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雕塑,只有沈自恪才可以抬得動。
這是方銘做出的判斷,而他做出這樣的判斷并不是憑空而來的,而是剛剛思索之后所做出的判斷。
看到所有人疑惑的表情方銘知道這時候他必須解釋一下,否則的話以沈自恪的年齡和身體狀況秦德峰幾人必然是不會答應的,要是沈自恪出現一點意外他們擔待不起這責任。
“先前你們也應該聽到我點香后所說的話語了,這些話語的意思很簡單,就是告訴這雕塑的主人那位老校長,為了學校的文氣和未來今天需要移動他的雕塑希望他可以答應。”
“而后你們也感受到了那股狂風和嘩嘩作響的樹葉了,這便是回應,意味著老校長答應了。”
聽到方銘的解釋,秦德峰幾人卻是面面相覷,老校長都死去這么多年了還怎么答應?難不成是變成鬼魂來答應?
“方先生,你是說老校長的鬼魂還存在?”沈自恪直接是問了出來,在場的人當中秦德峰幾人不好意思開口問這樣的問題,只有他的身份可以不在意,畢竟他已經是退休了。
“用鬼魂來說并不恰當,更準確的說是一個執念吧。”
方銘微微一笑而后問道:“大家都應該聽說過海市蜃樓,那也應該都知道海市蜃樓是怎么形成的。”
“那是光照的反射和折射所產生的景象。”秦德峰答道。
方銘看了眼秦德峰,嘴角微微一揚,“如果僅僅只是光照的原因,那為何沙漠之上會出現一座古城,為何大海之中會有著仙山島嶼?”
“這個……”
秦德峰有些語塞,實際上關于海市蜃樓并沒有一個明確的定論,雖然科學家們分析是光照角度的原因,可就這么湊巧在沙漠中會出現古城和綠洲?更重要的是這些古城和綠洲還都曾經在這片沙漠存在過。
“幾天前我跟你們提到過磁場一說,而同樣的擁有磁場的不僅僅是人和生物,哪怕是一些物體也同樣存在著磁場,一個小鎮有一個小鎮的磁場,一座城市有一座城市的磁場。”
“哪怕,當這座城市因為某些原因消失了,但屬于這座城市的磁場并不會這么快的消散,在某種特殊的情況下這些磁場會又一次出現,也將會還原這曾經的城市樣貌。”
看著眾人都帶著認真傾聽的神情方銘繼續說道:“再說學校,醫學院因為我師傅的緣故這里的文氣形成了一個特殊的磁場,而在這特殊的磁場中,身為中心的雕塑經過磁場和文氣的孕育可以說已經是擁有某種靈性了。”
“這種靈性并不是什么魂魄也不是一些小說中所說的靈智,這僅僅是一種執念,這執念便是老校長對醫學院的期盼。”
方銘想起了曾經跟隨自己師傅所去過的一座破廟,廟里沒有任何的神靈,有的只是一座龍舟的龍頭供奉在那。
一位普通木匠用普通的木頭打造出來的龍頭享受著當地村民的香火,當時的方銘年紀還小便是有些疑惑的詢問自己師傅,這龍頭真的可以保護村民嗎?
到現在,方銘都還記得自己師傅當初所回答的話語。
“所謂神佛不也是眾生所信仰的結果,哪怕只是一根普通的木頭,只要眾生膜拜它供奉它,它便是神靈。要知道,信仰之力是最神奇的力量,這種力量所凝聚出來的磁場是其他磁場無法相比的。”
當時,方銘還對自己師傅的這句話有些無法理解,然而這些年來隨著見識的增多他便是明白了自己師傅這話的意思。
特殊的磁場可以形成一些特殊的存在,就拿醫學院來說,老校長的雕塑長期的受到文氣的滋潤,已經是脫離了一般雕塑的范疇,擁有了屬于自己的那一縷執念。
或者更準確的說這執念是醫學院文氣和老校長留下的某種精神烙印的結合,這種執念存在的目的便是保護學校的文氣,這是一種本能,任何對學校會產生壞影響的都會被它所抗拒。
“先前溝通的很順利,不過現在看來問題應該是出現在了抬雕塑的人身上,你們的心不夠誠所以抬不動,只有讓沈老校長出手了。”
方銘最后的解釋讓得秦德峰幾人一臉悻悻的表情,因為方銘這話的意思就是表明了他們有私心并不是一心為了學校所以遭到排斥。
沈自恪看了眼秦德峰幾人,他當然知道自己學生這幾人并不是一心一意為了學院,但水至清則無魚,只要大方向是為了學院好有些事情他也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邁步朝著雕塑走去,沈自恪并沒有急著動手而是站在雕塑前面露緬懷之色說道:“老師,自從老師離世之后學生不敢忘記老師的叮囑,兢兢業業為了學院而奮斗,然而能力不足未能將醫學院發揚光大有愧師恩,今天還要打擾老師沉睡,學生心中慚愧萬分。”
說完,沈自恪朝著雕塑深深鞠了一躬,方銘眼睛微微瞇起,因為在這一刻只有他看到了雕塑上方有著一縷青氣飄出,這青氣直接是飛入了沈自恪的身體之內。
“文氣入體,當真是好運氣。”
方銘在心里默默感嘆了一句,別人看不出來他卻是知道剛剛那道青氣便是學院的文氣。文氣入體雖然說還不能向古代大儒一樣達到百邪不沾,但至少可以讓沈自恪身體更加的硬朗不受邪氣入侵。
這,便是醫學院的文氣對沈自恪這些年為學校所付出的認可。
傾訴結束之后,沈自恪才用雙手握住雕塑,實際上在剛剛青氣入體的一刻他雖然不知道發生了啥可卻也感覺到了變化,那就是精神頭瞬間充足了許多,整個人又好像是回到了十年前的精神狀態。
下一刻,在秦德峰和大柱幾人瞪大的眼睛中,沈自恪便是用他那蒼老的雙手和顫巍的身軀將整座雕塑都給抬起,極其的輕松和淡然,就好像抬得不是石頭雕刻出來的而是用泡沫雕刻出來的雕塑。
“匪夷所思,真的是一次又一次顛覆了我的認知。”
“井底之蛙,以前總對這些事情嗤之以鼻,現在才知道原來老祖宗留下來的故事都是真的。”
幾位校領導又一次被震驚到了,他們感覺多年的認知都已經是被顛覆了,實在是每一次出現在他們眼前的場景都要太震撼了。
五米的距離,沈自恪很輕松的便是將雕塑給移動在了那里,最后,將雕塑給輕輕放下。
一切都完成的那些寫意和那么的輕松自在,甚至當雕塑放下的那一刻就連沈自恪都有些覺得不可思議。
他一個古稀老人竟然將一座上千斤重的雕塑給抬動了五米遠出去恐怕都沒有一個人會相信。
“第一步,總算是完成了。”
看到雕塑落地,方銘臉上也是有著喜色不過隨即又恢復嚴肅表情,因為這才只是完成了第一步。
此刻,禪香已經燒掉了三分之二,僅留三分之一。
“大柱,將我的這座雕塑抬到老校長雕塑先前所在的位置去。”
方銘繼續吩咐,大柱點頭和秦德峰幾人又走到了另外一座剛雕刻好的方銘雕塑前,整座雕塑方銘站立在那里,頭顱微微上揚,眸子盯著上方蒼穹,整個人顯露出來一種不羈。
不過,到底是只有三天的時間而且請的也不是什么名師雕刻,整個雕塑還是有許多的缺陷,比如這身材比例便是微微有些失調。
但對于方銘來說這些都不是問題,他要的本來就不是一座栩栩如生的雕塑。
這一次抬動雕塑很慢,因為這雕塑也有上千斤重,大柱幾人抬了將近幾分鐘才將雕塑抬到了草坪上,最后輕輕的落下。
“方銘,弄好了,現在我們還要干什么不?”大柱拍了拍手上的灰塵問道。
“不用了,現在開始你們所有人退后十米以外,另外無論看到了什么畫面都不要驚呼出聲,就這么默默看著就好了。”
方銘開口叮囑表情極其的凝重,直到大柱他們一個個都點頭表示明白了這才收回了目光。
深吸了一口氣,方銘邁步走到了雕塑的背后,他的左手端著已經沒有無垠水的空碗,下一刻卻是將右手食指對著碗邊用力一劃。
一道血口出現,方銘眉頭一皺忍著疼痛滴落了三滴血液在碗內。
“方銘這是干什么?”
雖然方銘是站在雕塑后面,但因為秦德峰幾人都選擇站在側面所以也能看到方銘的舉動,當看到方銘這種自殘行為的舉動都暗暗咂舌。
然而,這才只是一個開始,接下來他們才知道什么叫做自殘。
右手滴落了三滴血液之后方銘又將左腳抬起,這一次是選擇腳心位置在碗邊劃破滴落下三滴血液。
“方先生怎么……”
秦德峰幾人看的都覺得疼,自殘是需要莫大的勇氣的,然而當方銘最后一個動作做出來的時候,琪琪差點是忍不住驚呼出聲,還好最后想起來方銘的交代用手捂住了嘴巴。
方銘咳嗽了一聲,整張臉因為疼痛都出現了扭曲,嘴巴微張,一縷血液從舌頭上滴落到碗內。
咬破自己的舌尖,這種膽氣和所要忍受的疼痛感不是一般人可以想象的。
“方先生為我醫學院盡心盡力,不管最終結局如何,我醫學院都欠方先生一個天大的人情。”
沈自恪也是動容,低聲朝著身邊的秦德峰幾位校領導叮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