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必須退兵了,一旦沒有了海水的加持,莫說那百萬大軍,就算你我也要留在這里!這里是人族內陸,黃河長江乃人道本源所在,此地人道力量壓制最強,水魔獸哪里必然出現了變故,不然東海之水不會衰退。若水魔獸戰勝了張百仁,那一切都還好說,若叫張百仁戰勝了水墨,待其回返豈能有你我好果子吃?”龜丞相眼中滿是凝重。
“張百仁戰勝水魔獸?這怎么可能!”南海龍王眼中滿是悚然,失聲驚呼。
“張百仁可是有五尊神祗化身,若換了別人未必,但張百仁……對上水魔獸未必沒有勝算,水魔獸可是被女媧娘娘鎮壓了無數載,一身實力幾近于無,其出世到現在不過三十日,月余時間又能恢復多少元氣?”龜丞相面色嚴肅:“一旦沒有了龍海水脈本源的加持,誰還是張百仁、李世民的對手?面對著浩蕩的人道龍氣,縱使是老龜我也不得不后退,人族得天獨厚,底蘊積累的太深,我也無可奈何!”
瞧著猶自陷入瘋狂的海族大軍,一邊蚩尤高聲道:“龍王,你莫要擔憂,只要你在肯助我一臂之力,攻入人族內路指日可待!如今城頭已破,人族不行了,只差壓倒駱駝的最后一根稻草,你莫要遲疑。”
兩位龍王看向已經倒塌的城墻,西海龍王面露意動之色,若在堅持下去攻破人族,掃平中土指日可待。
機會難得啊!
“丞相怎么看?”南海龍王看向龜丞相。
“蚩尤說的有道理,但是咱們之所以能對抗人族,乃是因為海族的龍氣抵抗住了人道的氣數,一旦海水退去,我等借不得海水之力,面對著人道之力,怕不是李世民一招之敵!”龜丞相搖了搖腦袋,眼中滿是凝重:“驚瑞將近,四海折損了兩位龍王,水魔獸哪里勝負難料,咱們賭不起。”
確實是賭不起!
一旦四海四位龍王盡數戰死,迎接四海的將是一場大動亂,到時候只怕四海本部也會遭受攻擊。
“蚩尤不愧是戰神,統兵調度的本事千古未有,當年若非玄女娘娘助力,只怕軒轅大帝也未必能笑到最后!”西海龍王嘆一口氣:“臨走前,大地胎膜必須要帶走,也算是彌補了咱們的損失。”
“不錯!”南海龍王道。
至于說那死傷無數的海族大軍,四海龍王根本就不放在眼中,這些大軍四海要多少有多少,簡直可以稱得上是無窮無盡。
說著話的功夫,蚩尤見到兩位龍王與龜丞相的遲疑,心中知曉大勢已去,二話不說徑直化作黑風向大地胎膜卷去。
“蚩尤,你擅自調度兵馬,叫我海族無數兒郎葬身此地,這筆賬老夫尚未與你清算,你居然還敢在我面皮子底下盜取大地胎膜,未免太不將老龜放在眼中。”
龜丞相一邊說著,只見其手中天地萬象運轉,似乎有先天八卦之力流動。
一輪大日青天在其手中演化,向著蚩尤所化的黑風拍了過去。
這一掌鎖定虛空,蚩尤腳下戰鼓不斷抖動,但是卻無法破開老龜的封鎖。
“砰!”
黃河卷起萬丈波濤,只聽得蚩尤一聲慘叫,落入江水中不知所蹤。
“有點意思!”張百仁掃過遠處群雄:“老古董就是老古董,這一掌有點玄妙,涉及到了空間法則與大日、蒼穹萬物,妙不可言。”
張百仁此時已經悄然返回中土,暗中打量著中土大戰,眼中滿是詫異之色。
“這寶物是我海族的!”西海龍王化作龍身,一爪抓住了金簡,猛然一發力,卻見金簡紋絲不動,差點閃了其老腰。
“不可能,我一抓之力說不得十萬斤,就算是一座小山都拿得起來,這區區一只金簡怎么動搖不得分毫?”西海龍王眼中滿是駭然。
“大都督好手段,之前隨手一拋,竟然將那金簡與黃河水脈連接在了一起,老龜眼拙居然不曾看出大都督的手段!”龜丞相手中一抓,只見山川江河一縷縷氣機被其攝取而來,化作一把灰蒙蒙的法劍向著金簡斬去:“待老臣斬開那金簡與地脈的聯系,助大王一臂之力。”
“尓敢!”
眼見著龍族忽然不理會戰場,竟然對著金簡下手,張衡頓時不樂意了,手中拂塵三千鋪天蓋地,帶著三千符篆向龜丞相與西海龍王掃來。
張衡的拂塵可不是一般寶物,其上三千浮塵青絲,每一根青絲都刻印加持了無數符文,有不可思議之力,鬼神莫測的力量。
就算活了無數年的老龜,面對著那拂塵眼中不由得也露出了一抹謹慎。
拂塵法天象地,仿佛江河倒流,鋪天蓋地般向著龜丞相侵襲而來。
“御!”
龜丞相口中吐出一截古老滄桑的音節,居然定住了席卷而來的三千拂塵。
“陛下,大地胎膜萬萬不可被龍族得到,此物關乎到陛下的成道之機……”世尊在一邊著急了,這寶物縱使是落在李世民手中,也不能落在道門手中。
若叫道門得了此寶物,日后豈還有佛門出頭之日?
“地書!”李世民的呼吸急促起來,猛然一揮手中的長劍,裹挾著天子龍氣向龜丞相斬去:“老龜,此乃人族中土神州,豈容你放肆?”
李世民一劍恢弘浩蕩,人道龍氣如影隨形,驚得老龜瞳孔猛然一縮,然后背后一只殼子飛了出來,擋在天子龍氣前。
“鐺”
一聲悶響,李世民無功而返,老龜眼中滿是凝重的收回寶物,自家龜殼微不可查的黯淡了一些。
“不愧是破滅萬法的天子龍氣,這一擊只怕我沒有十年的祭煉休想恢復”老龜手撫龜殼,眼中露出一抹感慨:“當年先天神靈隱居昆侖山,暫避人道鋒芒不是沒有原因的。我雖然活了無數年,不在乎這一劍的損傷,但如今驚瑞即將到來,卻不可因小失大,若因為這一劍的傷害叫我與仙道無緣,那才是虧本了。”
老龜一雙眼睛看向四海,遲遲不見水魔獸的蹤跡,東海又不見了張百仁的氣機,老龜心知有變:“張百仁寶物不是那么好拿的,果然利令智昏,之前我都被貪欲沖昏了頭,怎么打起那煞星寶物的主意。”
自家龜殼受損,龜丞相忽然心中升起一股警覺,一個激靈眼中滿是警惕的掃過戰場:“果然,劫數無處不在,老龜我定然是糟別人算計,不然單憑一個大地胎膜,未必能迷惑了我的心智。我的龜殼秉承天地防御法則而生,乃是最堅硬之物,未必會比大地胎膜差。”
掃過人族強者那殺機畢露的面孔,再看看不斷退去的海水,龜丞相當機立決,一掌伸出仿佛拿泥鰍般將兩條龍王攝取在手中:“撤兵!”
戰場上沒有蚩尤操控的蝦兵蟹將,此時如蒙大赦,紛紛掉頭拼了命的向著黃河鉆去,不多時海族大軍已經走得一干二凈。
誅仙陣圖是什么?
殺劫!
殺劫的氣機不由自主的彌散而出那么一絲絲,便足矣扭曲影響眾人的心智。
人有的時候就仿佛夢魘一般,就像是那些被騙著買各種推銷產品的大爺大媽,難道沒有人和他們說那是騙局嗎?
但是為什么他們還不聽?
這就是利令智昏,被人洗腦了!
殺劫與這道理差不多,大家都看到了金簡的好處,早就被利益蒙蔽了心智。
“呼”
瞧著海族大軍退去,虬髯客單膝跪倒在地,只覺得身子酸軟,拽住身邊泥鰍開始狂啃。
“大哥,你沒事吧?”紅拂女一襲血衣走了過來,面色有些蒼白。
“脫力了!蚩尤此人太可怕,戰陣的壓制下居然能壓制住我的力道,有些小瞧此人了!”虬髯客搖了搖頭:“假和尚呢?”
假和尚死了!
當虬髯客吃了一只螃蟹站起身去尋找假和尚時,發現他已經死了,身子依靠在城墻的廢墟前,一根根不知是什么妖獸的黑刺扎入了假和尚的周身百竅,將其扎成了一個刺猬。
此時假和尚手中長槍倒持扎在地上,頂著自己的身軀,叫自己不會倒下。
口中鮮血流出,假和尚還有最后一口氣,看著走來的虬髯客,手掌吃力的抬起,似乎有什么東西向虬髯客遞來。
“你怎么樣!”虬髯客連忙上前,扶住了假和尚。
“去轉輪寺山下的廢墟,我師父墳前……告訴我師傅……當年轉輪寺遭大劫,我等成為了叛徒……畏懼生死,置山門于不顧,但是這次人族大劫……我……我沒有逃……我沒有給轉輪寺的先人丟臉!一次逃跑……就已經……夠了……了……”一卷經書落在了虬髯客手中,假和尚手臂垂落下去,氣息生機就此而絕,轉眼間周身變成了黑色,劇毒腐蝕著其金身。
虬髯客默然,看著假和尚的身軀,眼眶發紅。
“他是一個有故事的人,一個自我折磨了幾十年、上百年的故事!”紅拂女幽幽一嘆:“我似乎知道世尊為何不肯傳法了,面對佛門叛徒,世尊倒是可以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