李麗元點點頭:“對,這孩子啊,特別喜歡運動,什么都會玩兒。”
就是家里給不起太多玩具,什么滑車、溜冰鞋等等,太貴了,家里就沒給孩子買過一樣。
“我省隊的足球教練,這孩子要是喜歡踢足球,以后去訓練場找我,如果他有走體育這條路的想法,我倒是不介意收個關門弟子,一路教出去,省隊現在也在培養孩子。”
中年大叔說完,劉千舟吃驚外加驚喜。
“如果教練您愿意親自帶我們家寶來,那我們家的孩子一定不會讓你失望。”
劉千舟這話一出,李麗元和廖慶生這才反應過來。
廖慶生搶話道:“難怪我剛才看你好眼熟,你是那個、那個帶‘飛鷹’的教練,叫張、張杭,對不對?張教練!”
劉千舟也是一臉不可思議,但是體育界的事兒,她不太清楚。
可既然是省隊的教練,那應該是很了不起了吧。
劉千舟趕緊問臉上還掛著眼淚的廖寶來:“小寶,你喜歡足球嗎?想不想跟著教練叔叔去學專業的?”
廖寶來稀里糊涂的點頭,小小年紀的他,大概知道這是一個怎樣的選擇。
年級時畢竟還小,除了向往之外也沒有過多的感覺。
劉千舟趕緊把廖寶來拉身邊來,站在中年大叔張杭面前,臉上顏色已經不一樣。
“張教練,久仰大名,我們這也算是不打不相識了,希望您能手下我們家小孩兒。如果他有個天賦,就拜托您費點心。如果他沒那個天賦,您給我們家送回來就行,反正咱們是鄰居嘛,也不麻煩。”
劉千舟這樣奉承著說話,次數課不多。
張杭看向廖寶來:“孩子,你愿意嗎?”
廖寶來點點頭:“我愿意。”
“但是要進少年組,就沒辦法像別的小朋友那樣,除了上文化課之外,你所有時間都會在練習,你可以嗎?”
廖寶來還是點頭,只因為看到姐姐眼里的希冀,他自己不知道,但他相信他的家人。
“好,你答應,那就跟我走。”
張杭話落大笑起來:“果然是不打不相識啊。”
廖寶來依舊怯生生的望著張杭,劉千舟趕緊推了下廖寶來的頭:“看什么,叫張教練,張教練以后就是你的教練了,知道嗎?”
廖寶來似懂非懂的點點頭,“是會教我踢足球?”
“對,教你踢足球,教你怎么更加專業的踢足球。”
劉千舟拍拍廖寶來的肩膀:“快跟張教練打招呼。”
廖寶來禮貌周到的鞠了一躬,然后喊了一聲:“張教練好。”
劉千舟喜在心底,當即道:“張教練,既然我們有這樣的緣分,那我弟弟砸壞你車的事兒,能不能善了?”
張杭道:“車子有保險,保險公司已經過來了,這周末車子就好了,沒什么大事兒。”
劉千舟放了心,如果有保險,那就好一點,至少賠的不是那么多。
“這事情啊,如果你們家人不和善,我這事兒可能不會這么容易就私了了。但現在看來,就這樣吧。”
張杭從衣服里面取出錢來,放在桌上。
“這是這孩子放在信封里的錢,這傻小子,也不怕被人拿走了,一萬五千元,數一數。”
李麗元驚喜交加,“張教練,您真是好人!”
張教練道:“我上來,最大目的就是那退錢的。這孩子寫了道歉信就已經足夠了,畢竟是無心的。”
大家都是成年人,張教練那話還能聽不懂?
張教練那意思是,原本只是想來退錢,可一聽大人們居然都拒絕承認。
那既然是這樣,這事兒可就得好好說叨說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