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燁一路飛行,很快就至黑獄天,前面途徑路過的天界盡是仙境,但到了此地,景致頓時大變。
整個黑獄天,就是一片望不到邊際的荒漠,空中掛著九輪小金烏,其射將下來的灼光堪比修羅魔氣,能腐蝕金丹,催使天人五衰,對于煉氣士、真神和妖魔鬼怪,此處比陰曹地府十八層地獄更加恐怖。
楊燁和孫悟空有九轉元功護體,陽神凝練,全不畏懼小金烏腐蝕,可呼吸著黑獄天中的空氣,照舊驀地感受到陣陣莫名的惡心和難受。他們一路搜索,忽有一股怪風迎面撲來,孫悟空聞到,幾乎窒息,撾耳撓腮道:“楊大哥,這是什么風,也忒難聞了。”
楊燁隨手掏抓,赫然抓著一股氣體,定睛看后解釋道:“此乃腥風,當由無數的絕望仇恨怨念和貪嗔癡執念凝聚才能轉化形成。悟空,看來我們離天庭黑獄不遠啦。”
除了天庭黑獄,不會有什么地方,可以造就如此濃郁的腥風。隨即楊燁就追索著腥風的源頭,未過許久,就尋到一座建造于荒漠深處的巨大城堡。
這座城堡通體鑄鐵,外形漆黑,深深嵌入地層之下,除卻進出門閘之外,幾乎尋不見有甚么窗口,可謂密不透風。周邊四面八方,皆矗立有箭塔高樓、石堆迷陣,暗合八卦五行奧妙,分明所用的是奇門遁甲之術。
除此之外,圍著城堡駐扎著一支軍隊,五步一崗,十步一哨,戒備森嚴,楊燁憑天視地聽暗自偵查,發現都是正牌的天兵天將,論其每個單兵戰力,都有超過三次雷劫元嬰境的修為。
但只憑這些,不足以讓楊燁有所畏懼,真正使之顧忌的,卻是這座鑄鐵城堡的材料,皆是未來青蓮尊者智腦庫中記載的罕見修仙資源——星星鐵。
星星鐵,即是和盤古開天辟地同期,受創世之力作用,粉碎星辰而誕生的碎片。這種碎片,沐浴先天清濁之氣,蘊含十二圣道中多種規則,乃是三千世界中最珍貴的煉器材料,若是落到能工巨匠手中,將有機會造出巔峰級道器。
如太上老君的天地玄黃玲瓏寶塔和金剛鐲,通天教主的誅戮陷絕四劍、元始天尊的三寶玉如意,以及上古十大圣器東皇鐘、軒轅劍、盤古斧、煉妖壺、昊天塔、伏羲琴、神農鼎、崆峒印、昆侖鏡、女媧石,其內皆含星星鐵作為主要材料。
星星鐵,在仙俠世界的地位,就似武俠世界中的玄鐵,漫威世界中的艾德曼合金,是實現化腐朽為神奇的關鍵道具。
不過兵者兇器,星星鐵既作為成就道兵的關鍵,也必然隨之附加兇戾的隨性。此鐵具有超強的詛咒作用,若無足夠功德或偌大仙術化解,便會附加給持有者難以想象的噩運。星星鐵份量越多,詛咒性越強。
封神演義世界之中,金鰲十天君之一姚斌布落魂陣,西昆侖散仙陸壓道人使用釘頭七箭書,都曾利用星星鐵的詛咒特性。
而眼前這座天庭黑獄,全部都用星星鐵做材料,便將詛咒特性最大化。楊燁推測,正常仙人潛入這間黑獄,整體實力至少削弱九成,且難以使用輕功、飛行或瞬間移動等高機動性本領,哪怕得到麒麟血脈、天子皇氣等祥瑞吉兆特技彌補,最多亦不過留有三成之力。
孫悟空,是西游記神話戰場的天命主角,自能免疫本世界出現的一切詛咒,肯定不會受到星星鐵黑獄的限制影響。
楊燁,則是另外一種奇葩存在,既具有超人神威套裝護體,又是來自于現代地球世界華夏國的穿越者 按照世界設定,超人家鄉氪星就是個重型污染區域,此星球出產的寶物,都有較好的抗污染防御力。而現代地球世界的華夏國人,每個從小就受各種污染元素洗禮,都早鍛就成百污不傷之體,受雙重作用之下,星星鐵對于楊燁的不利影響,亦是微乎其微。
所以,楊燁和孫悟空商議片刻,各自運轉玄功變化,按照未來青蓮尊者智腦庫中的信息資料,變成兩只出自仙劍奇俠傳世界的特殊昆蟲——引路蜂。
引路蜂,具有破解迷宮,化解奇門遁甲之術的功能;黑獄天外圍石陣的奇門遁甲造詣,不及諸葛亮八卦陣遠矣,故楊燁和孫悟空,全無半點阻滯,直接突破外圍崗哨入城。
直至來到黑獄進出口鐵閘門,楊燁和孫悟空驟然感到一股令人窒息的恐怖壓力,抬眼望去,卻見鐵閘門上印著形似猛虎,卻長著一對龍睛的神獸。
剛才這股恐怖的壓力,正是來源于此獸。它居然看破了楊燁和孫悟空的偽裝,施以強力禁法予以壓制。楊燁在它身上,感受到和東海之戰面對龍子赑屃時,完全相似的純正龍威。
“噢,原來這東西,不是虎,而是龍。”楊燁恍然大悟,沒使用元龜變化,就猜出其真實身份。
龍生九子之七——狴犴!
此龍子平生好訟,善能明辨真偽,兼有肅穆正氣護體,專司守護獄門或公堂,如今真身出現在黑獄天,倒也不算突兀。
狴犴窺破楊燁和孫悟空的變化,瞪著龍睛掃視而至,又霎時引至楊燁隨身法寶潛蛟化龍圖自行出現,遂從龍門飛出一頭龜狀怪龍,正是龍生九子中另一子赑屃,龜甲做盾牌防御,撞得金光濺射。
楊燁頓時面色大變,并非怕對付不了狴犴,而擔心驚動他人。
他遂搖身變出原形,單手施展幻蜃變化,制出一層無形護罩,割絕聲色光影,形成方寸區域內之幻境。外面途徑之人,將難以看到或聽到幻蜃氣影響范圍內的動靜。
與此同時,楊燁毅然撥劍,妖劍鬼門關出鞘,橫掃撩出吞吐不定的劍芒。這一招,得自于其初體會準提道人圣元,靠亞圣資質領悟出來的新圣道規則。
斬因果之劍!一劍斬落,只看外貌狴犴毫發無傷,但實際上楊燁的妖劍已斬斷此獸和整個黑獄天的因果,使之過去、現在、未來,和這座星星鐵大牢再無甚關系。
兩個龍子激戰正烈,斗得難解難分,孫悟空看得手癢,亦投入戰斗,揮動如意金箍棒運用千鈞棒法當頭一下,降龍伏虎建功,狴犴還未來得及哀嚎,就從鐵閘門中跌將出來,顯出完整形體。
“龍九子狴犴,給我乖乖歸位!”楊燁道行日益精湛,隱約猜到潛蛟化龍圖若要徹底成長為道器,將與龍生九子有關,故絕不肯放過好機會,將化龍圖輕輕抖動,龍門宏偉氣息洶涌噴至,將這頭被孫悟空鐵棒打得奄奄一息的狴犴收伏進圖。
至此,潛蛟化龍圖之中,又增加一種新景觀。虧得應變及時,快刀斬亂麻解決狴犴,更兼過去時間段,天牢駐守的真神高手未蘇醒,這就給了楊燁和孫悟空的機會,使他們順利通過檢驗,混入天牢腹地。
楊燁和孫悟空一路深入,發現整座天牢有足足三十六層,深邃仿似迷宮,但在引路蜂天賦和筋斗云神技面前,都難稱阻礙。
沿途見著許多凄慘之事,這天庭監獄的管理方式,并不比十殿閻羅管理十八層地獄文明,但楊燁卻沒什么“義憤填膺”。
因為根據所知的信息,黑獄天中關押的絕大多數,都是折花公子般罪大惡極的兇徒,或是殘害生靈的妖魔鬼怪,中間可能也有蒙冤受屈的英雄好漢,可要鑒別出來,難度系數太高。
況且,楊燁在地球上就只是個圖書館管理員,對于法律無甚崇拜,也不懂什么叫程序正義,懶得死磕黑獄中的刑訊逼供,不愿意為聯合敵人的敵人而節外生枝。
更別說,經歷過地府和花果山兩場戰斗,楊燁更深深體會到,敵人的敵人,未必就能當作朋友。圣人、懲戒者和天庭勢力,屬于偽君子,至少還懂廉恥,要些面皮;但妖魔鬼怪之流,就屬于真小人,窮兇極惡,殘暴戾橫,更喜怒無常,翻臉如翻書,當成盟友后患無窮。
所以,現在楊燁對于妖族,不講聯合,只講征服,一概用火丹和魔幻控制說話,若是冥頑不靈的,則統統打殺取丹,再將尸體當作材料,交付布爾瑪用于克/隆。
如此一路無話,楊燁和孫悟空很快就尋到目的地,鐵獄二十七層地字房間,通過冉閔陰陽魚印記順藤摸瓜推算而出的,當初折花公子前世王偉關押的囚房。
剛臨近這間黑漆漆的囚室,楊燁就感覺到身上所藏的兩枚麒麟崖石驟然發熱,跟著就自行從陰陽魚印記中脫出,直朝旁邊囚室電射飛行。
“不好……”楊燁輕輕驚呼,顯出原型,扭頭甩動披風,施展風中無影追趕,一前一后颼颼趨馳,片刻就到最靠邊角的囚室“張”字房。
黑獄中每層囚室名稱,都按“天地玄黃、宇宙洪荒、日月盈昃,辰宿列張”排序,每一字一間,字序排位越靠后的,危險性遇高。當年王偉和冉閔,他們關二十七層都只在地字房間,可現在麒麟崖石飛走穿進去的這間張字房,關押的必然是比他倆更大牌、更厲害的人物。
“六六鶴行候,只等金猴消息。整整三十六年啦!元始姥爺,我終于盼到您的預言應驗。”
一陣斷斷續續的微弱聲音輕輕響起,盡管張字囚室內漆黑昏暗,但在楊燁天視之下不亞如白晝通明。
楊燁定睛看得清楚,在囚室之內,懸掛數條碗口粗的銅鏈,高吊著一個人。此人外貌怪異,半人半鳥,肋生雙翅,又遍體鱗傷,琵琶骨上鎖插鉤刀,雙目被挖去,露出兩個大大驚悚的窟窿。
那兩枚飛走的麒麟崖石,乍一進入此囚室,就自行落至這名被吊者的眼球窟窿內,颼地白光掠過,竟變成一對明亮的眼睛。
楊燁、孫悟空剛進囚室,這個半人半鳥的囚徒就抬起頭,雙目睜開,神光凌凌,沉聲道:“兩位有緣人,貧道是闡教門下白鶴童子,歷經災劫,在此苦候解救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