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嬤嬤和佟姑姑私下里早就撕破了臉,暗地里更是斗得跟烏雞眼似的,互不相讓。天書 網可在伊爾根覺羅氏面前,兩人還是有致一同地形成了合作關系,沒敢讓伊爾根覺羅氏看出分毫來。
董鄂氏性子沖動,手段雖然狠辣,奈何腦子并不靈光,兩人只要稍加運作,便可瞞天過海。而伊爾根覺羅氏不一樣,能成為董鄂氏的當家主母,手段心計不高,如何能在不受寵的情況下穩坐正室之位,手攬掌家之權。
別看八旗入關之后,圣上重視漢學,正室和側室之間有了明顯的區別。事實上在入關之前,福晉和側福晉一個樣,都是妻,雖然有高低之分,但相差不了多少;入關之后,學了漢人,福晉的權利這才大了些,可真論起來,這滿人的正室可沒有漢人的正室權利大。
正因為如此,董鄂氏才會竭力防著婉兮,生怕自己被她打壓下去。伊爾根覺羅氏這般詳盡地了解,也是為了更好地行事。
“哦,照你們這么說,這個完顏氏到是個好的。”整個后院只有她未盡伸手,此舉到是有些耐人尋味了。
尹嬤嬤和佟姑姑對看一眼,一臉的苦笑,從這方面來講,這完顏側福晉還真是好的,可怪就怪在她太受寵了,只要有她在,主子爺眼里就容不下第二個人。
“既然她未伸手,那便先不招惹,至于那些伸手的,先給本夫人狠狠地敲打,不給她們一點顏色看看,她們怕是忘了這個后宅真正的女主人姓什么了!”伊爾根覺羅氏雙手握拳,一臉冷厲地道。
尹嬤嬤和佟姑姑望著伊爾根覺羅氏眼中那灼灼寒光,心中凜然,知道夫人這是要大肆打壓那些不知分寸的妾室了。
伊爾根覺羅氏說罷,瞧著還跪在地上的尹嬤嬤兩人,上前兩步,親自扶起她們,道:“本夫人知道這些日子都辛苦了,不過福晉生產在即,還得讓你們多用心。”
尹嬤嬤和佟姑姑見伊爾根覺羅氏親自扶起她們,都有些受寵苦驚,再聽她的話,都不由地擺出一副誠惶誠恐的模樣道:“這都是奴婢們份內的事,那里值得夫人如此夸贊。”
“如此便好。”伊爾根覺羅氏瞧著兩人誠惶誠恐的模樣,眼里閃過一絲滿意。
尹嬤嬤和佟姑姑的忠心,伊爾根覺羅氏是不懷疑,畢竟她們家人的性命都握在她手上,不怕她們不聽話。但是,該給她們的體面她還是要給的,畢竟兩人都是女兒的左膀右臂,只有軟硬兼施才能讓她們更加用心為女兒辦事。
九阿哥府因著董鄂夫人的到來引起的種種動蕩都未能影響到清漪院的婉兮,一來有王安他們擋著,二來伊爾根覺羅氏也沒想在此時就同婉兮對上,所以婉兮的小日子還是過得美滋滋的。
夏末的天氣大多都以晴天為主,只是近幾天晚上皆有小雨,如此這白日的陽光反而失去了原有的灼熱,照射在人身上,清涼中帶著一絲溫暖,讓人覺得舒適異常。
婉兮一臉慵懶地窩在軟榻里,雙眼微闔,顯然還在睡夢中,不過一雙手臂卻牢牢地抱著懷里的弘旻寶寶。
睡醒了的弘旻寶寶睜開黑亮的雙眼,盯著睡夢中的婉兮,似乎不明白她為什么不跟自己玩。
“咿呀……”嫩嫩的嗓音悠然響起卻不能叫醒婉兮,這下弘旻寶寶不干了,小身子左扭扭,右挪挪的,白胖的小手更是扯著她的衣裳,方法多樣,淘氣十足。
婉兮今天穿著一件淺藍色的旗裝,烏黑亮澤的長發梳成一個小把子頭,上面簡單地別了朵宮花,清清淡淡的,此時秀眸惺忪,目光看向懷里像個小蟲子一樣扭來扭去的弘旻寶寶,紅唇微揚,不施粉黛的俏臉上浮現出絲絲粉紅,端是清麗奪目,嬌美異常。
“額娘的寶寶是怎么了,餓了嗎?”伸手將弘旻寶寶的身子往上攏了攏,婉兮笑著拍拍弘旻的小屁股,起身帶著他去了內室。
把尿、換尿布、喂奶,樣樣事情婉兮都不假他人之手,可以說只要情況允許,弘旻寶寶的事情都是她親自來做的,包括他身上穿的衣物。
吃飽喝足的弘旻寶寶偎在婉兮懷里,精神十足,這要不是婉兮精神好,就她一個人還真難以應付越來越活潑的弘旻寶寶。
“側福晉,剛才奴婢得到消息,福晉發動了。”高嬤嬤快步從外面走了進來,匆匆行過一禮后忙說道。
“哦。”婉兮將手中的玩具放下,手掌輕撫弘旻的背,一臉意味不明的應了一聲。
“側福晉,此時后院的其他人都已經趕過去了,側福晉要不要也過去看看。”高嬤嬤候在一旁,輕聲問。
婉兮抱著弘旻倚在靠墊上,語氣淡漠地道:“后院的人都知道本側福晉有孩子要照顧,此番過去,也不過就是給那些人碎嘴的機會罷了。”
高嬤嬤表情微凝,語帶擔憂地道:“可若是出了什么事,只怕那些人又要往側福晉身上潑臟水了。”
“潑臟水?”婉兮冷哼一聲,一臉不以為然地道:“若臟水這么好潑,我也走不到今天這一步了。”
董鄂氏若是難產死了,或者一尸兩命,那也是她的報應。
“雖說如此,可該防的咱們也得防啊!”高嬤嬤苦口婆心地道。
眼瞧著高嬤嬤眼里的擔憂,婉兮長嘆了一口氣,道:“既然嬤嬤都這樣說了,那就過去看看吧!”
“嗻。”
婉兮將弘旻寶寶交給一旁的奶嬤嬤,囑咐幾句,稍作梳洗,便帶著聽竹和聽雨以及會武的聽書聽荷一起舉步往正院走去。
今天的婉兮不算高調,打扮上有別于往日里的艷麗和耀眼,反而顯得清新淡雅,婉約柔美,放眼過去,到是很容易讓人產生好感。
剛到正院門外,就能隱約地聽到董鄂氏的尖叫聲,腳步微頓,隨后婉兮揚揚唇,舉步又往里走去。
正院里,抬眼望去,就能看到丫鬟們井然有序地行動著,由此不難看出董鄂夫人的心計手段。
站在產房前的妾侍們瞧見姍姍來遲的婉兮,曲身行禮后,臉上都不由地浮現出一種興味的表情來。府里除了離府的禟和正在生產的福晉董鄂氏,就屬婉兮這個側福晉最大,按理福晉生產,爺又不在,就應由她這個側福晉坐陣。可現在這個本應在產房前坐陣的人卻是最后一個到,這到底是是太不把福晉當回事,還是篤定福晉一定會沒事?
婉兮當然不知道這些人的想法,即便是知道,她也不會告訴說實話的,畢竟她從頭到尾都希望董鄂氏不要渡過難關啊!
可惜董鄂氏難得聰明了一回,知道后院的這些女人不會對她客氣,干脆就將董鄂夫人給接進了府。
“曲嬤嬤,福晉現在的情況怎么樣了?”不理會后院眾侍妾打量的目光,婉兮直接把目光投向一旁的曲嬤嬤。
前面就提過,在遷府之時,禟就在后院安排了四大嬤嬤協助董鄂氏一起管理后院,除開管理下人的劉嬤嬤,管膳房和雜務的吳嬤嬤和管庫房的李嬤嬤,最后這一位就是專管妻妾生產、承寵等事務的曲嬤嬤了。
董鄂氏生產,即便沒有董鄂夫人在場,曲嬤嬤也會用心幫忙的。只可惜董鄂氏太過高傲和自負,以至于只相信自己愿意相信的,根本看不到禟這個夫主為她所做的努力和安排。
“回側福晉的話,東西都準備好了,董鄂夫人也在里面陪產。”曲嬤嬤垂著眼瞼,一臉恭敬地回道。
“既然如此,那福晉生產的事就全權交由嬤嬤全權負責,結果出來后記得讓人去清漪院通報一聲。”婉兮面色平靜,就連嘴角的笑意都恰到好處,很顯然是不準備在這里多做停留。
“老奴遵命。”曲嬤嬤眼里閃過一絲訝意,似沒有想到婉兮會直接將此事交給她。
站在角落里的兆佳氏看著帶著丫鬟浩浩蕩蕩地來,又浩浩蕩蕩地離開的婉兮,嘴角勾了勾,如水的眼眸里不由劃過一抹譏諷和快意。
后院的女人,包括福晉在內,誰沒吃過完顏氏的虧,如今瞧著完顏氏張揚舞爪的外表下竟是這般的膽小怕事,她怎么能不覺得高興。
只是……
罷了,不管如何,今日能發現完顏氏的弱點,今天這一趟也算是不虛此行。
產房里,董鄂氏的生產過程并不順利,因著懷孕期間便頻頻動胎氣,之后雖然一直都很注意保養,可惜運動甚少,此番生產,即便無人下手,底子不如婉兮的董鄂氏就得吃上一番苦頭。
伊爾根覺羅氏看著扭聲大叫的董鄂氏,不由地握著她的手道:“別怕,別怕,有額娘在。”
“額娘,真的好痛,我不生了,不生了……”董鄂氏面色慘白,整個人好似水里撈出來一般,狼狽異常。
“胡說什么!女人誰不是這么過來的。聽話,跟著嬤嬤的話去做,很快就能生下小阿哥來的。”伊爾根覺羅氏此番都不由地開始慶幸禟此時不在,否則真讓他聽到這些話,還不知道怎么生氣呢!
這世道,比起子嗣,女子的命又有多少人重視,而且若無子嗣,女子又拿何立足。
“可是……”
“好好,聽嬤嬤的,先聽嬤嬤的。”
從中午一直折騰到半夜,董鄂氏終于掙扎地生下一個身體羸弱的女嬰來,等了將近一天的眾侍妾聽到這個消息,齊齊松了口氣。臨走時,兆佳氏回頭,雙眼意味不明地看了產房一眼。
產房里,伊爾根覺羅氏抱著像小貓一樣連哭聲都微不可聞的外孫女,臉上笑著道賞,心里卻無比的失望,好在御醫說只要好好調養,這孩子也是能養大成人的。
正想著,產房里突然傳來一聲尖呼,伊爾根覺羅氏皺起眉頭看了尹嬤嬤一眼,尹嬤嬤進去之后不久又一臉驚慌地跑了出來,“夫人,不好了,福晉……福晉她血崩了!”
“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