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爺,大夫人從城外來了!”
就在陳旭忐忑不安的等待陳勇等人消息的時候,門外管家來報,水輕柔大半夜的從別院來了。
陳旭趕緊出去水輕柔迎接進來,看著水輕柔一臉擔心的樣子,只能趕緊安慰幾句,把趙高宅院失火的事說了一遍。
看見陳旭沒事,水輕柔此時心情已經完全平靜下來,不過聽完之后臉色略微有些怪異的說:“夫君,趙高宅院聽聞已經空置多年,為何突然會起火?”
“我也不知道,不過今日我安排陳勇等人去對付趙高,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他們失手造成的!”陳旭有些擔心的搖頭。
“這么說來應該是趙高已經出宮,或許他想回去取什么物品,然后陳勇等人尾隨而去,爭斗之中打翻火燭導致失火,如果正是這樣,陳勇他們應該很快就有消息傳來!”
“我也是如此猜想,不過從失火到現在已經過去了一個多時辰,但未曾見到陳勇返回,如今禁軍正在滿城追查縱火嫌疑人員……”
“侯爺,中尉府官員前來拜訪!”就在陳旭和水輕柔說話之時,門衛管事匆匆來報。
“夫君既然沒事,我便返回別院把消息告訴婉兒和五公主,免得她們擔心!”
“嗯,今日一夜看來是無法入睡了,你路上小心!”陳旭叮囑一句之后穿上外套跟著管家去前院。
一個中尉府的官員已經在客廳等的團團轉,看見陳旭之后趕緊拱手行禮說:“中尉府左中侯謝奎見過左相!”
“免禮,救火情形如何?”陳旭也來不及寒暄便直接問。
大半夜中尉府上門,必然還是因為救火之事。
果然,謝奎焦急的開口說:“左相,火勢已經失控,因為取水困難,大火已經點燃了與趙府相鄰的兩棟宅院,陸大人讓下官來請侯爺過去幫忙參詳一下救火策略!”
陳旭忍不住臉皮抽抽了幾下說:“事不宜遲,那就走吧,此事可曾去通知右相?”
“陸大人已經安排人去了右相府上,右相也居于城南,想來此時應該已經到了……”
謝奎跟在陳旭身后,兩人急匆匆來到院子里面,一群護衛和馬夫已經在套車了,很快兩輛馬車便踢踢踏踏在夜色中駛出清河侯府,在一群侍衛的護送下直奔火光染透半邊天空的城南而去。
不過等陳旭到達失火的街道之上,才知道火勢比自己想象的要厲害的多,此時已經是一排三戶大院都在燃燒,騰空的火焰足有數十丈高,在夜風中呼嘯搖晃,炙烤的熱浪隔著幾百米都能感覺得到,偶爾還有轟轟不斷的垮塌聲在火焰中傳出來,熊熊火焰之中火星飛濺散落,惹得參與救火的民眾驚叫之聲不絕于耳。
高大的院墻已經被扒開無數缺口,數萬人正在來回奔波取水,無數禁軍吹著尖厲的警笛大聲呵斥,而遠處,還有無數平民爬上屋頂,從四面八方觀看這場數十年未曾見過的大火。
在大街拐角處,中尉府令陸囂正和馮去疾、蒙毅等一群匆匆趕來的三省六部的官員聚在一起,指指點點討論該如何把這場大火壓制住。
眼下情形非常復雜,一是天氣原因,最主要的還是取水困難,大街兩邊的宅院都被打開,但因為大部分院落都已經荒廢許久,池塘無人管理基本上都沒有水,水井里面雖然有水,但卻無異于杯水車薪,最近的水源還在兩百丈開外,如果不能及時撲滅大火,說不定火災范圍還會繼續擴大。
不過唯一的好消息就是這些宅院都無人居住,眼下還沒有收到有人傷亡的報告。
“清河侯來了!”隨著有人大聲叫喊,圍在大街上的人也趕緊兩邊散開,很快就看見陳旭的馬車踢踢踏踏而來在街邊停下,陳旭從馬車上下來,所有人都圍上前拱招呼,亂糟糟一番簡單的寒暄問候之后,陳旭也抽空把火勢觀看了一遍之后問陸囂:“眼下救火可有什么困難?”
“左相,眼下取水太困難,無法跟上火勢擴展的速度,如果不能壓制住火勢,說不定整條街都會被殃及!”陸囂此時看起來非常狼狽,平日一套金光燦燦的盔甲都沒穿,穿的是一套休閑錦袍,須發凌亂不堪,就連腰帶都系的歪歪夸夸,就像剛從床上匆忙爬起來一樣。
不過陳旭的猜測不錯,本來陸囂晚上正和幾個朋友在曲園摟著小娘子喝酒摸摸捏捏的享樂,突然得到消息說城南燃起大火,本來他是正在興頭之上,只安排了一個護衛去通知巡邏的禁軍安排救火,沒想到他在榻上剛把一個小娘子剝光衣服準備提槍上陣,門被護衛撞開,通報火勢太過猛烈已經控制不住了,于是等到陸囂氣沖沖的來到現場,才發現事情的嚴重性遠超出了他的預料,于是只能讓禁軍趕緊征召平民參與救火,但沒想到火勢越救越大,到眼下已經近乎于完全失控。
“這三棟宅院看來是保不住了!”馮去疾嘆口氣。
“何止,如果沒有足夠的水,恐怕這條街都保不住!”蒙毅語氣更加悲觀。
“聽說附近這一片的房子都沒人住?”陳旭突然問了一個莫名其妙的問題。
“的確如此,自從趙高被罷免流徙之后趙府便空了下來,后來聽說里面鬧鬼,附近一些人也就陸續搬走了,這條街基本上就空了下來,咸陽人私下里皆呼之為鬼街……”工部令宰纮在旁邊趕緊說。
“如此說來,這里被燒了也就沒人要了?”陳旭又問出第二個毫不相干的問題。
一群人包括蒙毅馮去疾兩人在內皆都面面相覷的,不知道陳旭突然說這話是什么意思。
“左相,按照我大秦宅律,如若房宅因為水火之災損毀,若是主人不去官衙登記重新修建,則可視為放棄產權,這里傳說鬧鬼,想來不會有人要了,畢竟要修這么一大棟宅子,沒有百八十萬錢也修不好,齊內史,您說是吧……”搭話的是中車府令蘇越,如今已經成為了陳旭的狗腿子,此時他正看著內史令齊宕皮笑肉不笑的說。
“這么說來齊大人這里也有一棟宅院?”陳旭明白過來問。
“不錯,就眼前這棟就是,當初是我岳父祖傳下來的家產,岳父去世之后就留給了我,平日也沒怎么住,前幾年都說附近鬧鬼,我便搬到城東去了,這宅子便一直空置下來,如果被燒掉,也只能自認倒霉,修是沒錢修了!”齊宕很是郁悶的點頭。
“左相,右邊第三棟是高陽侯的老宅,他也搬走幾年了!”一個官員低聲說。
高陽侯趙病,乃是皇族,和建成侯趙亥一樣算是秦始皇的叔伯長輩,不過如今已經七十多歲了,也沒有官職,是一個標準的養老型侯爺,陳旭見過幾次面,但并不是太熟,如果他的房子也被燒了,自然也只能和齊宕一樣自認倒霉,根本就沒錢修,侯爺看似家大業大,但其實沒什么能力,全靠少府每年的開支維持體面。
在一群官員七嘴八舌的介紹下,陳旭也把這條街上幾個宅院的主人都弄清楚了,其中四套是皇族身份,包括趙高的這一套,另外三套也都和齊宕岳父一樣,都是秦國以前有頭有臉的公卿,不過眼下都已作古。
看著呼喊救火的人群和還在猛烈燃燒的火焰,陳旭的臉在火光的映照下看起來非常的古怪。
他一直都想在城內謀一大塊土地建設一個新項目,但可惜咸陽城從秦孝公遷都而來之后,經過近一百五十年的發展,咸陽早已人滿為患,歷代王侯公卿、文武百官和富豪商賈不斷地購置地產修建房屋,到了如今大秦蓬勃發展之時,咸陽已經再也找不到一個能夠開發的地方,而且寸土寸金,隨便一套三五畝的普通民居都需要十余萬錢才能買到,與陳旭經歷過的后世一線城市的房產價格不遑多讓,堪稱貴的離譜。
而這城南尤甚,王侯公卿爭著往城南擠,百余年下來早已被瓜分完畢,即便是當初扶持秦始皇上臺的呂不韋都沒辦法在城南弄到一塊地,只好在靠近東南的方向修建了他的相國府,眼下成了陳旭的左相府。
但今天這場突如其來的大火,似乎讓陳旭看到了希望。
只要這一大片全部燒光……陳旭在心里默默的計算了眼下,估摸著怎么也有六七百畝的面積,對于他策劃的項目已經綽綽有余了。
不過前提是要燒光才行,留下一棟半棟還有產權的,到時候即便是能夠征收下來,估計也要花一大筆錢才行,雖然錢是國家的,但畢竟算是民脂民膏,該用在改善民生方面比較好。
陳旭沒開口,一群人也都莫名其妙。
本來陸囂把三省六部的這群官員找來是幫忙自己出主意滅火的,但陳旭來了之后問清楚幾棟宅院的主人之后卻不說話,弄得他也有些六神無主。
“左相,您看能不能幫忙想個好辦法把火盡快撲滅?”躊躇了幾分鐘之后,陸囂還是忍不住開口。
繼續等下去,估計第四棟房屋也要燃起來了。
“眼下天干物燥,又缺水,如此大火恐怕短時間難以撲滅,本侯建議先讓救火的民眾后撤,把這一片房屋和四周的街道都隔離開來,力求保證火焰不要蔓延到其他街道……”陳旭指著眼前一大片無人居住的房屋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