略顯昏暗的寢室之內。
嘎吱。
韓東躺在床上，翻了個身，雙目閉闔，暫時性的小憩一會兒。
但內心思緒，卻不斷轉動。
由于凌駕極限之上的雄渾根基，武者境的凝血過程，也產生了一些難以想象的變化。
正常而言，若是完成凝血過程，便是武者境巔峰，體內血液呈現如鉛如汞的形態，隱涵一絲莫名光華，堪稱打破人體極限。
如鉛如汞，便是血液的非凡形態！
哪怕晉級武將境，亦是如此。除非進行武宗境的淬軀過程，或許能令血液再進一步，達到若金若銀的形態。
可是。
如鉛如汞之上，才是若金若銀。
截至目前，韓東恰好處于兩者之間，血液蘊涵金屬光澤。比如血液的強度、重度以及質量等等方面，盡皆高于如鉛如汞。
“那么。”
“如此變化，究竟是好是壞？而且追根溯源，變化的原因乃是由于我的根基，還是源于呈液內力的熬煉？”
韓東閉闔雙眸，暗暗深思。
饒是蓋世武者，亦無他這般的雄厚根基，任何習武人士，也斷然不可能在武者境具有呈液內力。
畢竟呈液內力乃是武將境的專屬。
“也罷。”
“血液品質增強，總歸是好事兒。”
韓東念頭一落，繁亂心思漸漸歸于寧靜，聽著窗外傳至的籃球拍打響音，學子們的議論聲音，倏然生出困意。
睡衣綿綿，如若潮涌。
吐息均勻，心神放松。
過了一會兒，韓東躺在軟綿綿的枕頭上，仿佛聞到了海帶排骨湯的醇厚滋味，漸漸入睡。
對他而言，睡覺乃是每日慣例。
身為武者境，不需睡眠，也能維持半周以上的精力充沛。但睡眠不止是休息身軀，也是修養心神，整頓思緒。
睡得深沉。
睡得愜意。
擱在枕邊的手機屏幕，亮了兩三次，正是妹妹小茜發來的微信視頻邀請。
可惜手機靜音，只有亮光。
那屏幕光芒，隱約照亮了韓東的靜謐側臉，令其皺了皺眉，顯然略有察覺。
過了一會兒。
小茜取消了視頻邀請，嘟了嘟嘴。
此時的她，正光著腳丫坐在沙發上，穿著粉嫩小背心，臉蛋也紅彤彤的。
“熱熱。”
小茜揉了揉臉蛋。
自從哥哥上了學府以后，她倍加感到無聊，幸虧有寧墨離給她講述美德與品質。
旁側沙發之上。
寧墨離那張褶皺老臉，浮出發自內心的溫藹笑意，靜靜打量小茜的烏黑秀發。
“對女孩兒來講，發型很重要！”
“發型決定品味，甚至影響心理！畢竟小孩子也有審美，所以小茜也該考慮一下發型……雖然只有四歲半。”
他皺眉沉吟，瞇著眼睛。
值得一提的是，韓茜的烏黑秀發已經披肩。因為她年齡太小，所謂的披肩秀發，其實也算不上多長。
“好熱呀！”
小茜悶悶不樂的嘀咕了一句，伸出白嫩嫩的小手，自己擠了擠自己的泛紅臉蛋。
外界寒風凜凜，客廳溫暖如盛夏。
這當然是寧墨離的功勞，直接給整座小區加裝了地暖，前后耗費時間不到一周。
“唉。”
寧墨離幽幽嘆了口氣。
自己連夜學習了一百多個扎發方式，發型分類，數不勝數，有俏麗玲瓏型，有呆萌唯美型，也有國外的浪漫風格。
但如今有一個問題。
寧墨離看了眼自己的枯瘦手掌，暗暗道：“萬一扎發的時候，抖了兩下，傷到小茜該怎么辦？”
“倒是可以拿其他孩童試驗。”
“也罷，也罷……倘若不小心用錯了力，我大約會感到愧疚，畢竟我寧墨離高風亮節，和藹可親，歷來皆是善良人。”
這般想著。
寧墨離整了整身上的老舊皮衣，隨手掏出一根香煙，站起身，走向房門之外。
房門打開。
寧墨離倚在門框上，吸了口香煙。
韓聞志與陳淑有事在外，若是他們知曉寧墨離的燾燾兇名，定要駭得魂飛魄散，根本不可能獨留女兒韓茜在家。哪怕直面寧墨離，也絕不退縮。
但奈何——
寧墨離的正常形態，實在和藹可親。
哪怕韓聞志與陳淑、觀察的再怎么敏銳，也僅能看出……寧墨離乃是一位淳淳溫藹的學者，博聞廣識，寧靜致遠。
況且。
有誰會專門告知韓聞志夫婦嗎？
會嗎，真的會嗎？不會的，不存在的……寧墨離目光幽幽的抽了口煙。
小茜以外的事情，他依舊是殘暴兇悍的蘇河之主。
哪怕巨獸收斂了利爪，仍然具有無與倫比的威嚴。
啪嗒。
啪嗒。
忽有一陣雜亂的腳步聲音，兩三個年輕人，打打鬧鬧，沿著樓梯走了下來。
當他們看到寧墨離，便是一怔。
樓梯間似乎昏暗了一些，渲染壓抑與森然，竟然令他們不約而同的止住了言語。
啪嗒。
兩三個年輕人相互推了兩下，急匆匆的下樓，沒再戲鬧。
寧墨離吧嗒一口，吐出煙氣。
蘊涵尼古丁的煙霧，遭到了無形力量的壓迫，全數向上飄動，沒有一絲一毫的煙氣，能夠僥幸滲透客廳內。
“等會問問董區寒。”
“蘇河市應該有給孩童理發的專業人士，專業的事兒，還得讓專業人士負責。”
寧墨離慎重無比。
在他眼里，小茜發型的選擇，乃是至關重要的事情。
正在此時。
小茜臉蛋泛紅，噔噔噔的跑到門框前方，仰著腦袋，可憐兮兮的小眼神：“寧爺爺，小茜好熱呀，小茜想洗澡澡。”
“乖。”寧墨離臉色一僵，溫聲道：“等你媽媽回家，讓媽媽給你洗澡澡。”
小茜委屈巴巴的歪著腦袋：“哦。”
她眨巴兩下如水如月的眼眸，靠在墻壁上，哼唧了兩聲，白皙額頭上冒出了一點點汗水。
不對勁兒，客廳溫度乃是標準溫度。
寧墨離扔掉香煙，催動內力，拍了拍枯瘦手掌，頃刻間驅散了所有香煙味道，旋即探出手掌，緩緩搭在小茜的額頭上。
“唔。”
“體溫也正常。”
寧墨離瞇著眼睛，略感心安。
這時。
“要是哥哥在就好咯，哥哥能幫我洗澡澡呢。”小茜仰著玲瓏鵝蛋般的臉蛋，小眼神彌漫天真無邪的清澈：“寧爺爺，媽媽什么時候回家呀。”
“媽媽快回家了。”
“哦。”
韓茜自顧自的思考了一會兒，轉身撲向沙發上，扎進軟綿綿的沙發靠枕里。
她卻沒注意到。
寧墨離臉色變得鐵青，眼底閃過回憶之色，褶皺老臉瞬間轉為兇殘難言的暴戾，枯瘦手臂皆在發顫。
“韓東？”
“你這孽畜！對自己妹妹也下得了手，在江南學府等著，老子要捏死你！！”他雙掌顫抖連連，給韓東發了條微信消息。
若是顧忌小茜，寧墨離早已爆發。
這是親生妹妹，不是童養媳，更不是情人，哪怕年紀再小也該注意男女有別。
咳咳。
寧墨離強行壓住暴怒，擠出笑意，坐在小茜身旁：“小茜，寧爺爺問你哦，你哥哥什么時候給你洗過澡？怎么洗的？”
小茜怔了一下：“沒洗過呀。”
寧墨離也怔了一下：“真的？”
嗯嗯。
小茜點了點腦袋，悶悶不樂：“哥哥說過好多次，小茜只能讓媽媽幫忙，或者自己洗澡澡。”
“但，但是媽媽也說過。”
“哥哥可以幫小茜洗澡澡的呀……小茜哪里錯了嗎。”
她水汪汪的大眼睛，似有忐忑，小心翼翼的看著寧墨離，嘴巴抿得緊緊的。
剎那間。
寧墨離松了口氣：“沒錯，當然沒錯。”
緊跟著。
他掏出手機，登入微信，撤回了發送的消息，再重新編輯了一條微信消息：為師夜觀天象，心有萬千感慨，咱們青山宗的興衰責任全數寄托在你的腦袋上了，你當持之以恒，練武不輟。
另一側的江南學府。
剛剛睡醒的韓東，看了眼微信界面。
寧墨離撤回的那條消息，他沒看到，但這條消息……他輕輕嘆了口氣，走到窗旁，拉開窗簾，望向即將落日的昏黃天際。
夜觀天象？
自己這位師尊，又在犯什么病？
“算了。”
“再犯病，也不至于駕臨江南學府來找我，不需擔憂。”韓東揉了揉眉心，心思轉動。
既然已經加入防衛編制，合該考慮周全。
譬如出行問題。
即使不需直升飛機，至少也得購買一臺加速頗快的車輛。
“大伯送我的那臺車，加速太慢。”
“若有偶發義務，我必須盡快抵達目的地……況且承擔了具有生死危險的義務，花費金錢，也可心安理得。”
在此之前的韓東，有近億身家。
但這些金錢來的太過簡單，極其隨意，令他有一股虛不受力的感想。除非必要，否則很少動用這筆財富。
而如今卻不同。
習武人士享有特權地位的緣由，韓東終究知曉。
“我有這么多金錢，問心無愧。”
想到這里，他拿出手機給張朦發了條QQ消息：“在干嗎？”
約有四五秒后。
張朦回了張柯基吐舌頭的圖片：“剛唱完歌，等著預選結果。”
“明天有事嗎？”韓東琢磨了一下，面帶笑意：“我太有錢了，我要揮霍，我要浪費……明天我們去買車吧！”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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