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找到這個包的時候,這個包的確是被放進垃圾箱內的一個紙箱內,沒有與其他帶有骯臟油漬的垃圾混放在一起。”年輕的警察肯定了方澤的說法。
“那么事實就很明顯了。”方澤看著秦小姐說道,“如果是一般的劫匪,即便是他的目標就是你包內的那串項鏈,那么他在搶走包之后一般會有兩種選擇。”
“一種是打開盒子,拿出項鏈藏在身上,然后連同項鏈盒子和包一起扔進垃圾箱,這種情況下包會合盒子分開散落在垃圾箱,這樣比較省時間一點。”
“另一種是,拿走盒子,將包扔進垃圾箱,這種情況下,垃圾箱內只能找到包,但是找不到裝項鏈的盒子。但是不管哪一種做法,包是肯定要第一時間丟掉的,因為一個男人拿著一個女士的粉紅色背包太過于顯眼了。”
方澤轉身,拿著包看著秦小姐說道,“但是現在,我們卻發現項鏈的盒子在包里,而包在垃圾箱一個較為干凈的地方。那么是什么情況下才會出現這種情況呢。”
方澤看著秦小姐說道,“搶你的這個劫匪一定是一個有潔癖,愛干凈,并且心腸非常好的人,他在搶走你的包之后,拿出了盒子內的項鏈,然后又將盒子放回了包內,并將包放到了垃圾箱內一個干凈的箱子內。”
秦小姐看著方澤,這個時候已經十分的慌張了,她眼睛開會不停的在眼眶內轉動,想要找一個邏輯上說得過去的說辭來反駁方澤。
但是方澤沒有給秦小姐這個機會,接著說道,“將包放入箱子里的那個人,一定是篤定你會去這個垃圾箱找自己的包的,所以她才會這么做。”
“讓我們假設一下,一個缺錢的高端奢侈品點的員工,因為經濟上有了重大危機,所以不得不將主意打在了自己工作的首飾店價值幾十萬的項鏈上面。而湊巧,她同屋的一個租客因為付不起押金,所以被房東趕了出來。而她又恰好知道,每天這個時候,這個人都會經過這條路。”
“所以她就在這條路上,等著看到這個人出現之后,立即先去垃圾箱附近,把首飾拿出來藏掉,然后將包扔進垃圾箱,再找個沒有人注意的地方,大喊大叫自己的包被搶了。”
“按照她的原計劃。這附近因為沒有攝像頭,所以沒有人知道她的包到底有沒有被搶,她只要再喊叫一會兒,報案之后,警察就會到來,詢問具體情況。然后有經驗的警察就會將包從垃圾箱里給她找出來。”
方澤拿著包對著秦小姐說道,“這樣一來,你監守自盜的嫌疑就會洗清不少。等到了警察局,你再趁機將程先生的事情說出來,這樣就會把警察的目光引向程先生。而你是提前知道程先生是一個不敢使用身份證,平常都是用現金進行消費的人,所以你可以完美的洗清自己,就算警察有所懷疑,想必你都已經銷贓成功了。“
“我覺得你說的有問題。”秦小姐終于開始反駁方澤為了。
“哪里有問題。”方澤看著秦小姐說。
“照你的意思是說,項鏈,其實是我監守自盜,是嗎?”
“嗯哼。”方澤點頭。
“那么你現在可以搜我的身,看我身上有沒有項鏈。”秦小姐雙臂張開,看著方澤說道,“你過來搜啊。”
方澤還沒有說什么,站在后面的文博突然湊上來,對著方澤說道,“方子,你說的是真的還是假的,確定是真的話,我可以替你上去搜啊。”
“咳咳。”一旁的年紀大點我的警察咳嗽了兩聲,然后開口說道,“既然現在這個小兄弟提出了這種可能性,那咱們還是要驗證一下的。我們這里有女警察,可以讓她領著秦小姐去那邊的房間進行搜身。”
“不用那么麻煩。”方澤看著雖然緊張,但是還沒有變色的秦小姐說道,“我相信我們聰明的秦小姐一定不會吧項鏈放在身上的。畢竟即便是沒有我的這番懷疑,等到首飾店的店長到了以后,估計也會搜一遍秦小姐的身,看看秦小姐有沒有堅守自盜的可能。”
“你的意思是我會把價值幾十萬的項鏈,隨便藏一個地方?”秦小姐看著方澤問。
“當然不會,你肯定不會敢這么賭,因為冒著被辭職,坐牢的風險,換來的一條項鏈,怎么可能會隨便的藏在哪里。”
方澤將秦小姐的粉紅色包包重新放在了桌子上,然后拿起了秦小姐之前掏出來,放在桌子上的電動牙刷說道,“電動牙刷和普通牙刷最大的區別就是,使用一段時間之后,只需要更換掉牙刷頭部就可以了。所以經常使用電動牙刷的人一般都會購買充電的,而不是放電池的,那樣的話電動牙刷在價格上的優勢就沒有了。”
方澤說著拿起了秦小姐的電動牙刷,笑了一下說道,“但是秦小姐這款好像是街邊賣四五十塊錢的放電池的電動牙刷。”
‘我比較喜歡用放電池的。”秦小姐的臉色變得慘白慘敗,她已經預感到自己的所有準備都要付之一炬了。
方澤擰開了電動牙刷的底部,露出了一截五號電池。
方澤愣住了,秦小姐臉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幾個原本對方澤的話深信不疑的警察也開始皺著眉頭思考。
這種電動牙刷,一邊是放兩節電池,一節在外面可以看到,一節在里面,更換電池的時候,需要先把外面的那節電池拿出來,然后再拿里面的那節。
但是,里面即便是沒有放另一節電池,那點空間也肯定放不下一個項鏈。
更何況,如果里面放的是項鏈的話,那么上面的那節電池看起來一定是歪的,但是現在這節電池很端正的頂著上面的電極。
方澤努力思考了一下秦小姐剛才的話,想了想,將外面那一節電池繼續扣了下來。
下面果然沒有電池,但是也沒有項鏈,是白色的衛生紙。
方澤看了一眼桌面,桌面上放著秦小姐的一個眉鑷子。
方澤拿起眉鑷子,見白色的衛生紙給夾了出來,一顆形狀略長,但是光彩奪目的綠寶石,就夾在白色的衛生紙中。
“看起來現在的行情,單獨的寶石要比一整條項鏈容易脫手多了。”方澤將綠寶石拿在眼前,似乎是想要穿過這枚綠寶石,看到秦小姐。“或者說,因為項鏈是定制的,賣出去容易被人發現?”
秦小姐這個時候已經不能回答方澤的問題了。如果在方澤一開始懷疑她的時候,她說自己突然想起來為了保險起見,項鏈是藏在電動牙刷里的,然后自己主動將綠寶石拿出來。
那么雖然大家都知道她這是監守自盜,但是請個好點的律師,說不定還不用坐牢。
但是現在已經遲了,她因為自己的那一點僥幸的貪心,最終害了自己。
誤會解釋清楚,警察通知秦小姐在職的首飾店的店長來警察局處理后續的事情,方澤幾人做完筆錄就離開了。
“今天真是多謝謝老哥了。”程哥出來以后握著方澤的手表示感謝。“沒事兒沒事兒。”方澤看了一下表,已經是下午快到了晚飯的時間了,所以主動提議道,“方便不,一起去吃個飯?”
“要的要的,老哥就厚者臉皮蹭吃蹭喝了。”程哥聽到方澤主動提議請吃飯,臉上都樂開花了。
幾人找了就近的一家小餐館坐下,程哥做了自我介紹,說他叫程勛,外地人,來金陵一方面是躲債,一方面聽說大城市好打工,缺那種對待遇沒什么要求的短期工,所以就跑來了。
“那,怎么落魄到現在這個樣子了?”方澤看著程勛問,“在這里打工的話,餐廳服務員什么的,最少也是管飯的吧,錢多錢少暫且不提,起碼餓不死。”
“別提了。”程勛看著一道涼菜端了上來,貪婪的吃了一大口,這才接著說道,“我來金陵之前,玩了票大的,一次性洗白了六十多個,背的債不是一般的小。光靠打工什么時候能還清楚。所以我在干了兩個月之后,用自己的身份證作抵押,跟老板借了五千塊,想要看看能不能紅一把補補天,結果誰知道又給洗白了,這不就徹底癱了嗎。”
“你這,身份證也沒了,身上也沒錢了,再想上岸困難啊。”方澤看著程勛說到,“你接下來有啥打算。”
“走一步看一步,實在不行我跑到三和去,干一天能玩三天,活到哪天算哪天。”程勛一邊大口的吃著飯,一邊說到。
“老哥。”方澤拍了一下程勛的肩膀同情的說道,“你是很久沒有看新聞了吧,三和讓嚴打了,被國家直接清場了,和東莞一樣現在只剩一個傳說了。”
程勛正吃著飯,聽到了方澤的話,手中的筷子‘啪’一下就掉到了桌子上。
“三和沒了!”
“嗯。”方澤點頭。
“海信大酒店呢?”
“沒了。”
方澤的話說完,程勛的臉上仿佛天塌下來的表情,趕緊拿出自己的手機,連接上了飯店的無線網,躲到一旁開始緊張的查新聞。
“方子,怎么回事兒?”看到程勛躲到了一旁,文博悄悄的搗了一下方澤,問道,“你們說的什么,我特么怎么一句都聽不懂。”
“要是你哪天能聽懂,估計你也就和他差不多了。”方澤拍了拍文博說到。
“好好說。”文博看了一眼程勛,壓低聲音對方澤說,“你們這是啥秘密組織,給我介紹一下唄。”
“戒賭的。”方澤簡單的說到。
“紅了就代表贏了錢,洗白就代表輸了,癱瘓就是輸光了,徹底無力回天了。”
“你的意思是這人是一個賭徒,還是那種把家底輸光只能跑路的賭徒。”
“嗯。”方澤點頭。
“那他說輸了六十多個是什么意思?一個是一千還是一百啊。”
“一個就是一萬啊,六十多個就是六十多萬。”方澤說道,“要是輸了六萬還用得著跑路?”
“那六十多萬也用不著啊。”文博吐槽,“這些錢把房子賣了還是能補上的吧。”
“人家那是一把輸六十多萬,你猜人家淪落到現在輸了多少把了?”
“噗。”文博徹底沒話說了。倒是瑞哥兒又好奇的問道,“三和是什么地方,還有那個什么海信大酒店,是用來專門免費給這些人住的地方嗎?”
“以前三和這個地方,全部都是這種一無所有的人,他們的一無所有,不僅僅簡單的代表沒有錢,實際上他們的身份也沒有了。”
“身份也沒有了,什么意思?”瑞哥兒問。
“賭徒心理,下一把我就能翻本,所以他們會不顧一切后果的,搞到他們能搞到的每一分錢,其中就包括各種貸款。小額貸款,高利貸,只要能搞到錢,他們就會去搞,所以每一個人征信已經黑的不能再黑了。不然這些人為什么會拿著現金吃飯。”
“而且,即便是他們的征信沒有被黑掉,他們在進入三和之后,為了拿到錢,也會把自己的身份證交給里面的中介,讓他們幫著自己弄錢,最后,這些人就是在某種意義上,他們的身份就消失了,因為只要他們敢用原來的身份露面,等待他們的一定是追債者。”
“就這樣了,還有人開酒店給他們住?”
“你想多了。”方澤說道,“住海信大酒店的意思和今晚咱們喝西北風的意思差不多,知識一種自嘲,其實就是睡大街,而且還不一定有好位置。”
“這世界上,大概只有賭徒才會能做到,讓自己完全的消失在這個社會中吧。”方澤摟著瑞哥兒說道,“煙可以抽,酒可以喝,架打不過也可以找兄弟,但是你要是碰了賭博,早點說一聲。對不起,兄弟這輩子就算到頭了。”
“氪金戒賭,擼貓戒毒。”方澤嘆道,“我這是又氪金的又擼貓,看來賭毒這輩子和我沒什么緣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