逸塵曾經想過,要設法將虛空之中的弱水據為己有。
但是,還沒有等他拿出日月空間,來收集弱水,就被金七的慘叫聲打斷。
目睹了戰王強者金七喪生于弱水噴泉之中,逸塵也是大為震驚。
盡管在幫助二龍收服九頭蛟王的時候,逸塵也使用過弱水,不過,那一次并沒有造成傷害,只是禁錮了九頭蛟王,以及熄滅了地心烈焰而已。
在回勢龍脈,逸塵協助九頭蛟王,以水潤火烤的方式,為無痕恢復生機,當時使用弱水,是為了救人。
迄今為止,逸塵還沒有見到過,弱水殺人的事實,甚至連想都沒有想到,弱水居然以這樣一種殘酷的手段,奪去了金七的性命。
弱水雖然具有極大的威能,但畢竟沒有神智,就像逸塵見到的倒流泉,氣勢恢弘,卻也不曾傷害過他一絲一毫。
如果沒有人實施操縱,就能夠有針對性的殺滅戰王強者,實在令人匪夷所思。
而眼前的水柱,在殺滅了金七之后,還兵分兩路,少量進入了夢劍文的身體,其余的仿佛長了眼睛一樣,直接奔著逸塵就砸將下來。
水柱來得并無征兆,自上而下沖擊逸塵頭頂。不像先前灑落的一些水線,如同涓涓細流,盡管夢劍文有點措手不及,但至少還能夠承受。
逸塵頭頂的水柱,有手腕粗細,竟然也要強行進入他的體內,這可讓逸塵難以接受。
甫一接觸,逸塵就感到頭疼欲裂,就像是一個巨大的鉆頭,在頭頂上鉆了一個洞,數十米長的水柱,沿著頭頂源源不斷的進入逸塵的身體。
逸塵剛才還提醒夢劍文不要抗拒,可他自己卻無法做到徹底放松。
鉆心的疼痛,伴隨著異物的入侵,使得逸塵不得不運功抵抗。弱水雖好,卻也不是這般吸收,何況金七的死,讓逸塵心有余悸。
他有些后悔,如果遭遇到拿出日月空間,即使弱水的數量再多一些也沒關系,反正日月空間的容量超級大。
嗡——
現在逸塵已經沒有辦法去考慮日月空間了,越來越劇烈的疼痛,使他傾盡全力,將自身的戰氣全部釋放出來,希望能夠頂住或者延緩水柱的侵入。
然而,一切都是徒勞無功的。
在洶涌而至的弱水面前,戰氣還沒有真正釋放,就遭到了碾壓式的反擊。
其實也算不上反擊,弱水根本就沒有理會戰氣,依然故我的按照自己的行進方式,以及運行速度,毫無顧忌的往逸塵體內進發。
頭痛還沒有減緩,身體上又傳來撕心裂肺的疼痛。
弱水從頭頂進入以后,也不管逸塵能不能承受,只是強橫無比的四下侵襲。
無論是肌肉組織,還是奇經八脈,抑或是五臟六腑,一概不會放過。
橫沖直撞的弱水,不僅撕裂了逸塵的肌肉,擠爆了經脈血管,更是死命的擠壓著他的內臟。唯獨可以承受的丹田,卻反而沒有一點弱水進入。
這種感覺,有點像逸塵在柔金嶺類人族的時候,被老族長等八人實施八方傳承陣,為他輸入神奇續命元素,處于昏昏沉沉中的逸塵,也遭遇過比死還痛苦的煎熬。
不同的是,上一次在冷熱交替電刺雷劈之下,逸塵的身體被撕扯爆裂,這一次卻是在身體表面看似完好的情況下,摧殘著體內的各個部位。
弱水在逸塵的身體之內,四處重裝,似乎在尋找著什么,根本不會估計逸塵能否承受。
如此多的弱水,即便舉一國之力,也買不到其中的十分之一,而此刻,卻讓逸塵游蕩在生死邊緣。
曾經的欣喜,早已被痛苦所替代,再好的寶貝,無福消受也是枉然。
逸塵不知道該如何減輕痛苦,更不知道用什么辦法可以阻止弱水的入侵。
在被動的忍受了一刻鐘之后,虛空之中的水柱,已經完全進入到逸塵的體內。
盤旋于空中的酒壇子,將所有弱水釋放完畢,終于在一聲清脆的爆裂聲中,化成了齏粉。
在齏粉飄灑即將消失之際,逸塵隱約看到,天空中出現了帥又奇那張讓人見過一次永遠也不會忘記的面孔。
眨巴著眼睛,浮現出詭異的笑容,一副幸災樂禍的樣子。
未等逸塵出言詢問,天空中恢復了平靜,再也看不見帥又奇的臉形。
弱水全部進入體內,并沒有停止運行,疼痛依然在持續。
逸塵已經沒有一絲力氣,去思考對付弱水的辦法,甚至整個身體逐漸麻木。
弱水入侵,使得逸塵的身體開始膨脹起來,表皮緊繃,在熾熱陽光的照射下,如同一個充滿了氣又涂了油的皮球,锃光瓦亮。
而體內的形勢,卻悄然發生了變化。
原本狼奔豕突的弱水,慢慢的由無序狀態,轉變到有規律的運行。
每到一處,均是仔細查找,不放棄每一個角落,待確認沒有找到目標,又順延至下一個部位,繼續排查。
疼痛,便跟隨著弱水的行進方向,一陣一陣的轉移地點,雖然不像開始時的全身都疼,但仍然是難以承受。
經過地毯式的搜查,弱水將逸塵的整個身體,幾乎都光顧了一遍,卻絲毫沒有停止的意思。
呲——
忽然,一陣刺痛,從腦海里傳來,弱水在四處排查無果之后,終于引入到逸塵的大腦中。
無數的弱水,在逸塵體內如同列隊的士兵,沿著血脈經絡,沖擊著大腦。
腦袋的刺痛,比身體的撕裂更為痛楚,逸塵能夠勉力承受身體上的痛苦,卻難以抗拒弱水源源不斷的涌入大腦。
又過了一刻鐘,弱水似乎找到了目標,停止了對大腦的沖擊,轉而有序的排著隊,返身往逸塵丹田處進發。
剛剛緩解的疼痛,還沒有讓逸塵來得及喘口氣,卻又感覺到整個腦袋,如同爆裂一般。
逸塵的意識,突然間變得虛無起來……
陰風戚戚,迷霧茫茫。
恍惚中,逸塵覺得自己變成一絲游魂,飄蕩到一處不知名的所在。
一陣腥風迎面撲來,無數的蟲蛇異物,在充滿了血黃色的河面蠢蠢欲動。
河面上,有一座狹窄的細長小橋,在迷霧中搖搖晃晃。
岸邊,人影飄飄,似乎在猶豫著,是否要走上小橋。
說是人影,實際上只是一些飄蕩著,并無實質性身體的影狀,有人的輪廓,在遠處卻沒有辦法看清明顯的五官。
遠遠看去,就像是一片片畫著人物臉譜的碩大樹葉,搖曳在岸邊的橋頭附近。
有幾條人影,顫顫巍巍地飄到橋上,可能是懼怕什么,又趕緊退回。
而后面的人影自動兩邊讓開,讓退回的人影,回到‘人群’中。
有的在交頭接耳竊竊私語,也有的干脆退到遠處,找一個地方歇息。
逸塵也在虛空之中飄著,聽不見下方的‘人群’說話的內容,只是好奇的看著,這些‘人’到底要干什么。
一陣抖抖索索之后,終于又有一條人影飄到了小橋上,雖然很慢,但還是非常堅決的往前移動。
噗通……
這條人影,在小橋上晃悠了不到百米的距離便停住了,像是在經歷著某種痛苦的掙扎。
然后,不再往前行進,而是毅然決然的跳進了血黃色的,充滿了蟲蛇腥臭的河中。
河水泛濫,人影落入之后,隨波逐流若隱若現,蟲蛇紛紛閃開,任由落水者逐漸匯入河中原有的‘人群’之中。
岸邊那些猶豫不決的人群,卻于這一刻歡呼雀躍起來,一個個對著落水者行起了注目禮。
河岸的一側,有一條看不到頭的小路,路上密密麻麻的布滿了盛開的花朵,花紅如血,朵朵相連。
逸塵在虛空之中飄飄蕩蕩,經由花海般的岸邊,飛越血黃色河面,飄到了一處陰森昏暗,充滿著各種異味的荒野。
這里沒有鮮花,也沒有像樣的路,更看不見類似于河邊的人群。
地面枯黃,堅硬如鐵,放眼望去,未曾發現一花一木,有的只是死氣沉沉的壓抑。
這是什么地方?
逸塵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會突然出現在這里,也不清楚此處屬于那個國家,歸誰管轄。
按照眼前的景象,逸塵難以判斷,也與自己曾經去過的地方完全不同。
無論是落英王國,還是玄天宗,甚至薩特王國,都沒有這般陰森恐怖,即使是精靈世界的魂場,也不如這里詭異。
“喂,你是誰……新來的?”
就在逸塵糾結自己身處何處的時候,一個尖叫聲從身后傳來。
這個聲音來得毫無征兆,仿佛是憑空而來,逸塵有些納悶,以他戰帥巔峰強者的修為,以及超強的精神力,按理說,有人接近到自己一里之內,不可能一點感覺都沒有。
除非對方的修為達到戰王強者的級別,否則逸塵一定會在第一時間探測到對方的靠近。
但現在聽到的聲音,距離身邊不到半里地,甚至在聲音發出之后,逸塵依然沒有感覺的對方的存在。
除了聲音之外,逸塵連一丁點的空氣波動,都沒有察覺到,仿佛來者的身體能夠避免與空氣的摩擦,或者對方根本就沒有身體。
逸塵心里一凜,回頭朝著聲音的源頭看去。
誰知,一見對方面容,逸塵不禁大驚失色,顫聲問道:
“你……你是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