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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十二章 妖狐入彀

  話說瘸師左黜不愿與張天師合作,棄了白云山上的白骨法壇,騰云駕霧直奔著二仙山飛去。

  左黜并非有勇無謀的莽夫,會為了逞英雄,連白送上門的幫手都不要。論境界他雖僅是二次天劫巔峰的地仙,比起張天師、羅真人與筍冠仙來要低一個檔次,但活的年歲卻反要更長,經驗更加豐富,對于煉氣士界的各種潛規則、顯規則懂得更多。

  尋仇人不可以去惹真小人,招朋友不能去尋偽君子。

  而虛靖天師毫無疑問就是煉氣士界的偽君子,滿口仁義道德,滿腹男盜女娼,是這位名門正派大宗師的金字招牌。選這樣的家伙來當合作伙伴,這是壽星公吃砒/霜,活得不耐煩了。

  左黜是兵解過三世的老狐貍,合計壽元早已過了近千歲,但他卻并沒有活夠,還要追求長生不老,向羅真人報仇只是他的一個小小的人生目標,并不足以成為他不惜生命的理由。

  所以,他選擇離張天師有多遠跑多遠,若真讓這等偽君子給糾纏上了,就算不死也要掉幾層皮。

  不過,等飛離了白云山,左黜又開始郁悶起來,似乎找羅真人報仇這件事是徹底泡湯了。都怨自己那位前世的姐姐,玩物喪志,只顧著索取吸收天子龍氣,卻把當年的血仇忘了個干干凈凈,到了現在這種關鍵時刻,也不過來幫忙。

  左黜想來想去,也想不到單獨報仇的好辦法,只憑他一個人的道行,借助不了羅真人渡天劫后虛弱的勢,人家就算弱掉三分之一的實力,照樣有能耐幾個巴掌就把自己給拍死。

  最后萬般無奈,左黜只能暗自苦笑一聲,面目表情中露出猙獰之色,做出了一個他自己認為很關鍵的決定:

  也罷,就算搞不定老的,也可以去弄死個小的來出口怨氣。蛋生不是有個好徒弟,叫什么公孫一清?好,我就借助這廝三日里都要閉關修行的機會,將他的徒弟給刺殺掉。

  想到這里,左黜伸出一雙狐爪,將自己的面容一抹,竟然幻化成了白云山中的修行者東方橫的模樣。

  妖狐一族都善于幻化形態,楊燁無垢肉身所配的易容天賦正是根源于一頭三尾妖狐的內丹,左黜妖身境界更高,達到了六尾之數,所以他幻形術迷惑性更強,更加不容易被人察覺。

  除非是渡過三次天劫以上具有慧眼的地仙,方才有可能識破他的偽裝,尋常人物哪里能辨別他的真假。更何況,那東方橫與公孫勝正是生死至交,自己假扮于他,必然不受懷疑。

  想到這里,左黜就充滿了必勝的信心。

  作為一位渡過兩次天劫的妖仙,左黜并沒有半點暗箭傷人、以大欺小的愧疚感。妖界的道理就是弱肉強食,就算蒼鷹搏兔也要盡出全力,面皮最不緊要,勝利方才至關重要。

  等左黜假扮成東方橫到了二仙山,未進路口就被一群蠻牌兵給攔住,為首的是一個黑大漢挺著兩挺板斧,一見自己就呼嘯著過來劈砍。

  左黜自要進山去刺殺公孫勝,哪里肯與莽夫多做糾纏,就待施展出辣手,給這黑大漢一個慘痛教訓,旁邊忽得傳來一聲嬌喝,聲音悅耳無比:

  “李大哥休要魯莽,等先弄清情況再動手不遲,可不能錯打了好人。”

  但見山間小徑走出來一個白衣女子,貌若天仙、國色天香,卻正是女諸葛劉慧娘。

  左黜是酒色之妖仙,最好漁色,哪里見過這等絕代佳人,內心早就酥軟了半邊,立刻就給自己新增加了一個行動目標,等殺了公孫勝,一定也把這位美人給擄掠了走。

  李逵本是不會去聽劉慧娘的言語,但卻怕楊燁的拳頭,此時山上人人都知這位美女是楊燁的心上人,就算不看僧面還是要看佛面的,因此黑旋風當即停止揮動板斧,閃過一邊,讓劉慧娘和這老道交流。

  劉慧娘卻不管左黜在那邊心猿意馬,盈盈一笑,遙遙對著作揖道:“這位老師高姓大名,未知來二仙山有何貴干?最近山中頗有些麻煩,可能會引發些刀兵,若是老師無甚大事,還是早些退去為善。”

  左黜努力偽裝形容,學習東方橫道人的氣質,做出慈祥模樣來答道:“無量天尊,貧道通州白云山張真人門下東方橫,乃是一清師兄的至交好友,此番聞得羅老師將渡天劫,為防宵小窺視,特地趕來此處來為老師護法,以略盡綿薄之力。”

  劉慧娘聞得此言,頓時現出肅然起敬的表情,當即躬身參拜道:“原來竟是東方老師來了,卻正是雪中送炭,奴家早就聽一清道長說起過你的大名,此番您來了,一清道長想必十分歡喜。”

  左黜笑道:“既為生死之交,自當患難與共,一清的恩師就是東方的恩師,恩師有事,做徒弟的豈能置身事外。”

  劉慧娘贊道:“東方老師高風亮節,奴家欽佩的五體投地。”

  左黜又問:“未知一清現在何處?”

  劉慧娘道:“老師可先隨奴家進山品茗,待會自會請來一清道長與您相見。”

  左黜答應一聲,就讓劉慧娘引路,一齊往二仙山上走來。他后面暗暗窺視著美人婀娜秀挺的身段,只覺丹田發熱、燥根怒張,差點沒恨得現了原形,把這絕色美人推倒在地好生快活一番。

  但是為了殺死公孫勝,他只能強自忍住,還要努力裝出仙風道骨、慈眉善目來,當真是憋屈到了爆。

  終于,左黜夾著燥根走完了山路,到了紫虛觀前殿的客房,劉慧娘請左黜坐下,親自先為他倒好了茶,隨后就告辭去邀請公孫勝來見他。

  左黜見劉慧娘要走,心中不自禁一陣空虛失望,但為了成就大事,又不好提前發作。就在這時候,這劉慧娘突然又想到一件事,停下了腳步,轉回頭對左黜道了萬福道:

  “老師,一清道長此時正在清修,要出來和老師相見,尚需有一些閑暇時間。奴家這邊有個難題,原想請教一清道長,可他修行太緊無暇解答;老師道行與一清道長相若,不知是否可為奴家解惑?”

  左黜本就有心要在美人面前賣弄本事,聽劉慧娘求她,頓覺心花怒放,當即就說道:“姑娘無須客氣,但有吩咐,還請明說,貧道自當知無不言。”

  劉慧娘皓腕往懷中一探,取出了一個五寸大小的鋼匣來,遞到左黜手中:“老師,奴家前日巧得機緣,得羅真人贈送寶物一件,卻正是這個五寸鋼匣。我曾問真人此物有何功用,可真人卻說天機不可泄露;去問一清道長,他也不愿明說;卻不知道您能否看出此物的玄機來?”

  左黜接到鋼匣,見到此物上面多有輪軸,而每個軸上都裝著八個齒片,在每個齒片都含一片利鋒瑪瑙石,旁有一枝鋼條,隨機擊打瑪瑙石,不停發出“滴滴答答”的響聲。

  瘸師修行多年,文武全才,經驗豐富,見多識廣,但學習的知識按地球上的分科法來說,就都是些文科;理科的知識,這位爺是不懂的。

  在機關消息、器械兵器的領域里,這位左黜妖仙就是一位門外漢,根本就看不明白劉慧娘交給他的,究竟是件什么寶貝。

  但妖仙到底有妖仙的尊嚴,尤其在劉慧娘這樣的絕色美人面前,如何能輕易就說一句“不知道”?

  左黜只顧仔細查看,耗盡腦汁、竭盡心神努力去探尋這個鋼匣的奧秘。

  劉慧娘見左黜如此賣力用功,忍不住暗自輕笑后再恭敬地道:“老師您不必性急,還請慢慢查看便是。奴家這就去請公孫道長來與您相見。”

  左黜舍不得劉慧娘走開,卻又不好說“不”,只好胡亂應一句道:“還請姑娘快去快回。”

  待劉慧娘出了客廳,左黜就收斂心神,將所有的精力都集中在研究這個鋼匣的奧秘上了,連刺殺公孫勝的目標都暫時拋于了腦后,全不感覺時間在一點一點的過去,這個鋼匣中傳出來的滴滴答答的聲音在始終持續著。

  費盡了無數的心神,害死了無量數的狐腦細胞,左黜總算發現鋼匣里有個夾層,在輪齒之下,別有暗閣。

  他不敢破壞美人的寶物,手上不用蠻勁,但借巧力,開啟了機關內核,隨即映入眼簾的卻是無數細細的黑色顆粒,隱隱還傳出來硫磺之味。

  “竟然是火藥!”

  左黜一見黑色顆粒都是火藥,就算他的理科知識再白癡,也領悟到即將要遇到不好,正待拋出鋼匣,最后一次鋼條擊打瑪瑙石的響動落下。

  這一回,力度特別驚人,后果特別嚴重。

  “轟”的一聲,鋼匣中的火藥被徹底引燃,左黜一聲慘叫,被霎時而生的強大的沖擊波淹沒,一聲驚天動地的大爆炸響起,瞬間震懾整座二仙山,直將前殿所有客房都盡數夷為平地。

  劉慧娘遞交給左黜參悟的法寶,并非別的東西,正是那水滸世界中的定時/炸/彈,曾在河北之戰中大放華彩的“鋼輪火柜”。

  待到爆炸平息,從破碎的瓦礫中站起一個渾身焦黑、面目全非、傷痕累累的瘸腿漢子來,寒光閃閃的白骨之劍已經被他握在手中。

  左黜到底是渡過兩次天劫的巔峰地仙,就算如此厲害的炸彈,也只能將他炸成重傷,要炸死他卻尚差點火候。

  在水滸的世界中,道術至高無上,煉氣士與武道家才是最巔峰的力量,科學終究斗不過仙法。

  煙塵之中,左黜強忍劇痛,冥劍鬼門關直指前方,仰天怒吼,發出撕心裂肺的野獸般的聲音:

  “小賤人,你是怎么看穿我的身份的?”

  劉慧娘飄然而至,全不把這位地仙強者的雷霆怒火當做一回事,幽幽笑道:“左道人,你的幻術確實玄妙,可奴家恰好有一雙慧眼。任你變成什么,我都能知道,你其實就是一只臭狐貍。”

  左黜氣急敗壞,口中直喊“賤人受死”,驅動冥劍鬼門關,破體無形劍氣激烈揚起,洶涌而來,想要殺死劉慧娘報仇雪恨。

  劍氣剛起,一左一右擊來兩道紫色電光,帶著浩然正氣,摧枯拉朽、無堅不摧,專鎮世間的邪道。

  五雷天罡正法!

  自古邪不勝正,魔高一尺,道到一丈,破體無形劍氣終究只是妖法,擋不住天罡正法的破邪之力,所以霎時被擊得四散裂開。

  雷光之中,沖殺過來兩籌好漢,一位道人仙風道骨,用一柄松文古定劍,正是入云龍一清道長公孫勝。

  另一個是位黑衣少年,手里執丈八長的蘸金蛇矛,口中斷喝道:“左黜老賊,還認得我嗎?今日該由我來報被你追殺之仇了!”

  左黜見到公孫勝殺來,倒是并沒有意外,但看到第二個黑衣少年時,卻是徹底的震撼了。

  “你居然還沒有死掉?”

  左黜當然認得楊燁,但是他搞不明白他為什么會在這里?為什么連傳靈怒積尸氣都沒能殺得了他?

  可楊燁哪會理會左黜有這許多的為什么,他只將瀝泉神矛一挺,出手就使出鐵血悲烈槍中的絕招,直取妖仙左黜咽喉。

  殺招——常山龍情之斷腸龍絕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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