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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零二十九章 情報有誤

  一道驚雷當頭劈落,轟在了大帳之中。

  周瑜愕然變色。

  本是神往馬蓉的孫策,身形也劇烈一震,臉上的神游表情瞬間土崩瓦解,為無盡的震驚所取代。

  “奉高城,怎么這么快就被攻破?”驚醒過來的孫策,聲音沙啞的怒聲質問。

  要知道,就在幾天之前,孫策才剛剛收到消息,宋江已穩住了軍心,成功擊退了陶商數次強有力的攻勢,保得奉高城不失。

  所以,他才在周瑜的建議下,并沒有發兵前去救奉高城,依舊集中兵力圍攻劇縣。

  他的如意算盤自然是無論如何也要先拿下劇縣,打通殺往冀州的道路,那個時候,就算陶商攻下了奉高城,滅了宋江,他也可以逸待勞,來迎擊陶商的進攻。

  如此,既消耗了陶商的實力,又借著陶商之手滅了宋江這個將來的隱患,還奪下了劇縣,可謂是一舉數得。

  可他是怎么也沒想到,宋江竟這么沒用,竟然沒撐住!

  織田信長嘆了一口氣,默默道:“稟天皇,據咱們的細作消息,那陶賊是掘了汶水,借著水淹奉高之勢,大舉攻城,一舉攻破了奉高城。”

  水淹汶水!

  孫策身形驀然一震,方才恍然驚悟,沒想到陶商竟會想出此等毒計,完全超乎了自己的意料之外。

  接著,孫策那驚憤的目光,就瞪向了周瑜,目光中涌動著怨意。

  周瑜神色一震,一時表情尷尬。

  要知道,當初孫策本來是打算去分兵援助宋江的,卻被周瑜幾次三番的勸住,說是什么要集中兵力破劇縣,借陶商之手來消耗宋江的實力。

  結果,劇縣沒有攻下來,宋江也完蛋了,周瑜的戰略全盤落空,孫策焉能沒有埋怨。

  就在周瑜無言以對之時,帳外親衛匆匆而入,聲稱是泰山王宋江的使臣戴宗已到,正在外候見。

  戴宗?

  孫策眉頭一凝,宋江前腳才敗,戴宗后腳就到來,這多半是那宋江還僥幸活著,派人前來再次求救。

  “速速傳他進來吧。”孫策不假思索的一拂手。

  他已做好了準備,不再有任何拖泥帶水,只要戴宗一開口,立刻就答應發兵去援宋江。

  到了這個時候,只要宋江沒死,就還有利用價值,哪怕奉高城已失,只要能利用宋江拖住陶商一天就是一天。

  片刻之后,戴宗昂首步入了皇帳之中。

  沒有倉皇,沒有緊張,反而是一臉的昂然傲色,仿佛根本不是來求援,而是來挑釁的。

  “下官戴宗,拜見天皇陛下。”戴宗不緊不慢的一拱手。

  孫策一拂手,“不必多禮,沒想到朕這么快又見到戴將軍你了,有什么事快說吧。”

  孫策這廂坐等著戴宗求援,誰料戴宗卻慢慢吞吞道:“下官是奉了我家大王之命,特來向天皇陛下你支會一聲,我奉高城固若金湯,我主和我泰山軍將士,足以戰退奉高,就不勞陛下操心,發兵來援我們了。”

  這番話一出口,大帳中,上至孫策,下至周瑜和織田信長,無不是神色驚變,再次吃驚的看向戴宗,那眼神還以為是見了鬼。

  他們剛剛才知道,奉高城已被魏軍攻破,而現在戴宗卻又自信的聲稱,奉高城固若金湯,不用他們援救,儼然奉高城沒被攻破一般,這前后的矛盾,焉能不令他們驚異。

  恍然間,孫策幾人竟有一種時空錯亂的錯覺。

  “你在說什么,奉高城不是已經被魏軍攻破了,你難道不知道嗎?”織田信長喝問道。

  戴宗一怔,笑道:“織田大人什么時候也學會開玩笑了,我昨天下午才剛剛離開,奉高城好的很呢。”

  織田信長身形一震,滿臉的不信,吼道:“不可能,我們的細作剛剛傳回消息,魏軍水淹奉高,已攻破了城池,你主也生死不明!”

  “織田大人,你知道你在說什么嗎?”戴宗神情流露出了不滿,“陶賊確實水淹了奉高城,但我主早有防備,陶賊只不過是白忙乎了一場而已,怎么可能破了我奉高城呢,我想,一定是織田大人收到的情報有誤吧。”

  情報有誤……

  這四個字回蕩在腦海中,陡然間驅散了周瑜臉上的尷尬,令他轉眼間又恢復了自信從容的氣度。

  當下周瑜便呵呵一笑,說道:“我就說嘛,奉高城好歹乃是一座堅城,怎么可能被攻破,原來只是細作情報失誤,一場虛驚而已。”

  “不可能,我們的細作怎么可能有這么大的失誤?”織田信長卻依舊懷疑。

  周瑜便冷笑道:“現在戴將軍就站在我們面前,就算是他離開之后,奉高城就被魏軍攻破,那以戴將軍日行八百里的神行速度,他也絕對比你細作傳遞來的消息要快,事實已經再明了不了,織田你與其在這里執著,倒不如好好反省反省,你的細作怎么會出現這么重大的失誤才是。”

  織田信長這下就被周瑜嗆到啞口無言,尷尬的僵在了原地,無言以對。

  盡管他是一萬個不愿意相信,自己的細作竟然會出現,但戴宗就站在這里,他日行八百的神技誰人不知,鐵證如山,由不得他不信。

  無可辯駁之下,織田信長只能無奈的嘆了口氣。

  壓倒了織田信長,周瑜自信的朝著孫策一拱手,淡淡道:“天皇陛下,一切正如臣之所料,既然奉高城堅如磐石,泰山王又這么有自信,那我們也就不必再操心了,只專心集中兵力圍攻劇縣便是。”

  周瑜的意思,明顯是暗示孫策繼續執行他的戰略。

  孫策此刻臉上陰沉的表情,早已煙銷云散,那份對周瑜失策的埋怨之色,也跟著蕩然無存,整個人都如釋重負般輕松。

  聽得周瑜之言,孫策微微點頭,目光看向戴宗,問道:“戴將軍,你主當真這么有信心,不用朕發兵相援。”

  戴宗冷哼一聲,傲然道:“我主說了,若是連自己的國都都守不住,也不配做什么泰山王了,我國中之事,就不勞陛下你費心了。”

  戴宗口吻相信傲慢,那意思分明是不想讓日國的軍隊進入泰山國,到時候請神容易送神難。

  宋江的自負,卻正中孫策下懷。

  孫策心冷笑,表面上卻笑道:“既然如此,那朕就放心了,朕就在這里坐看你家泰山王的表演了。”

  戴宗傳遞完了消息后,便請告退,孫策也不留他,任由他離去。

  前腳送走了戴宗,后腳孫策的臉上便掠起了諷刺的冷笑,輕蔑道:“宋江,你自作聰明,以為朕想染指你的泰山國,卻不想正中了朕的下懷,朕還巴不得讓陶賊消耗你的力量,等朕拿下劇縣,攻入中原后,朕再回過頭來收拾你。”

  孫策笑了,周瑜也笑了,皇帳中回蕩起了得意諷刺的笑聲。

  泰山國最北部,萊蕪城。

  這座泰山郡北部邊境的小城,城中原有人口不足三千而已,卻在一夜之間,就涌入了兩三千的殘兵敗卒,加上城中原有的一千多駐守,人口數量膨脹到了七千之眾。

  多出來的這四千兵馬,大大超出了這座小城的承受能力,那些敗兵們匪性發作,一進城便蜂擁著闖進百姓家中,搶了他們的糧食,把他們趕到大街上,占了他們的被窩。

  此時已是深夜,大街上到處是被趕出家門的百姓,彼此擁擠在屋檐下,全城都是婦孺的啼哭之聲。

  縣府大堂。

  宋江是愁眉苦臉,軟榻榻的趴在案幾上,一口口的灌著悶酒,一副萎靡不振,傷感憂愁的樣子。

  階前,花榮林沖二將,也落寞的跪坐在那里,神色黯然,默默無聲。

  就連號稱智多星的軍師吳用,此刻也低垂著頭,只能不住的搖頭嘆氣,一副無計可施的束手無策之狀。

  都城已滅,只余下這么一座小城,不到四千的殘兵敗將,落魄到這個境地,除了等待大日國的援兵之外,已經無路可走。

  而一旦日軍大軍前來,以他宋江現在這點可憐的家底,分分鐘就有可能直接被孫策吞并,他宋江從此就要徹底淪為孫策的臣子,看著孫策的臉色茍活。

  什么王者雄風,什么宏圖偉業,都將煙銷云散。

  到了這個地步,宋江能不憂愁,能不萎靡到借酒銷愁才怪。

  一片沉默中,扈三娘那清秀冷艷的俏臉上,卻流轉著不甘二字,看著萎靡的宋江,看著撩動的眾臣,明眸之中噴涌著怒其不爭的火焰。

  忍了半晌,扈三娘深吸一口氣,拱手問道:“大王已入城有一日,精神已恢復的差不多了,不知大王現下是否還好?”

  宋江卻一邊灌酒,嘴里一邊念叨著:“藍瘦……香菇……藍瘦……香菇啊……”

  “香菇?”扈三娘秀眉一凝,“萊蕪乃是小城,物資貧乏,大王想吃香菇只怕是沒有,大王若是餓了,三娘這就叫人去烤幾張餅來。”

  宋江卻一拍案幾,聲音沙啞的嚷道:“本王才不想吃什么香菇,本王是心里難受,難受到想哭啊!”

  說著,宋江竟真的趴在案幾上,嗚嗚嗚的放聲大哭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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