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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五章 告狀

到了永和宮,禛走進正殿,看著坐在主位上的德妃,行禮問安。天中文.網  德妃放下手中茶盞,面色僵硬,卻努力做出一副慈愛的模樣道:“起來吧!”

  禛站起身,抬頭的瞬間看著好似突然老了好幾歲的德妃,心里滋味莫名。若是以往禛肯定會覺得心里難受,而現在他卻能清楚地分析自己在德妃心里地位不只不如十四,還不如烏雅家的利益。

  “謝母妃。”禛站在原地,即便知道德妃的心思,卻依然沒有主動開口。

  他心知一旦開口,便是將主動權交給了德妃,到時不管他答不答應都處于一個被動的地位。另外,德妃若真想求情的話,今天之前,不管是德妃自己還是禎都是有機會的,可他們誰都沒有去康熙面前求情,這說明他們心里比誰都清楚,求情無用且討不到半點好。

  但,德妃心里再清楚,她還是準備把這一切都推給他。

  德妃心中焦慮,心里如同被火灼傷了一般,疼得厲害卻又無可奈何。

  她想去求情卻舍不得破壞自己在康熙心中的美好印象,禎可以去求情,她卻不愿他因為這些事情而受康熙的苛責和不喜,最終她只能把目光投向禛——這個讓她覺得屈辱又不喜的大兒子身上。

  “近來本宮想了很多,可能是年紀大了的關系,倒是經常會想起你兒時的事情,那時母妃天天總想著能見你一面便知足了。”德妃說話還是很講究的,雖然心急于大朝上的結果,卻還是耐著性子跟禛續舊情。

  德妃很清楚,禛對她還是很孝順的,只是當時她不屑于接受,而今卻迫切地想利用這份孝順來拯救自己的家人和族人。

  即便罪大惡極,即便罪該萬死,可說到底她的家人和族人都是不可替代的,失去他們,她即便貴為四妃之一又如何,還不是個空架子。

  禛看著德妃急于和自己拉近關系的樣子,心里發冷,“母妃可是有事要吩咐?”

  有些東西一旦錯過了,并非示弱就能贏回來的,一如禛對德妃的期盼,一旦消失,便再難引起他心中的漣漪。

  德妃見禛把話挑明,也覺得這圈子再兜下去也不會有什么效果,因為她真的不知道該怎么同禛相處,他們母子之間似乎永遠隔著一道墻,她過不去,他亦過不來。

  “老四,以前是母妃對不住你,但你總歸是母妃的兒子,烏……烏雅家總歸是你外祖家,即便他們身份低微,可到底還是親人,你看你能不能……”

  “不能。”禛心中冷笑,面上卻不露分毫。

  都到了這一步還不忘算計他,這可真是他的好母妃啊!

  什么外家,在他們眼里他的外家是佟家,所以他們面上敬他,卻從未承認過他。嘴里說著身份低微,實在上卻是借此拉開雙方的距離。

  “你說什么!”德妃被禛堵得一愣,隨后似不想再裝一般,直接喝斥道:“為什么不能?明顯就是你不想幫忙,說到底你心里想的念的就只有佟皇后,看不起我這個包衣出身的親額娘。”

  “兒子不敢。”禛閉了閉眼,隱去眼里的那一絲受傷,直接跪下請罪。

  “你有什么不敢!你現在寧可看著本宮去死你也不想幫忙,還說什么孝心,這就是你的孝心。”德妃聲音尖銳地叫道。

  “母妃,這件事情皇阿瑪已有決斷,是不可能改變的。”禛語氣平靜地復述一個事實。

  德妃微微一愣,她似乎一直都沒有問過康熙的決斷,現在瞧著禛一臉不為所動的模樣,心中火氣更勝,抬手間便將炕桌上的茶盞給掀了下去。落杯落在禛的身邊,‘啪’的一聲碎成了好幾塊,茶杯的碎片濺在禛的手背上,劃出一道細長的血痕,茶水更是濺得禛的長袍到處都是。

  “什么決斷,無非就是你的推卸之詞,你到底有沒有良心。”

  “母妃累了,沒什么吩咐的話,兒臣先行告退。”禛深吸一口氣,拼命地壓抑內心的怒火,他怕自己一個忍不住便會脫口而出,質問她為何心狠如廝。

  德妃見禛起身要走,聲音不由地變得尖銳地來,“禛,你給本宮跪下!”

  禛咬咬牙,看著冥頑不靈的德妃,最終還是礙于孝道,撩起長袍重新跪下。

  德妃見狀,眼里露出一絲得意,可嘴里卻是一陣怒罵,罵禛不孝,罵禛冷血沒有情義,罵禛不顧親人死活,狼心狗肺等等,總之,在德妃的口中,禛便是一個毫無人性之輩。等德妃罵夠了,這才冷聲道:“禛,本宮還就說了,這事本宮就交給你了,你不僅要辦還一定得給本宮辦成。”

  “這事兒臣辦不了,皇阿瑪也不會允許。”眼見德妃如此蠻橫,禛也無心再同她多做糾纏,甚至他覺得他們彼此之間其實連見面的必要都沒有了。

  禛起身行禮后,不再理會德妃的表情,直接轉身離開,把德妃的尖聲謾罵統統都拋在了身后。

  高無庸跟在禛身后,看著禛手背上的傷和略顯凌亂帶著一些茶漬的長袍,心里不由地覺得德妃娘娘欺人太甚。

  鬧到這個地步,禛一身狼狽,也不想惹得禟他們擔心,便想讓高無庸直接跑一趟翊坤宮,給禟他們打個招呼,他則自行回府。

  可禟卻沒那么好打發,直接找過來了,等看到禛這般狼狽的樣子,一臉氣憤地道:“四哥,你這是?”

  “九弟……”禛面色微僵,見他著急,心中一暖,卻不知道該說點什么。

  禟看著禛一臉為難的表情,還有什么不明白的,“你怎么就這么老實,她罰你不會跑啊!”

  “九弟,有些事,你不明白的。”禛一臉苦笑地搖搖頭,這親人緣,他似乎是注定得不到多少。

  “明白什么?就你這三棒子打不出一個屁的德行,你不吃虧誰吃虧。”禟瞧著禛這樣子,真心覺得恨鐵不成鋼。“行了,你先跟我走。”

  不就是礙于母命,不能違抗么,可天地君師,有皇阿瑪在前,他還真就不相信一個妃子還能跟皇阿瑪頂著干。

  乾清宮,康熙正在處理奏折,即便包衣家族的事情已經有了決斷,可其他的事情依舊不少。提起朱筆,正準備批閱,便聽到一陣吵鬧聲。

  “李德全,出去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放下手中的朱筆,康熙皺著眉頭吩咐道。

  “嗻。”李德全本以為是德妃過來求情,誰知一出去,卻見到禟他們你扯著我拉著你的鬧起一團,“哎喲,三位阿哥這是為何?”

  “李公公,咱哥三有事求見皇阿瑪,煩勞公公通稟一聲。”禟不給禛拒絕的機會,直接開口。

  “九弟,皇阿瑪日理萬機,這事……”

  “四哥,有些事不是你逃避就可以解決的。”

  俄瞧著虎著一張臉的禟,勸道:“四哥,我覺得九哥說得對,德妃娘娘是你母妃不假,可皇阿瑪也是你皇阿瑪不是,咱們遇上困難,找皇阿瑪幫忙也沒什么好丟人啊!”

  禟點頭應道:“四哥,老十都知道的道理,你居然不知道,真是……”

  李德全瞧著三人,無奈地搖搖頭,進去通稟后,再出來,便道:“四阿哥、九阿哥、十阿哥,皇上讓你們進去。”

  禛見便知再無退路,只好同禟他們一起進了殿內,見著康熙,三人動作一致地抖了抖袍袖,在離康熙不遠處跪地行禮,“兒子給皇阿瑪請安,皇阿瑪萬歲萬歲萬萬歲。”

  對于禛、禟和俄,康熙近兩年來的印象都很不錯,雖說最近也有不少糟心事,不過到底都是事出有因,且大多都已經處理好了,所以并不太影響心情。

  “說罷,過來朕是這邊是有什么事要求朕?”康熙瞧著神情有些別扭的三人,不禁好笑地問道:“難不成你們三人又鬧什么別扭了?”

  禛面色一紅,雖說心里依舊難受,但是告狀什么的他打小就沒干過,就算內心再委屈,真要他說他也張不了這個口。

  禟和俄都不比禛,兩人打小就跳脫,做事也隨心,找康熙告狀這種事,兩人打小就沒少干,后來跟著禩,因著時常被康熙斥責,這種事反而做得少了,直到現在,再次因為告狀站到康熙面前,相較禛的開不了口,兩人到是坦然的很。

  “皇阿瑪,你瞧瞧四哥,天天板著一張臉,凡事就知道埋頭苦干,受了委屈只會一個人生悶氣,這看得兒子都快急死了。”禟伸手將禛拉到康熙面前,然后單手捉著禛受傷的手湊到康熙面前繼續道:“皇阿瑪,你是知道兒子的,兒子最看不慣的就是不平事。四哥救了兒子的命,兒子就得為四哥說句公道話。”

  “什么公道話?”康熙瞧著禛面紅耳赤的樣子,一臉好笑地看著禟,覺得這兄弟之間能互相關心,確是件好事。

  禟瞧著康熙這樣子,就知道他誤會了,著急地道:“皇阿瑪,給四哥氣受的又不是兒子,是德妃娘娘。烏雅家罪有應得是不假,可作為德妃娘娘的家人,德妃娘娘會想求情,這也是人之常情。可為什么求情,德妃娘娘自己不來,老十四也不讓來,偏偏就逼著四哥來,四哥不來,不是摔杯子就是罰跪,末了,還得背個不孝的罪名,這簡直就是欺人太甚嘛!”

  “德妃讓你來求情?”康熙聞言,不由地收斂起臉上的笑意,語氣不善地看著禟問。

  “皇阿瑪,母妃也只是太過擔心才會如此的。”禛低著頭,語氣干巴巴地道。

  康熙見禛一臉落寞的樣子,不禁有些心疼地道:“若真是太擔心,在此之前,朕相信她有足夠的時間來求朕,可她沒來,你可知為什么?”

  禛垂首斂目,心里雖然心知肚明,面上卻不得不為德妃辯解,“皇阿瑪,也許母妃只是還沒想好怎么做。”

  雖然這個機會不錯,可是禛并不想因為自己的算計牽連禟他們,而且他心里更明白,他越是孝順,康熙就越是生氣,對德妃也就越是不滿。

  “哼,她不是沒有想好,她只是不想承擔朕的怒火罷了。”冷哼一聲,康熙看著還在為德妃找理由的禛,直覺得這個兒子就太實誠也太孝順了,明明受了諸多委屈,卻一再為德妃這個母妃辯解。

  可惜啊!

  德妃根本就不珍惜,即便當年他將禛把給表妹,可就德妃當時的身份而言,她根本就沒有資格撫養孩子,可她卻因為這個問題屢屢苛待禛。

  這到底是對禛不滿,還是對他當年的安排不滿。

  “老四啊,一如老九所說,遇到事情跟皇阿瑪訴苦不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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