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班還有多少同學在光州?”
伍樊高中畢業后,就和同班同學沒有什么聯系,聽說還有幾個同學考到了光州,但伍樊讀的私立大學,地處偏遠,也就懶得找他們。此時馮茂林說今夜聚一聚,想起班主任吳敏中的音容笑貌,多年不見也有一點懷念,便詢問起來。
“應該至少有五六個,除了你和我兩個,還有李紹文,張紅芳,其他的我也聯系不上。”
馮茂林因為連高考都沒有參加,以前是有一點自卑,并不愿意和同學聯系,但在光州的事業順風順水,打拼兩三年做上小老板后,腰桿早就挺直了。
有一年,馮老板回到地處十萬大山邊緣的白河縣家鄉,感念師恩,提了高檔禮品拜訪了吳老師家。吳老師不在,從他父母口中,馮老板得知吳老師已調到了光州,有了他的聯系方式,回到光州和吳老師見面后,又聯系上了李紹文和張紅芳。
難得同學相聚,馮茂林立即電話通知了吳老師和李紹文張紅芳,說見到了伍樊,都過來他汽修店這邊碰頭飲酒。
“我們班的班花張紅芳,畢業后沒有回白河?”
伍樊記得,張紅芳的父母在縣政府做領導干部,按理是會回到白河坐機關辦公室的。
“她讀的是外國語大學,回白河是埋沒人才,光州機會多,可能是這個原因沒有回白河吧。”
馮茂林也問過張紅芳這個問題,她的回答大致如此。
張紅芳不但人長得漂亮,讀書成績也很好,而且出身于干部家庭,伍樊當時只能暗戀,遠遠地偷瞄人家一眼。
當年班里大多數男生都暗戀她,伍樊正當青春,荷爾蒙分泌正常,并不能免俗。說到張紅芳,馮茂林是唾沫橫飛,講述和張紅芳有關的各種花絮舊聞,回憶寫情書和向她約會的各種細節。
馮茂林繪聲繪色說到,有一回,他排隊站在一邊,無意中從張紅芳的T恤短袖口,望見了她雪白的乳鴿時,鼻血都差點流了出來。
“真的,想不到她沒有戴罩罩!”直到現在,馮茂林和伍樊描述的時候,嘴角還是流出了哈喇子,不過他自己渾然不覺。
下午一點多了,汽修廠的員工們才開始吃中飯,馮老板和伍樊坐在大圓桌的一邊,邊吃邊聊。飯后又回到辦公室繼續飲茶,扯淡了一個多小時。
4S店的銷售小林,來電問伍樊什么時候能夠過去提車,伍樊說馬上就去。不料這個時候,李紹文因為是周六,輪到他休息,提前趕了過來。三人又飲茶聊天,伍樊一時不好走開。
李紹文在銀行上班,因為剛畢業一年多,還在坐柜臺,不過這種日子很快就要結束了,他顯然前途光明,充滿了希望。
“伍樊,怎么抽這種煙,這種煙一點都不好抽,來,還是軟中華抽起來醇。”
李紹文顯然見的世面多,老練地給各人派煙,不但派了煙給黃水根,還給進來請示馮老板的一名工人也派了。
外面干活的兩名工人,看見從辦公室出來的工人嘴上叼了中華煙,也趕緊找了一個借口,一起進來向馮老板請示。他們的眼睛,都瞄向茶幾上的軟中華,李紹文精通人情世故,給他們都派了一支。
這一幕落在伍樊眼里,讓他覺得十分好笑,因為習慣了抽便宜的好日子香煙,他就算有錢了,也不打算換口味。
“你在電腦城干活?聽說很多人都在那里挖到第一桶金,開公司做貿易批發,還有搞工程,都發了大財。”
李紹文問起伍樊的狀況,聽到伍樊說他在電腦城做事后,立即敏銳地指出了這一點。
但李紹文顯然是出于廉價的恭維,因為就連黃水根都知道,現在網上的商城火熱,電腦城往日人頭涌涌,盛況空前的景象,早已經一去不復返。新聞都說,電腦城的柜臺鋪位,租金降價五成,都少有人問津。
奇星電腦修理店還能存活,是因為電腦等電子產品,壞了總得有個地方修理。
時間已經是下午五點半,伍樊接到銷售小林的電話,走出了辦公室門外。黃水根跟隨出去,想要問問伍樊,是不是這個時候過去提車。
“我確實是在東浦,但現在走不開,明日去提車行嗎?”等一下馬上就要出去聚會飲酒,伍樊打算改日過來。
“我明日休息,你既然在東浦,發個位置過來,等一會我開車過去交給你。”銷售小林提出了折中辦法,伍樊的這一單讓他賺了不少,他是服務到家。
“也好,等一會我可能在一個酒樓飲酒,到那里才好發定位給你。”伍樊也想盡快提到車,現在只有這個辦法。
銷售小林連聲答應。
黃水根見伍樊安排好了,也不多說什么,但想到晚上還要開車,不能飲酒,他提議伍樊不如今夜住酒店。
“沒問題,我跟你住一夜酒店,很多事我還要和你聊聊。”
說實話,伍樊有生以來,還沒有住過五星級酒店,有心嘗試一下,而且自從有了,人生需要重新規劃,最好是說服黃水根,放棄汽修廠的工作,跟隨他去干活發大財。
鑒寶淘古董,翡翠賭石,隨便就能搞到大錢,還辛苦打工,搞卵啊!
伍樊的眼光,不是發大財這么簡單,而是超越了時代,想到很有必要,建立未來的金錢帝國。聚攏人才,有人幫忙做事,幫忙開拓業務,那才是正路。即便不需要,至少像影視劇上,老大在前,一群人前呼后擁,氣勢不凡,也讓人舒爽。
快意恩仇,瀟灑人生,這是每一個熱血男兒的夢想。
回到辦公室,馮茂林說要出發了,因為吳老師和張紅芳都已經在路上,吳老師開車過來,張紅芳坐地鐵,很快就到。定好飲酒的地點,發出定位,他們才容易找到。
汽修廠門口,馮茂林啟動了一輛豐田車,伍樊,李紹文和黃水根都上了車后,向附近的繁華地帶而去。
“紹文,今夜我們吃什么菜好呢?你來抓主意,我什么菜都吃膩了!”
馮茂林一邊開車,隨時掃描著左右街上的菜館餐廳,一邊轉頭看一眼坐在副駕駛位置的李紹文,詢問他的意見。
“哎呀,中國有八大菜系,其實也是讓人頭痛,各有各的優點特色,說實話,我都難以選擇。”
李紹文搖頭嘆氣,他心里盤算,按理是馮茂林召集聚會飲酒,也應該他買單,如果自己定奪了菜館,極有可能自己要承擔部分買單的責任。
馮茂林顯然并沒有李紹文那么多心眼,他確實是出于不好選擇,才向李紹文一問。得到他的回答后,馮茂林有一點猶疑起來,斟酌起吃什么菜好。
“哎,假日酒店二樓有餐廳,潮汕菜不錯,我們就去那里吧。”
黃水根望見不遠處,是五星級的假日酒店,想到伍樊買得起車,不差那一點錢住一宿,而且在這家酒店住,樓上樓下,飲醉酒之后也方便,于是大呼小叫起來。
“是哦,我反正要在這里過一夜,不如就在假日酒店二樓吃飯飲酒,再好不過。”
伍樊乍然見到招牌,便立即覺得合適,因為在酒店用餐,停車也方便,于是贊同黃水根的提議。
“你們都覺得好?那就去那里吧。”
馮茂林開車有一點遲疑,他希望有人改變主意,現在還方便掉頭。畢竟潮汕酒家是商務接待的慣常選擇,價格貴得有一點離譜,老師同學間的聚會,就沒有必要這么奢侈。
再說了,今夜是他馮茂林做東,伍樊和他哥們黃水根沒一點眼色,自把自為,決定飲酒的地方,這算什么回事,讓人惱火。
也應該怪自己,沒有一早選定地方,還讓人家去選擇。馮茂林心頭不喜,暗忖道。
豐田車駛入了地下停車場,四人搭乘電梯,上到了假日酒店大堂,因為伍樊說他要先開好房。
開房只不過幾分鐘,隨后四人都上到二樓酒樓,這個時候已經沒有包房,只好在大堂選了一張位置較好的桌子。馮茂林將酒樓的定位發了出去,并告知酒樓名字。
潮汕菜在華夏國是獨樹一幟,屬于粵菜,但又和粵菜有所不同,以海鮮為主,價格老貴,適合商務人士。伍樊因為最近經常上酒樓吃飯飲酒,覺得同學相聚,尤其還有吳老師,在這種地方最為合適,貴一點沒什么所謂。
馮茂林在翻看了菜單后,臉色早已經陰沉下來,他瞟了伍樊一眼,覺得他真是一個災星。來找他娘的哥們黃水根,居然恰好到了自己的汽修廠,還他娘的來到這種高檔地方吃飯,真是被連累倒霉。
兩碟開胃涼菜的價格,就比外面的菜館貴一倍以上,吃的都是錢啊!
馮茂林點過菜后,伍樊發現他看見的幾道好菜都沒有點,叫住服務員,又加了幾道。馮茂林看見伍樊毫不客氣,心里更是不滿,但不動聲色。
吳老師率先到來,見到自己的學生在潮汕酒家宴請,興致高漲,和各人熱情爽朗地招呼,甚至他說,真沒有想到伍樊也在光州,大家都已經成長為社會精英了。
李紹文和伍樊交頭接耳,他說,張紅芳來到光州讀書,很少和同鄉同學交流走動,她換過幾個男朋友,但每一個男朋友都是光州本地人。現在應該結婚了,在外貿公司上班,生活那是比較富足的。
收到這個信息,伍樊卻不覺得奇怪,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張紅芳嫌棄家鄉,是因為家鄉落后,不足為奇。
就像自己和李紹文,不也留在光州,貪圖光州的繁榮和發達嗎?
伍樊笑面回應,但他懷疑,李紹文在光州的名牌大學讀書期間,一定垂涎過張紅芳的美色,想要約會她,卻被她不留情面地無視,所以才這樣中傷她。這種中傷,很難說得上是惡意,只是人之常情。
張紅芳款款而來,她似乎經歷過滄海桑田,顯得過分的老成,但增添了成熟女人的韻味。馮茂林率先站起來迎接,他拉著張紅芳的手臂,將她安排在自己身旁的一個空座上。
“伍樊,中學畢業后第一次見到你呢,你在光州也不出來聚一聚。”
張紅芳招呼過吳老師和各位同學,專門朝伍樊招呼道。
“哪里,這不是混的不好嘛,都不敢和同學聯系。”伍樊淡然一笑道,他說的是大實話,十幾日前,他就是如此的狀態。
除了黃水根是因為伍樊的原因來做陪客,其他人都紛紛向吳老師敬酒,感念他的教導。
“嗨,紹文,紅芳啊,當時你們兩個在班里的成績,排在前幾名,果然,你們不負重望,都考上了一本,重點大學,我是相當看好你們。現在,你們在光州都有出息了,我是無比高興呀。”
酒不醉人人自醉,看到學生有出息,那是令人老懷安慰的,吳老師干了兩杯后,動情地道。
所謂桃李滿天下,一個為人師表者,最希望看到的是,自己昔日的學生走上了工作崗位,事業有成,當然能發大財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