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小炫說起這件事的時候,逸塵還為崔虎沒有出手而遺憾。
心里還暗暗懷疑,是不是崔虎意識到結界陣法的強大,心生懼意才半途而廢的。
要是崔虎被小炫的結界陣法,轟出個三長兩短,生活不能自理,豈不是很有趣。
外界傳聞,崔二爺向來蠻橫,不講道理,脾氣急躁,遇事莽撞,是一個難纏的家伙。
哪成想,經歷了獨子的生死難料,反倒讓崔虎改變了長久以來的性格。
都說江山易改本性難移,這話有失偏頗。
“大哥,我愿意為崔氏家族肝腦涂地,但不愿意和三英傭兵團動手……我該積點德了。”
崔虎并沒有忘記自己是崔氏家族的一份子,也沒有高尚到不濫殺無辜的地步。
不過,為自己的子孫后代積德,也算是給自己曾經的荒唐,做一些修正。
“你……氣死我了!”
崔虎的頑固不化,把崔龍氣得捶胸頓足。
之所以長期忍受崔虎的‘沒腦子’,是因為崔虎從來就沒有想過和崔龍爭奪家主之位。
在崔龍眼里,崔虎就是一個沖鋒陷陣的馬前卒,遇到棘手的事情,用莽撞的崔虎去沖擊,往往起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可如今,崔虎竟然開始有了‘思想’,不愿完全聽命于自己。
這讓崔龍非常郁悶,卻又沒有辦法一下子解決,還得耐著性子,慢慢的開導才行。
短暫的冷場之后,崔龍絞盡腦汁,以自己的三寸不爛之舌,試圖說服崔虎。
而崔虎覺得自己活了大半輩子,總算活出了一點‘明白’,自然想堅持下去。
這兄弟二人,各執己見,在三更半夜,進行了一場是非對錯的大辯論。
一場沒有興趣繼續偷聽,便悄悄的撤去結界,展開自己的身形,在沒有驚動任何人的情況下,離開了崔氏家族。
“二長老,有什么感想?”
安全撤出崔氏家族,逸塵把背在身上的‘黑影’扔到地上,冷冷的問道。
只身闖入崔氏家族,差點遭到崔虎擊殺的黑影,正是田氏家族的二長老。
盡管蒙著面,瞞過了崔氏家族的一干守衛,但逸塵還是從說話的聲音中,確定了黑影就是二長老。
趁著守衛們盡情表演,崔虎閉目享受的空隙,逸塵施展大五行訣中的土遁之術,從守衛的刀劍叢中將二長老救下。
認出了二長老的身份,逸塵就明白了二長老來到崔氏家族的目的。
于是,逸塵直接將二長老禁錮起來,放到直接布置的隱形結界中,預防二長老的氣息和身形,被崔龍崔虎發現。
“多謝逸公子搭救!”
被禁錮了半天,又被逸塵扔到地上,二長老雙腿麻木,渾身酸脹。
簡單的揉了幾下大腿,稍稍活動筋骨,二長老便一躬到地,向逸塵表達謝意。
若不是逸塵關鍵時刻出手,以二長老的修為實力,不要說逃離崔氏家族是不可能的。
就連自己的命能否保住,恐怕也是不容樂觀。
“廢話!我問的是感想。”
二長老對田濤有偏見,自然就得不到逸塵的欣賞。
逸塵救下二長老,只是想讓他知道一些關于田貴銀的情況,省得他繼續被田貴銀蒙在鼓里,做出對田氏家族不利的事情。
“想不到家主,竟然是這樣的人……”
二長老面露愧色,嘴里喃喃自語。
田氏家族的四位主事長老,大長老對田濤贊賞有加,二長老則唯田貴銀馬首是瞻。
三長老和四長老,基本是在配合前兩位,只要對田氏家族無害的事情,他們照做便是。
對于大長老和二長老的立場,另外兩位一向保持中立,并不會直接選擇站在哪一邊。
但是,自從田濤回歸田氏家族,并入主田家拍賣行,取得了令人矚目的成績之后。
三長老和四長老的態度明顯起了變化,由中立轉向了田濤這一方。
特別是田濤屢次婉拒大長老的提議,更是讓三長老和四長老感覺到,田濤才是田氏家族家主的最佳人選,沒有之一。
如此一來,二長老隱約有了一種被孤立的痛苦,但他不會因此改變自己的立場。
在他眼里,田濤欲拒還迎,以退為進,乃是欲擒故縱之術,絕非真心實意。
這樣虛偽的人,即使具有一定的能力,也不是家主的合適人選。
而田貴銀久居家主之位,方方面面的經驗都很豐富,盡管被拍賣公會剝奪了從業資格,但掌管田氏家族還是綽綽有余。
正因為有了這種成見,二長老才竭力反對田濤就任下屆家主。
前幾天,逸塵和田濤為了尋找田貴銀,到了田氏家族大院,二長老開始并不知道實情,還推三阻四隱瞞田貴銀行蹤。
直到逸塵提及拍賣公會的申特使,才讓二長老感覺到事態的嚴重性。
不過,二長老還心存僥幸,他不相信申特使的死,和田貴銀有關,認為逸塵和田濤是危言聳聽,企圖為田濤的上位造勢。
逸塵和田濤趕往馮氏家族的時候,二長老也沒有閑著,他安排了眾多田氏家族弟子,到處打聽田貴銀的行蹤和動向。
等田濤回到田氏家族,二長老又旁敲側擊的做了一些了解。
雖然不贊同田濤競爭家主,但二長老并不否認田濤的能力,特別是打理田家拍賣行的能力。
而且,對于田濤的誠實本分,二長老多少還是有點喜歡的。
見到田濤一籌莫展的愁容,二長老希望快點找到田貴銀,弄清事實真相,以便化解他們叔侄二人的誤會。
通過對弟子們傳回消息的梳理分析,二長老懷疑,田貴銀有可能去過崔氏家族。
他沒有把自己的想法告訴田濤,也沒有和其他主事長老通氣,而是一個人悄悄潛入崔氏家族,想要探個究竟。
崔氏兄弟的對話,讓二長老徹底震驚了。
二長老不顧危險,來到崔氏家族的目的,就是要證明田濤誤會了田貴銀。
他絕對不會相信,自己心目中最信任的田貴銀,竟然只顧自己爭權奪位,而不惜把田氏家族的利益交給別人。
但事實卻給了二長老一記重重的耳光,差點沒把二長老打死。
田貴銀寧愿糾集崔氏家族甚至馮氏家族,給自己繼續擔任家主之位保駕護航,也不會和四大主事長老商量解決方法。
田氏家族的家主之爭,原本就算田氏家族的家事,即便發生內訌,也不能通過外力來對付自己的兄弟子侄。
一旦引入外力,特別是都城四大家族的力量,很容易造成田氏家族被鯨吞蠶食。
更重要的是,田貴銀還不止聯絡了一個家族,居然把馮氏家族和崔氏家族一起拉了進來。
這樣做,最有可能的結果,就是田貴銀和田濤兩敗俱傷,田氏家族繽紛瓦解,淪落成其他家族的附屬。
二長老雖然偏向于田貴銀,卻不會拿田氏家族的整體利益,甚至生死存亡作為代價,去阻止田濤調查。
“田貴銀是怎樣的人,恐怕你還沒有弄清楚。”
田濤不想連累逸塵,才故意讓逸塵為長三和譚進護法。
這一點,逸塵很理解。
為了不給田濤增添負擔,逸塵刻意選擇半夜潛入崔氏家族,而不是在白天表明自己的身份,在通報求見。
誰知道誤打誤撞,卻把危機中的二長老救了下來。
如果沒有聽到崔氏家族的談話,逸塵或許不會和二長老交流,最多各行其道便是。
然而,二長老親耳聽到崔龍把田貴銀的陰謀說出來,應該有所觸動。
只有讓二長老明白田貴銀的心思,田氏家族的隱患才能消除。
逸塵覺得有必要,給二長老一個提醒,這樣有助于田氏家族的穩定。
“逸公子說的是,如果不是自己聽見,恐怕我永遠都不會相信。”
二長老漲紅著臉,神色尷尬的說道:
“是我老糊涂了,一直把家主當成田氏家族的希望,今天才知道,他是一個自私自利,不顧家族興亡的小人。
逸公子放心,我回到家族以后,一定把今晚聽到的見到的,原原本本的告訴田濤,和其他三位主事長老,早作防范以免被動。
另外,等這件事情過了,我會和大長老一起,推舉田濤就任家主,然后,我辭去主事長老一職……實在沒有臉面繼續做二長老了。”
二長老羞愧難當,后悔沒有早點接受大長老的提議,強行撤去田貴銀的家主,擁立田濤上任。
若果真如此,田貴銀就沒有資格,去聯絡其他家族了。
“二長老能夠這樣想,田氏家族還有希望,不過,你有沒有想過,田貴銀憑什么和馮氏家族以及崔氏家族談條件,難道僅僅是為了家主之爭嗎?”
既然二長老想明白了,逸塵也就干脆讓他更加清楚田貴銀的陰謀。
“此話怎講?”二長老一愣,連忙問道。
按照崔龍的說法,田貴銀并沒有和崔氏家族談到具體的酬謝方案。
以田貴銀的頭腦,當然會想到聯絡崔氏家族的后果,所以才會留一手,想讓馮氏家族也牽扯進來。
而這一切,似乎還有矛盾的地方,那就是田貴銀為什么如此焦急的四下活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