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伍樊接到黃水根的diànhuà,說他已到了村口,問伍樊將車停在哪里好,伍樊說開進來到學校門口,這邊停車方便。
稱過重,算過錢,伍民勤用塑料袋裝上兩只大頭魚,還往里面澆了一點水,交給了伍樊。
一輛白色別克轎車戛然而止,停在了不遠處,車門打開,下來一男一女。男的大腹便便,是羊角嶺管理區的支書,人人都叫他黃支書,四十多歲,而女的是管理區的婦女主任,叫胡玉玲。
他們二人向小四輪走來,顯然是要買魚。胡玉玲身材豐滿,腰肢纖細,細皮嫩肉,長得十分標致。她去年高考落榜后,進了村委會做上了婦女主任,今年也不過十八歲,還不滿十九歲。
“這些魚不錯,早飯就吃魚吧。”胡玉玲看了看車廂中的魚,立即贊嘆了一句,嗓音如銀鈴一般,悅耳動聽。
“伍民勤,草魚多少錢一斤?”黃支書粗聲問道。
“草魚十塊一斤。”伍民勤望見是黃支書來到,顯得有一點拘謹,應道。
“靠,鎮上才賣七塊一斤,你這卵毛不去打搶!”黃支書一聽,爆了cūkǒu。
伍民勤又將他如何養的魚,比別人的魚好吃得多,講了一遍。
“就算你的魚好吃,也不能貴那么多吧?”黃支書還是不舒服,但在胡玉玲指著一只草魚,要伍民勤去捉的時候,語氣緩和下來,無奈之下準備買魚。
“喂,你這個小屁孩,劃壞我的車,作死!”
突然,黃支書大叫一聲,向白色轎車沖了過去。站在車邊的是一個五六歲的小男孩,伍民勤的兒子吉祥,他手里抓了一截紅色粉筆,被黃支書的暴喝聲嚇住,一臉驚恐,手足無措。
看見別克車的前蓋上,被畫了一個人頭,黃支書一腳踢向吉祥,一邊罵道:“你他娘的劃壞了車,你家賠得起嗎?”
吉祥倒在地上,哇地一聲大哭起來。伍民勤放下手里的秤桿,急忙跑了過去,將吉祥扶了起來,一邊氣急敗壞地打了他一個耳光,接著擰他的大腿,一邊罵他敗家子,吉祥哭得更是凄慘。
“民勤叔,別打別打,他不過就是用粉筆畫的,一擦就沒有,他這么小,你下手這么重,怎么做爹的。”
伍樊快步過去,阻止伍民勤打崽,他一把推開了伍民勤之后,將吉祥摟在懷里,安撫他不要哭。
“哼——,擦得干凈嗎?粉筆這么硬,總會留下劃痕,小孩不教育好,遲早要出事!”黃支書冷哼一聲,義憤填膺道。
伍樊直起身,瞪了一眼黃支書,道:“黃支書,這么小的小孩,你用力踢一腳,不怕出人命嗎?就算刮花了你的車,這多大的事!”
如果是在以前,伍樊見到黃支書的派頭,心里也是發憷的,不過如今的他身懷之后,不但身手高強,心理也變得強大起來,完全無懼黃支書的蠻橫。
這個時候,黃水根已經將車停在了學校門口邊上,他望見了伍樊的身影,就朝人群走了過來。一輛7座的suv,而且油光锃亮,簇新簇新,一看就是豪車,自然吸引了眾人的目光。
賣魚的地方,小孩的哭鬧聲,大人的爭吵聲,引起了附近一些村民的注意,紛紛圍攏過來,看個究竟。
黃支書見是同村的黃水根到來,不以為意,他轉過頭,意味深長地望著伍樊道:“喲,說得輕巧,讀了個大學,打工賺錢了?你知道這別克車多貴,二十多萬,你打工那點血汗錢,買得起嗎?”
現在的年輕人,出門到城里打工,以為見過了世面,不把豆包當干糧,村長當干部了,不知天高地厚。這樣的年輕人,黃支書見得多了,早就憋了一肚子的氣。
“對不起,對不起,黃支書,是我家那調皮孩子不懂事,你大人有大量。”伍民勤連連道歉,低聲下氣道。
“你知道錯就好,既然事情不大,兩條草魚就算賠償。”黃支書快步走到小四輪邊,扯了一個大塑料袋,伸手一連撈了兩條大草魚,每一條都有三四斤重。
草魚養了兩年,才長到三四斤,說明伍民勤說的沒有喂過飼料,并不是假話,伍樊買的兩條大頭魚,一條只有兩斤來重。
“伍樊,這是你的車鑰匙,我將你的車開回來了。”
黃水根揚手一拋,車鑰匙就落在了伍樊的手中,伍樊說了一聲“多謝了”。
原來豪車是伍樊的,在場所有人都震驚起來,面面相覷,尤其黃支書,他張望了一眼不遠處的大奔,又重新打量了一下伍樊。
“黃支書,我一個打工的,確實買不起你這種二十多萬的別克,這輛奔馳gl350很便宜,我不過只花了一百多萬。”伍樊譏誚地望著黃支書道,他居然還要去拿伍民勤兩條草魚,當作賠償,讓伍樊說不出的鄙視。
黃支書的面色變得陰晴不定,他有點想不明白,根本沒有收到過伍三爺的孫子伍樊發了大財的消息,否則是要主動聯系他捐錢修路的。
胡玉玲從震驚中恢復過來,她上前幾步,抓住伍樊的手臂道:“阿樊哥喲,早就聽說了你在光州事業有成,大學生就是不一樣,好多都創業成功,做上了ceo,董事長了。你也不要怪黃支書,他就是那個德性,脾氣火爆,早飯過來村委會飲酒,好不好?黃支書一定歡迎,是不是,黃支書?”
十八歲就當上了婦女主任,在鄉村人看來,胡玉玲必然是家里背景厚。她的膚色不算很白皙,但水嫩光滑,吹彈可破,雙眼水汪汪的,散發出少女迷人的青春氣息,嗓音悅耳之外,還帶著甜膩,差點讓伍樊的心都化了。
“阿樊發大財了!”
一百多萬的車,將你賣了也買不起呢!”
鄉親們還沒有從伍樊發了大財,開了奔馳豪車回到羊角嶺的一幕中恢復過來,指指點點,壓低聲音,議論紛紛,都說從今往后,伍三爺要享清福了。
“你以為發財那么容易?玉玲啊,隔壁松湖鎮上次不是有光州的jǐngchá跑來,抓了一個在光州參與組織淫窩販毒的后生,叫吳新貴的,他開勞斯萊斯回來,錢還不是犯罪弄來的。”
黃支書見胡玉玲有意拉攏伍樊,搞得很親熱似的,不由心生醋意,目光帶著鄙夷,掃視了伍樊一眼道。
“黃支書,我的錢是不是違法犯罪得來,用不著你操心。不過,小孩用粉筆畫了一下你的車,抹一抹就沒事,你卻拿了人家兩條草魚當賠償,你這才是非法所得。”
伍樊毫無懼色地盯著黃支書,人家如此污蔑,唯有奮起反擊。
“靠,就算洗車,也有洗車費不是,我就不該要賠償?伍民勤,你說,該不該拿你兩條魚?”黃支書聲色俱厲,向伍民勤咆哮,想要證明他拿魚的合法性。
“沒事沒事,黃支書來了,送兩條魚都應該,何況還是我的小孩犯錯在先。”
伍民勤一邊爽朗道,一邊上前,恭送黃支書和胡主任上車。
“我在村委會親眼看見,黃老狗,就是黃支書,他伸手摸胡玉玲的大腿呢。”伍大同見黃支書上了車,開始啟動,于是附在伍樊耳邊,一臉神秘道。
“真的假的?”伍樊一聽,語氣懷疑道,不過他已經信了七八成,因為在黃支書的淫威下,他相信胡玉玲早已委身于他。
“騙你是小狗!”伍大同信誓旦旦。
胡玉玲是另外一個自然村長田村人,雖然家里有一點小背景,畢竟還是一個弱女子。村委會辦公樓里就她和黃支書兩個外村的住宿,孤男寡女,,難免搞在一起。
夜深人靜之時,一個靚麗的少女,被一個滿身肥肉的粗鄙之人壓在身下,這一幕浮現在伍樊的腦海中,讓他想想就覺得惋惜,更覺得惡心。不過,伍樊心中的失落感轉瞬即逝,人間本來就是如此荒唐,不必少見多怪。
伍樊將裝了魚的袋子交給黃水根,道:“你殺魚煮魚都是一把好手,早飯你負責搞定,我再買點排骨燜一燜。”
隨后,伍樊又對伍大同道:“等一下過來吃早飯,叫上二叔,我也打算起樓,一起商量一下。”
伍樊口中的二叔,就是伍大同的父親。伍大同連聲應允,伍樊買得起百萬豪車,顯然發了大財,家中起樓是應該的。他走到豬肉檔前,指示伍樊哪一塊排骨好,顯示他自覺至高無上的鄉村生存智慧。
黃支書出來買魚,當然是打算做一頓美味的早餐,和胡玉玲一道享用,但他接到鎮里的diànhuà,說有一位縣領導很快就到羊角嶺考察后,慌忙打diànhuà叫村長立即去買一只土雞,還有其他土特產,準備招待酒席。
和家里的黃臉婆離婚,早已在進行之中,胡玉玲答應了,只要他離婚,就立即和他去登記,所以黃支書雖然身材臃腫,但一顆心是充滿了激qíng,仿佛回到了青春年少的時代。
村長伍堅到伍樊的小叔家買了一只雞,順便過來看看伍樊。黃水根在殺魚,伍大同在旁觀指揮,而伍樊則在洗米,準備煮飯。
伍樊開百萬豪車回來,而且在學校外的廣場上,和黃支書針鋒相對,這一個消息,在半個小時內,就已經傳遍了全村。
“阿樊,你在外面發了大財,也不跟叔叔我說一聲。捐款修路,多一個人多一份力,而且到時候還要立碑刻字,你要是捐多一點,名字排在第一位,那三爺也有面子啊,你說是不是?”
村長伍堅是伍樊一個族里的,在廚房看著伍樊生火做飯,手上提了一只大閹雞,足足有七八斤重,一邊跟伍樊絮絮叨叨。
“堅叔,現在就曉得來叫我捐錢,以前我和我阿爺那么苦,誰來關心過。我不是說抱怨什么,而是你們做事也太不地道,你說是不是這么回事?”伍樊反問道。
“這個事我也不好說,幾年前,你家就列為了低保戶,一個月有幾百塊,如果定了下來,你阿爺也不用這么辛苦。關鍵問題是黃支書,硬生生從低保戶名單上劃掉了你阿爺的名字,將其他人家添上去充數了。”
眼見伍樊已經發了大財,他日前途不可限量,村長伍堅透露了一個伍樊從來不知曉的秘密。
“黃支書就只手遮天嗎?堅叔,你也很不夠意思,早點告訴我們,我也可以找他理論,現在過了這么久,他不認賬,又有什么辦法。”
伍樊心下不悅,他已經點上了火,用柴火煮飯,推著伍堅出門。
“那捐款的事,你得多支持,我們這頭門不能落后于人,顯得寒酸。”伍堅用懇求的口吻道。村里有四五個祠堂,分為四五頭門,生產隊也基本按族群劃分。
“行了,捐款我可以馬上給,但給的是平均數,我不想做冤大頭。再說了,黃支書抹掉我家的低保,我必須得算一算。國家政策好,給了低保,結果沒有享受到,給了跟他關系好的人家,這是不是弄虛作假,他有沒有得一點好處?”
伍樊面色嚴肅,讓伍堅后悔這一趟來到伍樊家里,他勸說伍樊就此算了,現在也不差這一點錢。
恰在此時,伍樊接到了范俊生范董的diànhuà,他說已經來到了村口,問伍樊怎么去他家。
“我馬上去接你。”伍樊說罷掛了diànhuà,立即出門。他想不到范俊生作為嘉運集團公司的董事長,市里的首富,居然親自來到羊角嶺找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