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哥,此事你有何看法?”禟看著坐在一旁的禛問。天書 德妃落敗被禁,不管是禟也好,禛也罷,都覺得這個就是最好的結果。誰知他們肯退一步,別人不怎么領情,似還想著翻身之后找后賬,如此,禟肯定就不愿意了。
“九弟,德妃娘娘這次怕是把咱們都恨上了。宮宴之事成了壓倒德妃和老十四的最后一根稻草,若換成一般人,怕是再難翻身,可德妃卻有辦法讓精明的八弟為了她的聲譽犧牲八弟妹,這事怕是不簡單。”禛冷著一張臉,談及德妃母子時再不像從前,有一絲波動。
“九弟,以后涉及德妃娘娘和十四弟,都不必再顧及我。”禛面色平靜,語氣平緩,“因果報應,非我等能改變。”
“四哥這是下定決心不再插手了?”
“恩。既然德妃娘娘不認爺這個兒子,那爺便只是佟額娘的兒子。”
禛比誰都重情,特別是母子之情,為此他付出良多,卻不想付出這么多最終換來的竟是這樣一個結果,現在禛大有一種哀大莫過于心死的感覺。
禟聞言,眼睛一亮,“此話當真?”
“九弟難不成以為為兄是在你說笑不成。”禛一臉哭笑不得地搖搖頭,這種事他還能騙他不成。德妃于他是親生母親不假,可母子之間的情分卻連半分都沒有,禛付出這么多依然得不到半點回應,難夠會有些心灰意冷。再加上乾清宮中,德妃親口拒認他這個兒子,禛這才算是真正斷了維系這段母子之情的的想法。
禛信佛,相信因果報應,也相信緣分天定。這世上求而不得的事多了,他早已不是個渴望母親懷抱的小孩子了。
禟聽了她的話,笑了笑道:“四哥,不管你是怎么決定的,弟弟還是那句老話,留德妃母子一條命。”
禟算是看出來了,德妃母子看重的不是別的,是權是利是名聲。這人死了,一了百了,啥事沒有,可要是活著,還親眼看著自己在乎的重視的東西一樣一樣地失去,那滋味應該不錯吧!
“九弟,四哥承你的情。”禛眼里閃過一絲感激,爾后,鄭而重之地起身向禟鞠了一躬。
禛心眼不大,若是他不是德妃的兒子,他肯定比禟出手更狠,而禟看在他的面子上,一而再再而三地手下留情,要說禛心里一點感覺都沒有,那是騙人的。
“四哥,你這是做什么,你這樣可是看不成我老九。”扶著禛,禟一臉不高興地道。
“九弟,四哥是真心覺得對不住你。”
“沒什么對得住對不住的。四哥,這事跟你無關,你不必把什么事都扯到自己身上。”禟既然決定要支持禛上位,就定不會讓他心里留有任何的疙瘩。
禛如今還未有一爭之力,自然不會想到禟現在所做的一切都同日后有關,心里一陣感激,對他也更親近幾分,比之打小就跟在他身后的祥也不逞多讓。
“好,以后四哥就不提了。”禛見禟一臉不高興的樣子,不由地將話題換了回來,“九弟,你說這八弟的侍妾到底是真小產還是?”
禟聞言,眼里過一絲精光,隨后點頭應道:“既然不能肯定,那就讓人好好查查,若是真的最好,若是假的,咱們可不能讓八嫂憑白背了這個黑鍋吶!”
禟對八福晉受不受委屈真心不關心,在八福晉屢次算計于他的時候,他便知道他這個表妹是徹底跟他離心了,即便宮宴之事她最終還是選擇幫他,他卻不想再跟她有所牽扯了。
所謂道不同不相為謀,他即選擇從禩身邊離開,就沒想過再回去。
“九弟既然有了想法,那便去做吧!”禛對德妃母子已經沒有絲毫耐心了,唯一的底線就是他們能老老實實地活著,其他的他早就不想了。
八福晉卻不知禟他們的打算,自從吐血之后,她原本好轉的病情一下子又加重了,整個人病秧秧的,哪還有往日的英姿颯爽,整個就是一病西施。
“福晉,你這是何苦呢?”喜嬤嬤望著一臉靜默地望著窗外雨幕的八福晉,眼眶微紅。
八阿哥過來,她們都高興,可是福晉心里苦,性子又倔,對著八阿哥一直沒個好臉色,八阿哥堅持了兩天,見八福晉依舊一副冷臉,也不禁氣得拂袖而去,這幾天都宿在其他侍妾那邊。
“是啊,我何苦呢?”八福晉聽著窗外的雨聲,心中一陣煩悶,卻不悔自己的決定。
禩從過來她這院子,就一個勁地強調自己的苦衷,她有什么不明白,無非就是想她把這苦果給咽了。
她為什么要咽下這個苦果?
難道就因為她愛他,她就得放下自己的尊嚴和底線么?
八福晉來都是個敢愛敢恨的性子,她認定禩,便無條件地為他付出一切;她認定禟背叛,她便想盡辦法報復于他;現在她對禩心寒無比,自然也不會再放任自己為他付出一切。
“福晉,這女子何曾斗得過男子,主子爺既然已經過來了,您就不要再跟主子爺鬧脾氣了,以免便宜了后院的那群小妖精。”喜嬤嬤即便知道后院的侍妾都被灌了絕子湯,卻也不想有人分了自家主子的寵。
“便宜別人?呵呵,爺何曾真的如我所愿,反正我也不能生,又何苦再背上一個殘害子嗣的悍婦名頭。”八福晉雙手緊扣,一臉譏誚的自嘲道。
若換成從前,但凡是為了禩,別說悍婦,就是惡婦的名頭她也毫不在意。可惜現在一切都變了,她的犧牲既然換不來真情,那便什么都不要做,任其發展,管他是個什么結果!
清漪院里,禟摟著婉兮,陪著她擺弄棋譜。
“爺聽說你想去寺里上香?”禟將手中的棋子擺到棋盤上,嘴唇湊在她耳邊,輕聲問道。
“不能去嗎?”婉兮略帶疑惑地回頭。這上香什么的事不是他允許的么,現在這副模樣,是要反悔么?
話說禟沒少帶婉兮出門,不管是元宵看燈,還是偶爾去莊子,禟都陪著,可以說但凡是婉兮開口的,他都有滿足,唯獨這上香,禟一次都沒陪著去過,用他的話說,經常跑寺院的除了禛這種沒情趣的人,男人就不該去。
“還是爺突然對上香有了興趣,想陪妾身一起去。”
禟鳳目微瞇,瞧著雙臂纏著他脖頸的婉兮,大掌輕撫她白皙嬌嫩的小臉,指尖在她粉嫩的嘴唇流連,“怎么?嬌嬌這是想爺陪你去?”
婉兮聞言,微微一愣,她真沒這個想法,不過禟要是愿意陪她去的話,她也不介意。
“爺若是愿意,妾身也不介意。”婉兮埋首在他的懷里,語帶嬌嗔地道。
對上她水光盈盈的眼眸,禟忽然有些想親親她,他也的確這做了,吻得霸道而投入,直到她快要喘不過氣來,他這才放開她。
“爺這幾日有事要辦?就不陪你去了,下次有時間,爺再陪你去。”禟含著她的唇瓣,用牙齒磨了幾下,才道。
婉兮見他這樣說,并沒有纏鬧,八福晉的事情越鬧越兇,好些天了都沒個消停,仿佛是有人故意縱容一般,中途若無變故,八福晉這黑鍋怕是背定了。不過現下聽禟的意思,似有手的意思,不管是何用意,婉兮這個看熱鬧的可是一點都不嫌事大。
潭柘寺乃京城最大香火最為頂盛的寺院,自康熙二十五年起,康熙親撥庫銀1萬兩整修過后,潭柘寺便成京城最大的皇家寺院,皇室宗親的女眷要上香,大多都選擇這里,婉兮也不例外。
比之前世難得出門一趟的情景,現在的婉兮除了不怎么參加后院女眷舉辦的那些花會、茶會的,外面能去的,該去的,她都去。
此時,婉兮神情莊重地跪在蒲團上,神情莊重而虔誠,她重活一世,不管是何原由,她都心存敬畏,甚至默默在心里祈求上天能讓她安穩度日,禟、孩子和她的家人都能平平安安。
“側……主子,要不,抽支簽吧!”聽雨一時嘴快,還差一點就叫錯了。
能到潭柘寺來上香的女眷,多半都是有皇室宗親,雖說婉兮的身份不低,卻也高不哪里去,為了不惹麻煩,婉兮便示意聽竹她們在外直接稱呼她主子。
“也好。”婉兮應了一聲,側身接過聽竹遞來的簽筒,動手搖了起來,待簽從簽筒中蹦了出來,一旁的聽雨立馬上前撿了起來,“主子,看這簽文就知道一定是好簽。”
聽雨的話還沒說完,就聽到旁邊傳來一陣刺耳的嘲笑聲,“哪里來得土包子,連簽文都沒看清楚就敢自稱是好簽,照你這樣,還要別人解簽做什么,都自個隨便解一解不就得了,可笑!”
婉兮轉過頭,發現來人是個陌生的少婦,正站在不遠處一臉諷刺地指著她,大聲取笑。
“放肆!我家主子豈是你這種上不了臺面的東西能取笑的。”聽雨對京里的女眷多有印象,但凡是不能招惹的她都有關注,而眼前的這個少女穿著打扮雖然看著不錯,首飾妝容也是京里最流的款式,可是舉止卻十分地粗俗,甚至帶著一絲風塵之氣,瞧著就像落地的野雞硬是插上滿的羽毛裝鳳凰。
婉兮眉梢微挑,一臉的莫名其妙,眼前的少婦她壓根就不認識,也懶得跟這種沒眼吵,能來皇家寺院上香,還能讓寺里單獨為其空出地方的能是普通人,而眼前這個少婦連什么人都沒弄清便出言不遜,就品性,若背景不高,遲早玩完。
“行了,咱們走吧!”婉兮在聽竹的攙扶下站起身,伸手拿過聽雨手中的簽,轉身直接往一邊走去,根本不理會那人。
按說婉兮此舉完全是退讓,可惜有什么樣的主人就有什么樣的丫鬟,婉兮才走兩步,這丫鬟就直接沖著她們嚷了起來,“你們好大的膽子,我們夫人跟你說話呢,你走什么走,一點教養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