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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八章 陷 陣

  袁譚猛然省悟,先前睢陽一敗,他不是敗在了陶商的鐵騎之下的么。

  先登弩士那是什么,那可是騎兵克星,曾滅過白馬義從,這種傳說般存在的軍團。

  瞬息間,袁譚懼意一掃而空,眉宇間重新燃起了狂烈的自信,一躍而起,當即下令,當即盡起兩萬大軍出城,南下前去迎戰陶商。

  午后時分,兩萬袁軍出現在了薄縣以南十里。

  此時的陶商,也率領著他的兩萬步騎精銳,洶涌趕到,兩軍在平原之上相遇。

  殘陽如血,將遼闊的原野,染上了一層血腥的赤紅。

  兩萬人的袁軍,挾著復仇的怒火,向著陶軍緩緩推進而至。

  “袁”字大旗耀武揚威的飄揚,袁譚高踞馬上,一副傲然之勢。

  仇恨之火在他眼中滾滾燃燒,一肚子火的袁譚,發誓要在今日洗刷恥辱,一定要嘗一次對陶商的勝利。

  他跟陶商交戰多少次,一次次的失敗,一次次的被羞辱,所有的顏面都被陶商無情的擊落。

  就在幾天前,他剛剛以為可以撿回來的臉面,卻再一次被那小賊給打落在地。

  這疊加起來的仇恨,已經讓袁譚恨陶商,恨到了抓狂的地步。

袁譚深信,有鞠義的先登死士在手,這一次,必能致陶商于死地  袁譚的腦海中,甚至已經開始想象著,陶商被生擒活捉,如何跪在自己面前,卑微的求饒,卻被他無情的閹割后,用盡各種手段折磨,叫他生不如死……

  袁譚的嘴角,不禁暗自揚起絲絲的冷笑。

  正神思之時,斥候回報,稱迎面而來的陶軍,果然以五千鐵騎充當前鋒。

  “陶賊,你自己往槍口上撞,活該你今天命喪于此……”袁譚嘴角揚起一抹冷笑,喝道:“鞠將軍,以先登弩士列陣于前,為我掃蕩敵騎。”

  “諾!”鞠義傲然得令,撥馬而去,率兩千先登死士,奔往陣前。

  袁譚遂是下令,全軍繼續推進,大大小小的軍陣,跟于先登營之后,向著陶軍逼近。

  轉眼間,兩軍已相距不足七百步。

  七百步外,“陶”字戰旗下,陶商駐馬橫刀,如青松般傲立。

  一萬五千步軍將士列陣于后,五千鐵騎之師列陣于前,殺氣沖天。

  鷹目遠望,袁軍龐大的軍陣,正如一只只巨獸般,咆哮著推進而來。

  陶商知道,袁譚這是復仇而來。

  他同樣知道,袁譚敢再戰的所恃,無非是那一支可與破軍營相提并論的先登弩營。

  明知對手的底牌,那張年輕的臉上,卻看不到一絲的忌憚,燃燒著的,唯有從容自信。

  “袁譚,你是記吃不記打啊,這一回,你別想再溜了……”陶商的嘴角,揚起一抹冷絕的殺機。

  嗵嗵嗵!

  敵軍陣中,隆隆的戰鼓聲最先敲響,兩萬袁軍步騎,邁著洶洶的步伐,向前平推而來。

  大地在震顫,目之所及,無盡的戰旗海洋在風的撕扯下,如同滾滾的怒濤。

  黑漆漆的鐵甲,還有兵刃所反射出來的寒光,幾欲將蒼天映寒,密密麻麻的戟鋒,迸射著殺戮之氣,若死神的獠牙。

  敵陣前排,鞠義策馬橫刀,率領著他兩千先登死士,舉著有一人高的重盾,穩步的向前推進。

  陶軍將士們很快看到了“鞠”字的旗號,皆知當先領軍的敵將,乃是大名鼎鼎的鞠義,眾將士的精神立刻緊覺起來。

  那可是鞠義,滅掉白馬義從的強大存在,威名比顏良文丑都要響亮。

  先登弩營,威名之強悍,天下群雄誰人不忌憚三分,更何況是這些普通的士卒。

  陶商卻依舊云淡風輕,將迎面而來的先登弩營視若無物,根本沒有一絲忌憚。

  主帥的淡定,令陶軍將士們士氣稍稍平伏,精神重新振作。

  呂靈姬悄悄看了自家夫君一眼,杏眼中多多少少流露出幾分擔憂。

她出身并州,最擅長的就是統領騎兵,身為騎將的她,最忌憚的就是先登弩士這等弩兵,知其為騎兵的克星  而睢陽一戰,陶商之所以能擊敗敵軍,所仰仗的就是五千鐵騎。

  呂靈姬猜想到,夫君之所以穩如泰山,信心所在,必是高順統領的一千陷陣營。

  陷陣營出自他們呂家軍,威力有多強大,呂靈姬自然是知道的,但是否強過先登弩士,她卻沒有把握。

  “夫君莫非想用陷陣破先登不成……”呂靈姬秀眉愈凝。

  隆隆的戰鼓聲中,敵軍已經逼近,敵軍全貌已盡在眼底。

  舉目望去,只見敵軍以兩千先登弩士列陣于前,其后乃一萬五千余名的步軍,左右兩翼又各有一千五百名騎兵保護。

  一座無懈可擊的鐵陣。

  兩軍相距極近,陶商已經沒有后退的時機,一旦稍有退卻,敵軍就會狂撲而來,這樣近的距離,他將避免不了被碾殺慘敗。

  唯有一戰。

  深吸過一口氣,陶商戰刀輕輕一揚,高聲喝道:“都給我拿出勇氣來,敵軍不過是我們的手下敗將,有何可懼!”

  陶商的雷霆喝聲,震動人心,將士們皆鼓起必死的勇氣,緊緊握住手中刀槍,站穩腳根,不退一步。

  就在這片刻間,敵軍已逼近至三百余步。

  陶商見時機已至,當即戰刀一指,大喝道:“傳令,陷陣營出動,給我擊破先登敵寇!”

  號令傳下,令旗搖動如風,直接敵陣。

  呂靈姬舉目遠望,只見前陣布列的騎兵中,有近一千余騎,向著敵陣轟然而出。

  “騎兵,怎么會是騎兵?”

  呂靈姬頓時驚異不已,要知陷陣營乃是重裝步兵,怎么到了陶商的手里,就變成了騎兵。

  馬背上的陷陣營,跟地面上的陷陣營,戰斗力根本不是一個級別,這樣去沖先登弩兵,豈非是去送死?

  “夫君?”呂靈姬驚駭之下,急望向陶商。

  陶商知她在擔心什么,卻只淡淡一笑,“夫人莫急,我不會讓陷陣營白白送死,你慢慢看吧。”

  呂靈姬又是狐疑,又是擔心,卻不好再說什么,只不安的繼續向前方望去。

  “歸順大司馬已久,卻苦無寸功,今日,終于是我高順一顯身手的時候了……”

  濃眉深凝,馬背上的高順,興奮的大喝道:“陷陣營的兄弟們,今天是我們重新揚名天下的時候,都給我拿出點精神來。”

一千陷陣營將士,斗志昂揚,策馬而奔“這就是陷陣營么,也不過如此,就這么沖過去,不被先登弩士射光才怪,大司馬他是怎么樣的?”后面列陣未動的霍去病,心中也盡是疑惑  袁軍中軍處,袁譚已經是放聲狂笑,笑的不屑,笑的嘲諷。

  “陶商,你真是狂妄過頭了,有我先登弩士在,你還敢派騎兵正面進攻,你以為你的那點騎兵,能強得過白馬義從嗎,哈哈……”

  肆意的嘲諷狂笑后,袁譚目光一沉,殺機凜烈的喝道:“傳令給鞠將軍,給我狠狠的殺,凡沖上來的敵騎,給我殺到一個不留!”

  嗵嗵嗵!

  袁軍陣中,鼓點的節奏加快,肅殺之意更濃烈。

  先登陣中,鞠義也在冷笑。

  先登弩兵擁有著天下間最強的硬弩,更有大盾鐵戟遮擋,即使對手派出人馬具著重鎧的重甲突騎,也只有不到三成的把握能夠破陣。

  陶商卻偏偏派騎兵沖陣,這正是鞠義下懷,在他看來,一場大勝已經握在了手中。

  “準備射擊!”眼見陶軍騎兵將近,鞠義手中戰刀緩緩的抬起。

  兩千先登弩士,如機械般齊刷刷的舉起手中重弩,一道道寒光流轉的箭矢,如死神的眼神,死死鎖定了迎面沖來的陶軍騎兵。

  只要對方進入射程,他們的弩箭一發射,那千余陶軍騎兵,瞬間就會被射成窩蜂。

  鞠義的眼前仿佛已看到,陶軍被他射成人仰馬翻,慘烈無比的場面。

  異變突生。

  一千的陶軍騎兵,突然間在敵陣前兩百余步停止,一千余人迅速跳下馬來,頃刻間就結成一個橢圓形的盾陣。

  這盾陣的每一名兵卒,都手舉著一面沉重的大盾,四周和頭頂,皆被一片片的盾牌護住,儼然若魚鱗一般。

  片片魚鱗僅有的縫隙中,又伸出一柄柄長近丈許的重戟,把整座大陣,又變成了一個巨大的刺猬。

  “殺!”陣中的高順,一聲厲喝,向前邁出一步。

  “殺——”千余陷陣士,齊聲回應,同時向著邁出一步。

  千人齊踏步,沉重的腳步聲,震到大地發顫,蓋過了敵方的戰鼓之聲。

  重裝陷陣營,這才是真正的面目。

  陶軍陣中,一眾將士無不面露驚喜之,呂靈姬那恍然驚悟的目光,也激動的望向了陶商。

  她終于明白了,陶商為什么要讓陷陣營騎馬出戰。

  原來陶商是要假造出騎兵出擊的假像,誘使袁譚將先登弩士列于陣前,待到騎兵將要接近敵方的射程之時,突然下成,結成魚鱗盾陣。

  這個時候,袁軍想要變陣已來不及,只能以先登弩士,硬扛陷陣營的沖擊。

  面對夫人敬佩驚喜的目光,陶商卻只淡淡一笑,抬刀遙指前方,“好好看高順的表演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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