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爺小心!”幾個小侍女小心翼翼的扶著陳旭從炕上下來,慢慢走到火爐邊坐下,身上裹著厚厚的皮褥子,如同一個病入膏肓的小老頭兒。
自從他迷迷糊糊用仙術救活王青袖之后,一場大病差點兒就要了他的小命,在炕上躺了足足七八天才慢慢恢復過來。
今天雖然能夠下炕行走,但仍舊雙腿仍舊如同踩在棉花上一般綿軟無力,滿臉病容看起來極其頹廢。
“恩公,這件事你太魯莽了,何必如此拼命去救一個病入膏肓的女子,生死皆有命數,不可強行逆天而為也!”虞無涯不知其中究竟,也真的以為陳旭是動用了什么禁忌仙術導致自己被病邪入體。
陳旭哭笑不得,尼瑪滴個葫蘆瓢,自己只不過在青寧公主的寢宮之中迷迷糊糊打了個盹而已,竟然就被傳成了這樣,同時心里也如同一團亂麻繩一般惴惴不安,難道當日真的有什么神仙附體幫自己救活了王青袖?不然這件事自己真的無法解釋,而且自己竟然一點兒都記不起來,當時在王青袖的寢室里究竟干了些啥?
要弄清楚這件事,看來只有抽機會問問那一對雙胞胎小蘿莉,要不然就是問王青袖自己。
坐在火爐邊喝完藥,又休息了一會兒之后,因為惦記那一萬套馬卒裝備的事,陳旭安排人去把趙擎找來,詳細詢問了一下各郡最近煉鐵和打造的情況,然后心情頓時好了許多。
根據各郡傳來的消息,無論是煉鐵還是打造兵器,包括馬鞍馬鐙在內,眼下進展都非常順利,特別是南陽,因為是陳旭的老巢,加上范顒提前知道了陳旭透露的一些計劃,還有郡守江北亭和郡尉高焄的全力配合,因此進展最快,眼下在魯陽和舞陽兩處煉鐵工坊都已經走上正軌,十多個煉鐵爐日夜不停的冶煉,而且征召了近兩百工匠和數千幫工,在充足的煤鐵礦石的支撐下,根據前兩天傳過來的消息,如今每天要煉出上千斤合格的鋼鐵,打造出數十件武器和上百副馬鐙和馬蹄鐵,制作馬鞍的工坊也已經開始量產,每天要制作五六十副馬鞍,因此這樣算下來,從冬天到明年二月末,光是南陽幾乎就能完成萬套裝備中的一大半,其他郡要慢不少,但也已經開始有合格的裝備產出,按照趙擎匯集的資料看來,這次借雞生蛋的計策完全能夠按時安質按量完成預定目標,甚至還會有多余的。
“侯爺,沒想到您這個匪夷所思的計劃竟然真的成功了!”趙擎無比激動的說。
“嗯,成功是必然,商業的本質就是如此,俗話說有錢能使鬼推磨,只要給商賈足夠的利益,即便是陰曹地府和閻王做生意他們也會搶著去,何況這種純粹撿錢的生意!”陳旭合上賬本笑著說。
“侯爺,陰曹地府是何地?閻王又是何人?怎么屬下聽起來感覺陰深深的!”趙擎疑惑的問。
“陰曹地府乃是鬼魂所居之地,俗稱陰間,和凡人居住的陽間還有神仙居住的天界乃是不同的界面,凡間有帝王,陰間也有帝王,閻王就是管理陰間的帝王,掌控有三件神器,一曰生死簿,掌凡人生死,一曰輪回塔,掌六道輪回,三曰十八層地獄,用來鎮壓和懲罰罪大惡極之徒,俗話說閻王讓人三更死,就沒有人能夠活到五更……”
趙擎聽的目瞪口呆,陳旭說完許久之后才一個哆嗦回過神來,心中如同翻江倒海一般驚恐的看著陳旭,“侯……侯爺,這些……這些都是……”
“哦,對了,這些都是秘聞,勿要外傳,免得引起人間慌亂!”陳旭臉色嚴肅的說。
“屬下……屬下知道,決計不會亂說!”趙擎抹著額頭的冷汗臉色有些蒼白。
在這個信奉鬼神的年代,任何只要是沾染神鬼的話題都會令人感到緊張。
而陳旭仙家弟子的身份現在越來越被人認同。
前幾日為救青寧公主施展逆天仙術反噬昏迷,被人從青寧公主寢宮抬出來的時候滿頭滿臉的鮮血,雖然聽聞兩個小侍女言說是清河侯動用了仙術,但細問之下兩個小宮女卻閉口不言,打死都不說,而且誰都不敢太過細問,只能腦補,因此很快從徐福和一群太醫口中傳出來的消息就是侯爺動用了超級還陽仙術,為青寧公主打通經脈重聚神魂,繼而這件事在民間越傳越兇,有人言稱當日在咸陽城外還看到皇宮之上有仙光彌漫,隱隱還聽見仙樂齊鳴。
我擦,當初聽到這個傳說后,陳旭又故意昏迷多躺了兩天。
而眼前,清醒過來的清河侯又說出來更加令人匪夷所思的人神鬼三界,這種從未聽聞過的秘聞也肯定只有仙家弟子才會知曉,不然何故還有生死簿這種掌凡人生死的神器。
趙擎失魂落魄的抱著一疊資料離開侯府。
回到科學院的辦公室感覺滿腦子還在嗡嗡作響,神魂錯亂到已經魂不守舍的地步,呆呆的坐在辦公桌前如同木雕一樣。
“報”一個禁軍急匆匆走來將趙擎驚醒過來,“趙大人,陛下宣你速速進宮匯報新式馬卒打造情況!”
“哦,好好!”趙擎趕緊把方才陳旭觀看過的一疊資料再次抱起來,隨著傳旨的內侍入宮。
作為皇帝的近身常侍,趙擎有直接入宮參奏的權力,而自從陳旭重病回府修養,科學院和工地的所有事情都需要他來聯絡處理,因此最近幾乎每天都要入宮匯報裝備打造的最新進展。
此事說起來皇帝是最著急的。
秦始皇正坐在暖榻上喝茶看奏章,看見趙擎一副魂不守舍的樣子走進來,雙眼近乎于沒有焦點,也沒行禮,直到一頭撞在廊柱上這才醒悟過來。
“趙常侍,為何今日如此失魂落魄?”秦始皇驚訝的放下手里的奏書。
“陛下恕罪,臣剛剛從清河侯府上返回,還有些思緒不寧!”趙擎略有些驚慌的趕緊施禮。
“哦,清河侯的病情如何?”秦始皇趕緊問。
“回陛下,清河侯今日好了許多,已經能夠下地行走,因為掛念科學院和馬卒裝備的打造情況,特地把我召入府中詳細詢問!”
“好好,清河侯康復就好!”秦始皇也松了一口氣,然后臉色略有些怪異的問,“清河侯與你說了什么?為何你會思緒不寧?”
“臣……稱不敢說!”趙擎猶豫了一下拱手,然后看著秦始皇一副你不說我就瞪死你的表情,于是滿臉苦澀的說,“陛下,非是臣不說,而是清河侯叮囑不可以為外人道,臣害怕泄露天機惹得清河侯不喜!”
趙擎越是這樣說,秦始皇越是感興趣,內心猶如有幾只貓爪子在撓撓,看著趙擎苦澀的表情,秦始皇臉色微微放松了一下說:“朕乃是皇帝,非是普通人,但說無妨,如若的確沾染天機,朕決計不會說出去!”
趙擎:……
最后趙擎還是沒有扛過秦始皇的龍威壓迫,堅持了數秒鐘之后神魂徹底崩潰,結結巴巴將陳旭所說的人神鬼三界以及閻王三件神器的事情講了一遍。
“閻王讓人三更死,就沒有人能夠活到五更……”
秦始皇聽完臉色變得有些灰白,胡須眉毛不斷的輕輕抖動,看的出來內心非常驚懼,神情看起來和趙擎先前聽完之后的樣子差不多。
而趙擎一口氣說完之后似乎情緒好多了。
有人分擔這種精神上的壓力,遠比一個人保守秘密要輕松多了,而且即便是泄露天機,眼下皇帝也知道了,如果閻王爺或者神仙怪罪下來,還有皇帝幫忙分擔一下,到時候清河侯不會見死不救。
“清河侯還說了什么?”足足過了三四分鐘,秦始皇才慢慢回過神來,雖然臉色依舊難看,但情緒卻比趙擎平靜得多。
趙擎搖搖頭:“陛下,這是清河侯無意中說起的,見臣問起,他便說了幾句,只是叮囑我勿要外傳,免得引起人間慌亂!”
“嗯,清河侯說的是,此事的確是天機,勿要外傳!”秦始皇神情嚴肅的點頭。
“臣一定會守口如瓶!”趙擎內心惴惴的回答。
接下來秦始皇詳細詢問了馬卒裝備的打造情況,感覺進展也很滿意,于是揮手讓趙擎離開,然后拈著胡須靜坐了半晌之后吩咐侍衛準備車馬。
“唉,要是有鉛筆就好了!”
清河候府,陳旭坐在客廳的暖炕上,面前的案桌上放著一疊平整的白色竹漿紙和各種亂七八糟的工具,手里拿著一個木頭三角板和一塊很薄的石墨條,正在一張紙上慢慢的畫著一個單筒望眼鏡的圖形,不過石磨條很軟很容易碎,不光弄的滿手黑黢黢的,紙上畫出來的線條也粗細不均,因此畫出來的圖形也有些慘不忍睹,一邊畫一邊忍不住連連嘆氣。
“侯爺侯爺,快快……出門迎接!”管事皇甫缺上氣不接下氣的推開房間的門沖進來。
“誰這么大的面子?”陳旭頭也不抬的問。
“是……是陛下來了!”皇甫缺焦急的說。
呃!陳旭手一抖,一塊石墨片被捏成了粉碎,手上紙上都沾了一片墨粉。
“快打水給我洗手!”陳旭趕緊下炕,雖然身體還有些綿軟無力,但皇帝來看望,即便是爬也還得爬出去迎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