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義兩難全!
什么叫做恩義兩難全?
一個天下千夫所指的大魔頭,卻全心全意的對你好,你又該如何?
恩?義?
張百仁想到了易子而食的流民,想到了哭嚎無助躲在母親僵硬尸體中的少年。
一切都只為了活下去!
張百仁看著楊廣,此時的楊廣恢復了少年時,安靜的坐在案幾前看著文書,只是張百仁的瞳孔瞬間一縮。
楊廣的鬢角居然多出了縷縷白發!
一夜間頭發全白!
可憐人啊!
楊廣也是個可憐人!整個天下都背叛了他!包括蕭皇后。
“愛卿來了,坐吧!”楊廣瞧著張百人走進來,放下了手中文書。
張百仁面色沉默的來到楊廣身前,緩緩坐下身子:“陛下,其實乾坤圖在下官手中。”
手掌伸進袖子里,雪白色卷軸放在楊廣身前的案幾上,此大帳內再無六耳,張百仁方才說出實話。
“哦?”看著乾坤圖,楊廣笑了笑,并沒有張百仁想象中的那般激動。
“愛卿收回去吧!”楊廣輕輕一嘆。
“為何,陛下費盡心思,血祭幾十萬大軍、役夫,為的不就是此圖嗎?”張百仁看向楊廣。
楊廣一雙眼睛看著張百仁,過了一會方才無奈道:“朕要的是山河社稷圖,乾坤圖雖然比江河社稷圖好,但落在我手中卻與廢物無異。朕不修法力,要這乾坤圖有何用?”
“乾坤圖內有女媧娘娘的尸身,還有地府強者的身軀。雖然奢比尸逃了一滴精血,但他的真身這廝也不可能放棄!”楊廣慢慢站起身:“輸了!朕賭輸了!造化弄人啊。”
張百仁默然無語,楊廣繼續道:“人生大業,本來就是一場賭博。就好像造反,勝了便可稱王稱霸,俯視世間,失敗便魂飛魄散,九族覆滅,這便是因果。”
張百仁沉默,楊廣一雙眼睛看著案幾上的乾坤圖:“愛卿不負朕,朕自然不負愛卿!恩義兩難全,如今天下百姓恨朕入骨,朕又豈會叫愛卿為難。”
“陛下!”張百仁一愣。
“朕雖然賭輸了,但卻依舊還能為天下百姓做一點事情,也算是償還朕的罪孽。朕還要靠著你護持我楊家最后血脈,又豈會叫你難做?你若步了朕的后塵,誰來護持我楊家血脈!”楊廣笑了笑,拿起案幾上的乾坤圖,緩緩塞入張百仁手中:“你已經證就陽神,堪稱人界道家第一人,你未來的路還很長,不應該給大隋陪葬。乾坤圖有德者居之,你文武雙全,這乾坤圖放在你手中剛剛好,實乃天意也。”
張百仁默然,攥住了乾坤圖,過一會才道:“陛下,楊玄感造反了!”
楊廣看著張百仁,忽然一笑,自案幾中抽出一道文書,扔給了張百仁。
“這……”張百仁打開文書,隨即駭然失色:“陛下早就知道。”
“朕是此界第一強者,有什么事情能瞞得過朕?朝廷是朕的朝廷,天下是朕的天下!當初朕為何毫不留情的便誅殺了賀若弼,此事可以管中窺豹”楊廣嘆了一口氣:“這些人既然喜歡演戲,朕就配合他們演下去好了。”
“陛下!”張百仁呆呆的看著楊廣。
“你以為朕不知李淵的動作嗎?”楊廣嘆了一口氣:“李家子嗣體內好歹有我楊家血脈,日后新王朝建立,我楊家血脈依舊會崛起。”
張百仁默然,楊廣擺擺手:“退下吧,接下來就沒你什么事了!”
楊廣背負雙手,看著大帳墻壁上懸掛的金刀,露出了一絲絲感慨。
張百仁承認,自己看不穿楊廣的心思。
楊廣是個聰明人,但也是個瘋子。
高麗戰場就像是個絞肉機,不斷有一具具尸體拋灑于遼東戰場,叫人忍不住為之心驚。
“這世界的水太深!”張百仁背負雙手,手中把玩著乾坤圖,參悟著乾坤圖的玄機。
沒有人能認得出乾坤圖,此時乾坤圖早就失去了地底之時的神采,就仿佛是一卷普通畫軸,被張百仁拿在手心把玩。
“天子待我不薄,豈能叫楊玄感這小兒成氣?眼下楊玄感唯一的破綻便是祖地”張百仁雙手背負身后略做沉吟,過了一會才道:“風雨雷電聽令,持我法令,速速前往華陰走一遭。”
“這天下,好大的一盤棋!”張百仁輕輕一嘆。
楊玄感收得五萬士兵,發五千守慈磵道,五千守伊闕道,遣韓世咢將三千人圍滎陽,顧覺將五千人取虎牢。虎牢降,以顧覺為鄭州刺史,鎮虎牢。
滎陽是李淵的地盤,顯然楊玄感故意給李淵上眼藥。楊玄感也不傻,各大門閥世家皆有人馬支持自己,唯獨李淵此人置身事外,不給李淵點厲害,豈能叫其知曉自己本事?
不過楊玄感這邊尚未高興多久,那邊便出了大事,楊玄感的祖墳被人刨了。
代王楊侑使刑部尚書衛文升帥兵四萬救東都,衛文升至華陰,忽然只見天邊四道人影劃過,手中拿著密令:“大都督指令,刑部尚書可在?”
“老夫在此,你四人既稱是大都督手令,可否有信物?”衛文升打馬走了出來。
“都督手令在此,請上書一觀”陸雷一步上前,遞上了張百仁的手書。
衛文升不緊不慢的將手書打開,隨即一愣:“大都督好歹毒的手段,不過老夫喜歡!”
抬頭對著風雨雷電道:“你們暫且回去復命,老夫定當遵從大都督指令。”
風骨雷電遠去,衛文升道:“去尋個本地人,找到楊玄感祖墳,只要撅了楊家祖墳,壞掉楊家氣數,楊玄感此人不足為慮。”
“楊玄感既然敢造反,豈能沒有防備?祖墳內定有高手坐鎮,貿然挖掘必會惹出禍亂”偏將一愣。
“我朝廷五萬大軍再此,何人敢正面應敵?”衛文升不屑一笑:“更何況大都督時刻注目此地,出了天大的亂子,也能被其平定,爾等怕什么!”
衛文升縱馬疾行,圍住了楊素的祖墳,果如衛文升所料,祖墳內有十幾位高手鎮守,可是面對著兵家大陣,卻不得不交代了性命。
“給我刨了楊玄感的祖墳!”瞧著地上血肉模糊的尸體,衛文升冷然一笑,猛地揮揮手。
坐看地圖的楊玄感猛然胸口一痛,下一刻仰天吐血三升,一聲疾呼:“該死的混賬!那個算計于我?”
楊玄感身上龍氣一陣嗚咽,居然瞬間消散了大半。
密室內 楊素捧著玉璽不斷祭煉龍氣,刺激血脈做最后的蛻變,忽然只見楊素呼吸一滯,下一刻一道火焰噴了出來:“發生了什么?”
“老爺!老爺!不好了!不好了!祖墳被衛文升那老家伙給刨了”有老家人傳來信息。
“你說什么?”楊玄感豁然坐起,怒發沖天,眼中滿是不敢置信。
“衛文升,本將軍定與你誓不甘休,將你碎尸萬段!”楊玄感只覺得一陣天旋地轉,猛然站起身,眼前發黑暈了過去。
如今楊玄感已經見神,能將其氣暈過去,可見事情已經超乎了所有人的預料。
“來人,速速整軍備馬,本將軍要親自送衛文升那老家伙上路!”楊玄感蘇醒過來,推開一眾侍衛、仆役,仰天一聲狂呼:“衛文升,本將軍與你不死不休。”
“將軍息怒,莫要中了衛文升的計策,衛文升領兵四萬,目的便是東都洛陽。之所以壞掉將軍祖墳,為的便是激怒將軍,使得將軍離開東都,解了東都的危機。眼下還是東都重要,將軍莫要沖動,待拿下東都,在與衛文升決戰也不遲”李密擋在了楊玄感身前,眼中滿是急切,心中卻是無奈一嘆:“你這么容易被人激怒,你叫大家怎么和你混?大家前途在哪里?”
“好!全力進攻東都,一定要在衛文升那老家伙來到東都之前,本將軍要將東都徹底的拿下來!”楊玄感也不傻,此時眼睛一轉,開始高聲呼喝。
祖墳被刨,士氣可用啊!
始畢可汗面色陰沉,一邊的仆骨莫何咬牙切齒道:“大王,咱們帶來五萬勇士,已經有一半永恒的沉眠于這片戰場。天子再不下令撤兵,咱們這些士兵只能盡數陪葬此地。”
“咯吱!”
始畢可汗懷中的核桃瞬間化作齏粉,眼中滿是憤怒的掃視著遠方戰場,過了一會才道:“盡量拖延時間,本王已經得到消息,楊玄感起兵造反,要不了多久天子便不得不班師回朝。”
“恨啊!我突厥無數兒郎就這般戰死于沙場,不為我突厥開疆擴土,不為我突厥保家衛國,卻偏偏死在了那昏君的手下,當真是令人氣憤至極,此仇不報,天理難容!”始畢可汗猛然抽出了腰間彎刀,將身前的案幾劈砍成兩半。
“楊玄感!”張百仁掃視大帳內的地圖:“我都已經和你說了,不許你造反,你為何偏偏不聽。楊玄感留給天子炮制,楊素卻不能繼續叫其突破下去。”
張百仁緩緩邁步,走出了遼東城,一襲扁舟向著中土而來:“楊素,本都督需要你的解釋。”
玉蕭聲音幽幽,紅拂站在張百仁身邊,瞧著兩岸倒退的景色,露出了一抹悵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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