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宗皇帝在時,皇后便對此人百般拉攏,待到高宗逝去,這小子更是徹底投靠了當朝太后。
房玄齡行得正做得正,自然不怕武家妖女強行給自己扣上一頂造反的帽子,然后將自己給‘咔嚓’了,須知自家身后乃五姓七宗,絕非吃軟飯的。
武家女子若想強行將自己給咔嚓了,還要考慮一下五姓七宗的怒火他擔不擔得起。
而且朝中老臣、大將軍盡數下獄,近乎于牽扯到了天下所有門閥世家的力量,縱使是武家女子,也不敢隨意砍殺。
房玄齡不怕,武家女子難道敢與門閥世家做對?敢將所有人都咔嚓了不成?
“狄大人是來看老夫笑話的嗎?”房玄齡端坐在燈火下,整個詔獄常年不見天日,陰冷潮濕蛇鼠流竄,房玄齡對眼前諸般視若不見,只是靜靜的拿著手中大學仔細鉆研。
“下官豈敢!”狄仁杰苦笑:“皇后娘娘知曉大人是冤枉的,隨即特意派我來此,就是為了救大人出去,大人今日之后便自由了!”
狄仁杰緩緩打開牢門,然后側目看向牢頭:“還不速速將房相身上的枷鎖打開!”
話語落下,牢頭連忙上前,手腳麻利的打開了房玄齡身上的禁錮。
牢頭手中拿著一塊磁鐵般的法寶,只見一根根金針自房玄齡身上被其吸出,剎那間房玄齡周身氣機流轉,陽神重新恢復自由。
這可是墨家特意打造的諸般法寶,就是為了捆束至道強者以及陽神真人,房玄齡雖然修為堪稱通天徹地,但被此寶困住,卻也是無可奈何。
“哦?”房玄齡不驚不喜,眼睛里滿是平靜,慢慢的站起身:“除我之外,諸位將軍可曾放出去了?”
“大人是第一個被放出去的,余者尚未查清嫌疑,還望老大人恕罪!太后娘娘定然會還諸位將軍一個公道!”狄仁杰恭敬道。
房玄齡聞言點點頭,雙目內不置可否,對于狄仁杰并不瞧得上眼。這廝乃武后走狗,日后除去武后,第一個先殺的便是此人。
武后把持朝綱,遲遲不肯將大權交還天子,已經惹得眾人不滿,朝中無數老臣俱都是暗藏殺機,只待尋一個鍥機,將武后趕出朝堂。
可惜朝中武后幾十年經營,也并非沒有黨羽,而且這妖婦一身道法通天徹地,群臣也不敢擅自輕舉妄動。
“哦?諸位老大人俱都是無辜的,當年先皇太祖已經原諒了杜家,如今武后忽然翻出來,怕是用心不純!故意借題發揮!”房玄齡臉上滿是嘲弄。
大家都不是傻子,武后想要做什么,眾人心中不說心如明鏡,卻也知曉的七七八八。
狄仁杰受了一肚子氣,卻也不惱,面對著房玄齡,只是輕輕一笑,恭敬的走在后面。
瞧著房玄齡背影,狄仁杰袖子里拳頭攥了攥,然后慢慢松開,心中暗自嘀咕:“犯不著和一個死人置氣,不值得!”
如今已經是深夜,走出詔獄呼吸著新鮮空氣,看著玉兔即將西垂,天邊一縷紫氣即將迸射而出,房玄齡深吸一口長氣,將肺腑內所有濁氣盡數排出,方才慢慢睜開眼:“還是外面的空氣好,十五的月亮真圓啊!”
“殺!”
忽然間遠方一陣喊殺聲打破了夜色的沉寂,無數火把驟然亮起,染紅了半邊天。
喊殺聲驚天動地遍布長安城,似乎整個長安城剎那間陷入了劫數內,成為了一片戰場。
養心殿 武家女子撫摸著高宗留下的遺物,站在欄桿處許久不語,看著洛陽城內驟然燒起的戰火,輕輕嘆息一聲:“李家諸位先祖,你們看到了嗎?軍隊已經不再是朝廷的軍隊,禁衛已經不再是朝廷的禁衛,整個長安城禁軍、左右武衛,竟然有八成造反!”
“天子將李家江山交托在我手中,我雖是女流之輩,但卻也決不允許有人奪取我李家江山,動搖我李家根基!禁軍只能掌握在天子手中,不在天子手中的禁軍便是亂黨!”武家女子慢慢閉上眼睛,撫摸著高宗留下的衣衫:“過了今夜,朝中只落得大雪茫茫真干凈!”
喊殺聲驚天動地,血腥味順著微風,飄入房玄齡口鼻之內:“何人妄動兵戈?莫非有反賊殺入城中?”
不知為何,此時房玄齡心跳的厲害,一股不妙之感涌入心頭。
聽著房玄齡的話,狄仁杰眉頭皺起:“外面俱都是反賊,怕是已經不安全,房相再此稍后,必定有消息傳來。”
這邊話語才剛剛落下,便有武者突破音爆闖入詔獄范圍:“大人,速速關閉詔獄大門,高陽公主伙同駙馬房遺愛,連帶著禁軍、左右金吾衛造反了!神策府眾將士已經向詔獄殺來,欲要劫獄!”
“什么?你說什么?”房玄齡如遭雷擊,身形不斷搖曳,猛然一步上前攥住那侍衛衣領,將其從地上拎起來:“你說什么?高陽公主與駙馬造反?你莫要血口噴人!”
“房玄齡,你怎么出來了?”那侍衛瞧著近在咫尺的房玄齡,驚得心臟不斷跳動。
“你說,你是不是血口噴人!!!”房玄齡搖晃著那侍衛的腦袋。
話未說完,趁房玄齡心神失守,狄仁杰手掌浮現出一把把黑針,正是墨家特意打造捆束陽神真人的法器,以雷霆不急掩耳之勢,插入了房玄齡周身竅穴。
“狄仁杰,你……”房玄齡只覺得手一軟,被那侍衛掙脫,轉身驚怒的瞧著狄仁杰。
“老大人,事到如今,為了以防萬一,只能委屈老大人隨我回去了!”狄仁杰眼觀鼻鼻觀心。
“老夫隨太宗皇帝鞍前馬后,為我李唐開疆擴土,兢兢業業幾十年,我怎么可能造反,你……”房玄齡指著狄仁杰鼻子怒罵。
“可太宗皇帝已經死了,人都是會變的!左右八衛、禁軍、神策府齊齊造反,便已經說明了一切!”狄仁杰低聲道。
“砰!”
房玄齡只覺得手腳發軟,呆坐在地上,一雙眼睛看著天空蒼穹,忍不住驚呼出聲:“天亡我也!天亡我也!”
天地良心,他房玄齡可從未想過造反啊!
說著話的功夫,禁軍已經勢如破竹,殺入宮門,向著場中沖來,轉眼間到了詔獄之前。
“何人膽敢擅闖詔獄?”狄仁杰在詔獄內喊話。
“我乃高陽公主,奉天子詔書清君側,討伐武家妖后,救出朝中諸位老臣,爾等還不速速打開門戶,放我等進去!”高陽公主騎跨白馬,打馬走在最前方,手中持著詔書與印璽:“天子印璽再此,爾等還不速速受降?”
“這????”詔獄內眾人俱都面色齊刷刷一變,紛紛看向狄仁杰,畢竟這里狄仁杰官最大,更是武皇后的親信。
“這……”
狄仁杰隔著詔獄,眼中精光閃爍,借助天邊泛白的光線,瞳孔猛然收縮,確實是詔書與印璽不錯。
轉身看了那牢頭一眼,暗自使個眼色,那牢頭轉身奔馳離去,不見了蹤跡。
“爾等逆黨,這天子印璽確實是真,但卻未必是天子賜下,或許是爾等亂黨盜竊來的,你等稍后,待我前往皇宮請出陛下文書,然后便放了眾位老臣!”狄仁杰高聲道。
一邊本來覺得天塌地陷的房玄齡此時忽然間來了精神,雙眼精光灼灼的盯著那印璽,然后仰頭大笑:“哈哈哈!哈哈哈!天不絕我!天不絕我!原來是奉詔起兵,怪不得!怪不得!”
轉身看向狄仁杰:“這詔書也好,印璽也罷,俱都是真的!你速速打開牢門放出眾位將軍,今日便是清君側大好時機,你若能將功贖罪,或許陛下會留你一命。”
狄仁杰聞言不語,轉身對詔獄內高手道:“準備!”
狄仁杰為何不直接否認了印璽真偽?
就是顧忌一邊的房玄齡,房玄齡可是識得印璽真偽的。
“砰!”
養心殿大門被人猛然推開,卻見一武士腳步急促闖入寢宮,跪倒在地:“娘娘……”
“何事如此驚慌,竟然叫你顧不上禮儀!”武家女子沒有惱怒,有的只是詫異。
“天子印璽與詔書,出現在了高陽公主手中,只怕情況有些不妙啊!當朝天子出手了!高陽公主打出清君側的名號,已經到了詔獄前!”侍衛急促道。
“什么!”武家女子聞言面色一變,然后雙拳緊握,掃視著火焰沖霄的長安城,許久不語。
過了好一會,才聽武皇后冷冷一笑:“這逆子,顯然是不安分了,隨我去見他。天子今宵在何處歇息?”
“上書房”侍衛連忙道。
“好!好!好!那咱們就去上書房!”武家女子冷然一笑,快步隨侍衛向上書房而去。
上書房前 氣氛緊張,禁軍此時面色嚴峻的站立,精神緊繃的看著周邊一切。
屋子內 李顯聽著長安城內的喊殺聲,一顆心猶如十五個吊桶打水,七上八下來回動蕩。
“姑姑到哪里了?”李顯側身看向門外。
“已經到了詔獄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