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千舟再次醒來,天已經黑了。
她躺在衛生站的病床上,屋里燈光昏黃略暗。
她微微睜開眼睛,看著坐在床邊的身影,張張口卻無法叫出聲音來。
她覺得自己可能是在做夢,不然,怎么可能看到宋城了?
“宋城,宋城……”
沙啞的聲音艱難發出來,出聲的時候嗓子像被火燒一般,疼得不行。
坐在床邊的男人一震,立馬轉身。
“千千,你醒了!”
宋城立馬半跪在她身邊,大掌輕輕撫摸她的臉。
這病床高度差不多就跟宿舍里下鋪的高度一樣,要靠近躺在床上的人,只能蹲著或者半跪著。
劉千舟冰冷的臉感受到了宋城手的溫度,她猛地瞪大了眼睛。
“宋城,宋城,是你回來了嗎?是不是你回來了?”劉千舟眼淚雙雙滾落,看著他哭得止不住。
宋城點頭,“是我,是我回來了,我回來了千千。”
“宋城……”
劉千舟撐起身來,然而手一下扯動了掛在床頭的吊瓶,她輕呼一聲,宋城立馬壓著她,讓她別動。
“是我,你沒看錯,是我回來了。你別亂動,你暈過去了,要把這一瓶打完才能走。別怕,我陪著你呢。”宋城道。
劉千舟看著宋城,微微搖頭:“真的是你嗎?你沒有出事,對不對,你真的回來了,我不是在做夢,是不是?”
宋城點頭:“對,是我,你沒有在做夢個,你看到的就是我,我沒有死,我回來了。”
“那你抱抱我。”劉千舟小聲說。
宋城當即抱著她,感受到他身上的溫度后,劉千舟終于松了口氣。
“那你再親親我。”劉千舟又說。
宋城親吻她的臉頰,她的唇,她的眉眼,劉千舟瞬間又哭出聲來。
宋城輕輕撫摸她的臉:“好了好了,不哭不哭,我是真的回來了,哭什么呢,這應該高興的啊,是不是?”
劉千舟吸著鼻子,抱著他的胳膊,將臉輕輕蹭在他胳膊上。
“我知道你不會有事的,你那么好,你一定不會有事的,我就知道。”劉千舟輕聲低喃,一聲一聲的念著。
宋城不忍心的看她,心中有愧。
“寶寶,我讓你擔心了。”宋城低聲道。
劉千舟眼睛一閉,眼淚又悄無聲息的滾下來。
“我愛你,很愛很愛很愛你,如果你回不來了,我不知道接下來該怎么辦。”劉千舟小聲說。
宋城低聲道:“我也愛你,我這么愛你,你說我怎么可能舍得不回來?我還要跟你再結婚,過我們兩個人的生活呢,我們將來的生活那么美好,我怎么可能不回來?”
劉千舟徹底清新后,這才想起來平福,她忙撐起身來,緊張的問宋城。
“平福呢?平子華呢?他們父子倆呢,平福有沒有救出來?你都沒事了,他是不是……”
宋城看著她的臉,坐著沒有反應。
他微微垂下的臉,已經說明了一切。
劉千舟跌坐回去,微微張口,難以置信:“他……沒有救回來嗎?”
“他尸體已經挖出來了。”宋城道。
“死了?真的死了?”劉千舟張張口,有些不能接受,“我們……宋城我們要怎么去面對子華?怎么跟他交代?他早年喪母,家里沒有長輩,現在又沒了父親,他因為我們倆個,成為了孤兒……”
劉千舟眼淚滾滾而下,內疚令自己呼吸困難。
“我們要怎么面對這個孩子?”劉千舟輕聲問。
問他,也在問自己。
心疼一點一點散開,“都是因為我,是因為我,他才沒有了父親,是因為我……”
宋城一把將劉千舟抱住,緊緊抱住。
“我之所以沒有死,還能回來,是因為在山體崩塌前,我就已經跳進了河里,河水將我沖到了很遠的地方,所以整座山崩塌才沒有壓到我。只是受了一點輕傷,在山體穩定之后,我去看了平福埋下去的位置,當時我就已經斷定,他……”
宋城輕聲嘆息,不是因為平福朝他們跑來,他也不會遇險。
然而,這不能怪平福,畢竟兒子跟他們在一起,他是下意識要跟兒子走。
宋城最心酸的是,平福其實也可以幸免于難,但那個年輕的老實人,卻在被石頭砸中之前,還去拿那個不重要的箱子。
正因為那樣一耽擱,他被砸中了。
“他真的一點救都沒有了嗎?”劉千舟輕聲哽咽,這該怎么跟那個孩子交代啊?
宋城長長吐了口氣,輕聲嘆氣:“千千,我們在整座山沒有崩塌之前,就已經看到了他被埋在石頭下了,不是嗎?加上后來山體崩塌,他又……”
劉千舟捂著嘴,哭得渾身顫抖。
“我們對不起那個孩子,我們對不起平子華,宋城我們對不起他,都是因為我們,因為我們……”
災難它不早,也不晚,就那樣來了。
劉千舟捂著臉哭得一塌糊涂,宋城輕輕拍著她肩膀。
“不哭了不哭了,沒事了,平子華的事情,我一定竭盡全力補償他。我知道害他失去至親什么都彌補不了,但是,這個孩子,我們不能丟下他,不能不管他。千千,如果可以,我們把他帶回云都吧。家里已經有一個松子了,再多一個子華,也沒關系,是不是?”
宋城低聲說著自己的想法,在平福被石頭壓下那一刻,他腦中就閃過了這個問題。
那條年輕質樸的生命,就在他眼前消失。
他是眼睜睜看看平福喪命的,這是他最不能釋懷的地方。
平子華那個孩子,無依無靠,他們,必須要承擔起這份責任。
劉千舟點頭,拼命點頭,只有這樣,才能讓他們心里好受一點。
宋城低聲道:“我已經想過了,下午也跟子華溝通過了,他還在考慮。他還是孩子,要有一個時間給自己適應,我們耐心等他的答案,他的父親是個憨厚樸實的人,相信他也是個好孩子。以后,我們帶回去,就給松子當哥哥,應該不會差。我想,松子也會很喜歡他的,你說呢?”
劉千舟點點頭,“嗯,松子會喜歡他的。”
劉千舟看著掛在床頭的吊瓶:“這打的是什么?”
“就是一般的營養液,你一天沒吃東西了,又傷心過度,所以一時間暈倒了。”宋城低聲道:“不是什么大病,別擔心。”
“不打了,我要去看看子華。”
“千千。”
劉千舟直接一把扯掉了針頭,這當下就要下床。
宋城一把拉住她,輕輕巧巧將她壓床面上:“別任性!”
劉千舟抬眼,“我不是任性,我就想去看看他,他因為我們,無端遭遇失去父親的災難。宋城,我失去我的父親時,也差不多他那個年紀,我能理解那種天塌了的感覺。況且,那個時候,我還有我奶奶呢,而子華,他什么都沒有了。”
宋城半蹲在她面前,雙手握著她的手。
“他不會什么都沒有,他以后,還有我們。不論他選擇跟不跟我們走,將來,我們都會陪伴他長大,是不是?”宋城低低的說。
劉千舟眼淚順著臉頰滾落,輕輕點頭。
宋城坐在床邊,將她帶近身邊,輕輕抱著。
“別哭了,別哭了好嗎?”宋城擦著她臉上的淚水,“你聲音都哭啞了,別哭了,你看你呀,我都不忍心看你腫成這樣的眼睛,你再這樣對自己,你說我得多心疼?”宋城輕聲而出。
劉千舟輕輕往他身邊靠,“我們太對不起他了,要不是我今天走,也不會遇到……”
“我問了這里的人,說這里已經下了好些天雨了,天氣預報并沒有預測得這么詳細,所以我來之前僅僅只是粗略查看,并不知道已經下了這么久的雨。那樣的山峰,巖石、碎石居多,經常下雨就會遇到這種事情。今天的事情,不是我們也會是別人。”宋城輕聲安慰。
劉千舟輕聲抽泣,宋城將她帶進懷里。
“好了不哭了,乖,不哭了。”
劉千舟抹著眼淚,哽咽著:“怎么可能不傷心呢?”
“那忍著一點,別再流眼淚了,我見不得你這樣,嗯?”宋城輕輕擦著她眼角,“你聲音都發不出來了,我回來的時候,元瑾說你暈倒了,你知道我有多擔心你嗎?”
宋城順著河流下去,被河水帶了很遠,奪過了山峰崩塌的災難。
再游回去,查看平福,還要時刻注意著并不穩定的山體,以至于才返回。
直升機到的時候,宋城已經爬上了垮塌的山體上,對著那整座傾塌的石塊、泥土一籌莫展。
平福就在他眼前出的事,一條人命在他眼前消失,生命的逝去是很大的刺激,震撼了他心靈。
宋城看著地面站得遠遠的警察,有些無奈,但他自己也無能為力,又擔心劉千舟,所以打算先返回。
到了鄉上,看到元瑾跑上跑下,倒并不意外。
然而在元瑾震驚下,得知劉千舟哭暈了過去,他這才知道自己犯了多大的錯誤。
他沒有及時回來,她一定務必擔心,可他居然沒有想到這個問題。
劉千舟抿了下唇,反問:“元瑾和小姑呢?”
宋城道:“元瑾開了十幾臺挖掘機來,移平了垮塌的山道,那些移開的碎石全堆積在河道中,現在山路清理出來了,但河道堵了。所以此刻,還在指揮挖掘機隊將河道清理出來,不然再漲水,會禍及上游的村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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