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爛的盔甲,腐朽的氣息,一隊仿佛在地下埋了多年后被挖出來的士兵不知道從哪里冒出來,對著宮家發起進攻,一共10名士兵,左手是殘缺的藤盾,右手是銹跡斑斑的彎刀,給人的感覺,碰一下就會碎成渣渣,然而,就是這樣一支隊伍,從長街的一頭一直殺到宮家的大門口,用了不到一刻鐘的時間,他們的背后地上只剩下尸體,一個活人都沒有。不管是宮家的人還是渾水摸魚之輩,只要是擋住了去路,皆成了刀下亡魂,不分敵我,或者說,除了他們自己,剩下的都是敵人。
這隊士兵最可怕的地方是他們的殺人方式,藤盾格擋,彎刀劈出,一刀斃命,不管面對什么樣子的高手,都是這兩招,屢試不爽。一些普通高手擋不住很正常,但是幾個白金級的高手喪命的時候,所有人都察覺到了不對勁。
“你認識他們嗎?”劉危安問謝無極。
“他們是不鬼族!”謝無極表情凝重,眼中有著深深的不安,哪怕是背叛宮家時候都沒有如此擔憂。
“不鬼族?什么玩意?解釋解釋!”劉危安好奇,他怎么就沒聽說過這樣一個種族,按道理很強大的種族應該很有名才對。
宮光景,本來最后一個字是‘靜’,不過,靜字顯得太女性化了,就換成了‘景’,小時候的宮光景是對得起這個名字的,文靜、好學、有禮,是父母口中的‘別人的家孩子’,然而宮光景的內心其實隱藏著一只惡魔,在他成年獨立后,惡魔釋放出來了。
宮光景在軍隊中服役了六年,他率領的軍隊傷亡率超過九成,他攻克的地方,從來不會有俘虜的,都死了。都說殺俘不祥,宮光景從來不管這些的,俘虜臨死前那恐懼的表情是他最喜歡看的,他的對手都說他心理變態。
雖然宮光景打仗厲害,幾乎沒有敗仗,但是考慮到影響,宮家還是把他撤回來了,讓他管理家里的馬隊生意。馬隊經常與山賊、土匪打交道,使宮光景不至于無事可做,當然,殺土匪只是工作內容之一,還有一個原因,就是宮家需要宮光景來震懾其他的馬隊,馬隊干的是走四方的買賣,刀口舔血,個個都是心狠手辣之輩,換成一般人,未必壓得他們住。
劉危安突然出現在宮氏城,擊殺不成,反而造成了巨大的混亂,為了避免事態升級,宮家把家里的子弟都派出去了,各自安撫下轄管理的行業,不需要他們出手幫忙,只有一個要求,不能跟著鬧事,這是要求,也是命令。宮光景選擇的第一個目標就是北江源車行。
北江源車行是宮氏城第二大車行,擁有一百多支馬隊,手下伙計五萬多人,只要他們不鬧騰,宮氏城的混亂就不會失控,平日里,北江源車行都是很聽話的,對于宮光景的命令不折不扣地執行,從來不敢反抗,宮光景自信滿滿來到光福街第三號院子,這里是北江源車行的總部,也是龍頭杭千山的住處。
在宮光景的設想中,他說兩句話就可以離開,他不喜歡交際在宮氏城人人皆知,也因此,他的辦事效率極高,不需要吃飯,不需要喝茶,有事說事,就這么干脆和簡單,然而,被杭千山請進大廳之后,他發現,一切都變了。
“杭千山,你想清楚了嗎?”宮光景不客氣地打斷了杭千山的話,臉色徹底冷下來了。
“宮少,想清楚什么?我不懂你的意思。”杭千山的脾氣很好,宮光景比他小了兩輩,但是被宮光景直呼其名,他卻沒有一點生氣。
“你要想清楚,站在宮家的對立面,北江源車行是否能夠承受宮家的怒火。”宮光景不想繞圈子了,他最討厭把簡單的事情復雜化。
“宮少可能誤會老夫的意思了,北江源車行絕對沒有站在宮家對立面的意思和想法,只不過這些年來,生意越來越難做,五萬多人跟著老夫混飯吃,老夫總要為他們討一碗飯吃,別讓他們餓死了。”杭千山臉上依舊堆著笑容。
“你生意難做跟我說什么?你的意思是我搶了你的生意還是要我補償你?”宮光景冷冷地盯著他。
“都知道車行最掙錢就是三條線,南邊、東邊和北邊,這三條線在以前大家都能走,互不干擾,可是宮少來了之后,大家就不能走這三條線了,大家給宮少面子,可是宮少也得給大家留條活路不是?五年了,宮家也賺的差不多了,宮少是不是可以抬抬手,讓大家喝口湯?”杭千山親自給宮光景斟茶,姿態放的很低。
啪——
宮光景手一揮,茶杯落地,滾燙的茶水濺射開來,會客廳內的氣氛瞬間凝固,落針可聞。
“杭千山,你是在威脅我嗎?”宮光景失去了耐心,眼神變得凌厲。
“宮少如果非要這樣理解,那么便算是吧。”杭千山放下了茶壺,笑容褪去。他身上的謙卑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不怒而威的龍頭氣勢。
“之前就有人告訴我,你杭千山是養不熟的白眼狼,腦后生反骨,果真如此,藏了這么多年,狐貍尾巴終于還是藏不住了,委屈你了。”宮光景冷笑。
“養不熟嗎?宮家養老夫了嗎?宮少真是幽默,這么多年,宮家除了會吸血,還會干什么?宮少不會以為大家欠宮家的吧?”杭千山淡淡地道。
“其他車行就不提了,北江源車行所得到的路線是除了宮家之外最多的,但凡宮家不念你杭千山幾分,當初分路線時候少分幾條給你,北江源早就喝西北風去了,還有今天的規模?杭千山,這難道不是宮家賞你的?”宮光景質問。
“賞賜嗎?說的比唱的還好聽,路線是宮家的嗎?宮少該不會認為那些路是宮家修建的吧?”杭千山的臉上露出嘲諷。
“路不是我們宮家修建的,但是,如果沒有我宮家的名頭震懾,大家走鏢能如此安全嗎?大路千萬條,安全才是第一重要,別忘記了,這些年,宮家消滅的土匪沒有一萬也有八千了。”宮光景這句話說的十分自信,因為他自己殺死的土匪山賊都有五千人了,加上其他人殺死的,說一萬都保守了。
“說得好,那么宮少是否清楚,在宮家插手車行生意之前,大家也是賺錢的,而且賺的更多,土匪也好,山賊也罷,他們并未影響大家賺錢,相反,宮家進入后,大家賺的錢卻少了,宮家搶走了大家的生意,卻大言不慚說是宮家把路線分配給北江源的,宮少不覺得可笑嗎?”杭千山道。
“這里是宮氏城,所有的一切都是宮家的,宮家分配,有問題嗎?”宮光景理所當然道,絲毫不覺得這樣有什么問題。
“這就是最大的問題,憑什么?”杭千山質問。
“就憑宮家是守護世家,宮家的命令,大家都要遵守,宮家的祖先曾為人族做出了大貢獻,每一個人類都得感恩,包括你,杭千山,如果沒有宮家,人類都不復存在了,哪里還有你杭千山在我面前咆哮?你算個什么東西,也配在我面前大呼小叫?”宮光景冷冷地道。
“宮家的先輩很偉大,大家都很敬重,但是,這并不表示宮家的后人需要被大家所供奉,宮家這些年,仗著先輩的功勞,頤指氣使,大肆斂財,大家早就在心里唾棄了,之所以沒有說出來,也是看在宮家的先輩的面子上,可是,大家的退讓卻讓你這樣的小輩得寸進尺,宮家先輩的功績是為了讓你們在危險時候大家出手相助,而不是讓你們踩在大家的頭上拉屎拉尿,這里現在是叫宮氏城,但是別忘記了,以前叫玉家城,不是宮家制定了規矩大家都要遵守的,大家的地位是平等的,憑什么要宮家說了算呢?”杭千山的這番話顯然憋了很久了,說完后,氣息有些急促。
“憑什么?”宮光景看傻子一樣看著杭千山,“你是第一天出來混的嗎?就憑宮家的實力最強,宮家說的話就是命令,你樂意聽就聽,不樂意,可以滾,沒人攔著你,杭千山,你一大把年紀都活到狗身上去了嗎?這么簡單的道理都不懂?”
“原來這就是宮家的邏輯,那么抱歉了,現在,老夫不聽了,老夫也不想離開,宮少有意見嗎?”杭千山似笑非笑看著宮光景。
“老二不想當,那就換一個人當老二,我相信高大胖子會很感興趣的,杭千山,你不要后悔。”宮光景語氣森然。
“宮少,多謝你的厚愛,不過,我高不虢可承擔不起。”會客廳的側門走進來一群人,為首之人身材高大,面容粗獷,一雙眼睛炯炯有神,正是第三大車行的老板高不虢高大胖子,他其實一點都不胖,那是叫魁梧,只是他吃的多,又披著大衣,將軍肚給人一種臃腫的感覺,才會得到高大胖子這樣的外號。
“你們——”宮光景的臉色一下子變得十分難看,走進來的這群人他都認識,正是宮氏城車行的各大老板,這些人這個時候出現在這里,意思再明顯不過了。
“宮少,大家的意思,路線得重新分配,天冷了,大家也得賺點辛苦錢買幾件衣服御寒,宮少的家里妻妾成群,晚上有佳人暖被窩,不用擔心氣溫,大家賺幾個衣服錢,讓妻兒不至于挨凍,不過分吧?”杭千山慢悠悠地道,眼神凌厲無比,其他老板沒有說話,只是冷冷地盯著宮光景,仿佛他只要說一個‘不’字,立刻便要一擁而上把他分尸了,有的人甚至手已經放在劍柄上了。
逼宮,宮光景從未想到有一天自己會遭遇這樣的事情,他緊緊攥著拳頭,臉色鐵青之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