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吩咐,我自然遵從,不過,三英傭兵團的逸團長對我有恩,我們能不能……”
迎著崔龍灼灼目光,崔虎心里有點虛,猶豫了一會兒,還是鼓起勇氣,期期艾艾的說出來自己的顧慮。
崔虎獨子崔豹,生命垂危之際,得到逸塵的無償救治,將崔豹從死亡邊緣硬生生的拉了回來。
早已陷入絕望的崔虎,由于兒子的‘失而復得’,對逸塵感恩戴德。
若是為了爭奪權勢,與逸塵的三英傭兵團為敵,崔虎心里很難接受。
“老二,你就是死腦筋,逸團長救過豹兒不錯,但你已經謝過了,而且個人恩惠與家族利益比起來,孰輕孰重你不會不清楚吧?”
崔龍沉重的嘆了一口氣,語重心長的說道:“我答應你,到時候你對付田濤他們,逸團長就交給我……
但是,萬一戰況膠著,或者我不能順利拿下對方,你還是要出手的,為了崔氏家族的強大,犧牲一個恩人,也是完全值得的!”
“大哥,我們崔氏家族排名第三,其實還算不錯,如果是和馮氏家族或者溫特家族交手,我絕對第一個沖上去,可三英傭兵團……我真的下不了手。”
崔虎不如崔龍頭腦靈活,他覺得崔氏家族要想提高排名,那就直接跟排名第一第二的家族交鋒。
如果能夠擊敗任何一家,崔氏家族的地位都會上升,而不是利用田氏家族,攪起滿城風云,以算計的方式干一些偷雞摸狗的勾當。
“老二,你怎么變成懦夫了,以前的拼命三郎呢,那種‘砍了腦袋碗大的疤’的豪情,到哪里去了?”
眼見自己的循循善誘,并沒有讓崔虎的榆木腦袋開竅,崔龍有點不耐煩了。
多年以來,崔虎就是一個天不怕地不怕的家伙,從年輕時的楞頭青,到后來的火藥桶,沒少給崔氏家族惹麻煩。
極端的時候,哪怕是不認識的,只要崔虎覺得看不順眼,跑上去就和人家干上了。
什么有理無理,什么仁義道德,全特么靠邊站,崔虎憑的是自己的修為實力,和一股氣勢。
別管對方是什么人,反正是打不過崔虎的,就沒有說話資格,即使實力在崔虎之上的,那也……
呃,真的遇到實力特別強勁的對手,倒霉的應該就是崔虎了。
也有幾回,崔虎被人圍攻,甚至遭到重創,差點沒要了崔虎的性命。
若不是崔龍這個做大哥的八面玲瓏,處處給他擦屁股,恐怕崔虎早就投胎十回八回了。
讓崔龍意外的是,不知道什么原因,這兩年崔虎忽然就消停了。
依然爭強好勝,卻大多停留在嘴巴上,怎么爭吵都可以,就是不愿意與人動手。
曾經信奉的‘能動手絕不動嘴’,似乎被崔虎忘得一干二凈,到后來,崔虎連嘴皮子都懶得動了。
很長時間沒有捅婁子,崔虎沒感覺什么,崔龍倒不習慣了。
只是崔龍身為家主,事務繁忙,難得有空,能輕松點就輕松點,并未就此事問過崔虎。
但今天崔虎的態度,讓崔龍想起來一件事來:
“老二,我記得田濤沖擊戰王的時候,你專門趕到田氏家族……那么好的機會,你為什么不動手?”
如果說,崔虎不愿意與三英傭兵團為敵,是看在逸塵救治崔豹的份上,好像還說得過去。
可是,那個時候還沒有發生救治崔豹的事情,田濤是不是三英傭兵團的團長,跟崔虎沒有半點關系。
按照以前的脾氣,崔虎發現有人突破晉升,只要不是崔氏家族的人,他基本上都會去搗亂。
盡管沒有鬧出過人命,卻也害得好幾位戰帥強者,在突破境界時來不及穩固修為,造成了終身不能晉升的嚴重后果。
為了這些事,崔龍不知道責罵過崔虎多少回,卻沒有實質上的改變。
上一次,崔虎跑到田氏家族看熱鬧,崔龍倒沒有阻止,反而希望崔虎在田濤穩固修為之前干點什么。
原因很簡單,都城任何一位戰王強者的誕生,對崔龍和崔氏家族來說,都不是一件好事。
雖然以崔龍崔虎的實力,面對晉升不久的戰王強者,可以不費力氣的將他們重創,甚至打落修為。
但是,只要是達到了戰王強者的級別,在穩固修為之后,除非雙方修為實力懸殊太大,否則,實力強的也不能將實力弱的擊殺。
所以,對于戰王強者來說,剛剛晉升突破的時候,就是最危險的時刻。
如果崔虎出手重創田濤,哪怕是有違江湖道義,卻也不怕田氏家族追究。
畢竟整個田氏家族,還沒有一位真正意義上的戰王強者,廢了田濤更是消除隱患。
可事實上,田濤沖王成功的那天,崔虎急匆匆的去了,卻啥事也沒干又空手回來了。
這與崔虎以往的性格完全不符,是什么導致了崔虎的性情大變呢?
和崔龍一樣不明白的還有一位,那就是躲在暗處的逸塵。
小炫曾經告訴過逸塵,田濤沖王時刻,田氏家族的上空有四位戰王強者。
這四人分別是肖家的肖占豪肖戰元兄弟,溫特家族的溫特其,以及崔氏家族的崔虎。
四位戰王強者齊聚虛空,并不是為了見證田濤沖王成功,而是要趁機對田濤下手。
其中肖占豪兄弟二人,搶先動手,被小炫布置的結界陣法擊傷。
狡猾的溫特其,眼見著肖家兄弟上當,心里得意至極,以為保護田濤的屏障因此得到破壞。
想偷偷立功的溫特其,終究沒有袖手旁觀,覺得自己穩操勝券之際,依然遭到結界陣法的重創。
唯獨崔虎沒有動手,只是躲在暗處目睹肖家兄弟受傷,然后便自行離去。
逸塵并沒有糾結這件事,他知道,即便崔虎出手,得到的下場絕不會比另外三位戰王強者,要好到哪兒去。
就在前一刻,逸塵準備離開的時候,被老奸巨猾的崔龍殺了個回馬槍,差點暴露行蹤。
崔龍的舉動,讓逸塵敏銳的感覺到,接下來崔氏兄弟一定有什么見不得人的秘密要談。
索性潛伏下來,靜靜地等著,終于聽到了崔龍說的這些‘不能被外人聽見’的話。
“那是因為,田氏家族的大院上方,有一個威力強大的結界陣法,我就算動手也無法傷及田濤。”
崔虎回想起當時的情景,略作思索,便把肖家兄弟的出擊經過說了一遍。
“不對,一般來說,如果是戰王強者布置的結界陣法,在經歷了兩位戰王強者聯手沖擊之后,就算不會完全瓦解,也不能繼續承受戰王強者的攻擊。”
崔龍本人也會布置結界陣法,正如他所說,即便是戰王中階強者,所布置的結界陣法,也很難保證在經歷了三位戰王強者的輪番沖擊,還完好無損的。
只要稍等片刻,崔虎沿著肖家兄弟出擊的方位,對結界陣法實施攻擊,極有可能破除掉結界陣法的保護,將躲在其中的田濤重創。
崔虎身為戰王強者,不可能不知道這些常識,他之所以沒有出手,一定是另有原因。
“大哥真是明察秋毫,我什么也瞞不過你的眼睛。”
崔虎無奈的搖搖頭,坦然說道:
“不錯,按照我原來的脾氣,就算沒有搶在肖家兄弟之前出手,至少也不會空手而回。
以我的修為實力,田濤被我攻擊之后,輕者難以穩固修為,無法成為真正的戰王強者,重則遭受重創。
但是,我在田氏家族的上空,正要動手的時候,忽然想起了豹兒……
我是豹兒的親爹,深知豹兒的痛苦和無助,卻沒有辦法為豹兒減輕痛苦,這種感覺只有親身經歷才能體會。
這幾年我一直在想,或許是我做多了壞事,報應在豹兒身上,讓他承受了常人所不能承受的煎熬。
如果我出手,田濤極有可能變成下一個豹兒,我真的不想再看到這樣的慘狀了……”
崔虎的聲音哽咽著,但臉上卻露出了欣慰的神色:
“到逸團長出現在崔氏家族,幫助豹兒解除病痛,恢復健康的時候,我知道,正是我的懸崖勒馬,給了豹兒一次機會!”
在崔虎看來,一切皆有因果。
自己多年的爭強好勝,做出了許多荒唐之舉,卻害得自己的獨子差點喪命。
而放過田濤,只是一次善念的閃現,就足以救回崔豹的性命。
正所謂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崔虎覺得該重新審視自己曾經的所作所為了。
“愚蠢!”
崔龍不聽便罷,一聽崔虎那一套振振有詞的解釋,不由得火冒三丈:
“豹兒的病是意外引起,根本沒有什么報應,逸團長出手救治,并不是仗義,而是為了給定神丸制造輿論。
如果不是治愈了豹兒,田家拍賣行怎么能把那幾顆定神丸,賣到了令人咋舌的成交價格?
你真是白活了一百多年,連這么簡單的道理都弄不明白,還口口聲聲的說,逸團長是你們爺倆的恩人……”
原來如此,暗處的逸塵,怎么也沒有料到,崔虎不出手的原因,竟然是想起了自己的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