禟領著弘暉和弘昀在潭柘寺門前等著,他原以為婉兮他們很快就會出來,誰知還沒等到他們母子出來,就見寺里上香的人紛紛從里面涌了出來。天書 “林初九,找個問問,里面發生什么事了?”禟看著這行色匆匆的人群,沒由來地覺得有些心慌。
“嗻。”林初九行了禮,轉身便拉了一個中年婦人,待問清了來朧去脈,不由一臉驚慌地道:“主子爺,據那婦人的描述,似乎是側福晉和小阿哥被人攔住了。”
“放肆!爺在這京城呆了這么多年,還從來沒有見過有誰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對皇族出手的。”禟聞言,領著一眾侍衛大步往大殿的方向走去。
因著距離有些遠的關系,禟心急火燎的也花了一點時間,等他趕到的時候正好看到那一棍狠地打在婉兮的身上。
那一瞬間,禟只覺得心神俱裂,“林初九,還不動手。”
“嗻。”林初九看到這一幕的時候,便知道這事是不能善了了。
雖然佟家是康熙的外家,是四阿哥禛養母家,可對于禟而言,佟家什么不是,即便看在康熙的顏面上客氣幾句,卻不表示他們可以欺到他頭上來。
禟除了會賺錢,喜發明,騎射功夫也不弱,此番對戰隆科多,不說出手就占上峰,但因著滿腔的怒火,每一下都下死手,倒是讓心有忌憚的隆科多節節敗退。
隆科多見到禟那一刻就知道壞了,若只是一般的人家,他還能暗地里解決,現在遇上九阿哥,怕是他阿瑪出馬也不一定能解決。
有了禟帶過來的侍衛,隆科多在府里帶來的這些污合之眾很快就被震壓了,聽竹等人被解救出來,立馬圍到婉兮身邊,眼見婉兮臉色煞白一臉的痛苦,不由驚呼出聲,“側福晉,你沒事吧!”
“聽竹……”婉兮現在渾身都疼,特別是背上,疼得她倒抽一口涼氣。
“額娘。”弘旻握著婉兮的手,小臉上滿是淚痕,可看向隆科多他們的眼神卻透著一絲恨意。
婉兮挨了好幾下,最后這一棍狠狠地打在她的背上,疼的她根本就集中不了注意力,這倒是讓她忽略了弘旻的情緒,不過,她肚子傳來的抽疼卻讓她有些心慌,“聽竹,我肚子疼……”
“什么!”聽竹低頭,看到婉兮淺藍色的旗袍上一片血色,不由地一聲驚叫,“主子爺,側福晉小產了!”
禟聞言,下手越發狠了,一腳將隆科多踹倒在地,禟便沖到婉兮身邊,抱起她就往外跑。
林初九見狀,只得吩咐侍衛將除隆科多以外的人統統抓起帶走,這一場沖突才算是真正結束了。
總之當日在潭柘寺里發生的一切即便隆科多有心補救,卻也堵不了悠悠眾口,別說那天,就是之前李四兒找茬被也有不少人親眼見過,再加上今天這一幕,恰好被過來上香的三福晉等人瞧見,他如何能將此事壓下去。
忌憚于佟家的人也許能閉嘴,可三福晉等人卻巴不得佟家栽跟頭,正好遇上這種事,三阿哥怎么可能不乘機打擊。
有些事知道的人多了,事情也就捂不住了,不用禟動手,整個京城的人都知道隆科多小妾找茬未遂,爾后不忿挑唆隆科多一起報復,致使九側福晉為護弘旻小阿哥而被打成重傷,以致小產。
雖然佟家勢力頗大,在外更有‘佟半朝’的名聲,可遇上皇家,不追究也罷,若真追究起來,說是雞蛋碰石頭也不為過,再加上禟本身并無過錯,所以輿論一開始就偏向禟這邊。
隆科多一方就沒什么好評價了,原本李四兒仗著寵愛就沒少得罪人,之前鬧得沸沸揚揚的寵妾滅妻本就引得不少人心生怨懟,只是礙于佟家勢力,不敢吱聲罷了。現下隆科多和李四兒踢到鐵板,這些人面上不顯,心里還不是都盼著他們能栽個大跟頭,好解心頭之恨。
縱容小妾逞兇斗狠,還妄稱夫人,這叫京城里那些真正的夫人如何自處。
佟國維接到消息的時候,整個人氣得倒昂,一副好像快被氣死的模樣讓佟府一陣雞飛狗跳,就是做事一向喜歡梗著脖子不認錯的隆科多,此時也有些慌了。
“阿瑪,現在怎么辦啦?”隆科多只要想到禟看向他時,眼里迸發出的那股殺意,心里就不由地有些發涼。
“你這個逆子,一天不鬧出點動靜來你就閑得慌。”佟國維現在滿腦子都是一團糨糊,若非他只剩這一子,他都想直接掐死他了事。
九阿哥禟可是隨便能惹的善茬,先不說他那出了名的能賺銀子,就說他母妃宜妃和背后的郭絡羅氏一家就不好對付,再者近幾年皇上對他尤為信任,態度比之其他阿哥來說,甚是親密。此番就因為李四兒那個賤人找茬,他兒子便將人打致小產,就算他是皇上外家,那也得付出代價。
早知道李四兒會惹出這么大的簍子,當初在她唆使隆科多將正妻趕出正院時,他就不該手軟,現在倒好,一個猶豫,竟惹來這么大的禍事。
“阿瑪,現在說些還有什么用,事情都已經做下了,而且四兒——”隆科多的話音未落,就被佟國維扔出的茶盞砸了個正著。
“老爺,你……”佟夫人看著兒子臉上的血,還想鬧,可對上佟國維滿是冰寒的眼眸,剩下的話就直接咽回去了。
多年的夫妻,佟夫人還是了解佟國維的,一般只要不涉及家族利益和安危,他都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的。就好比隆科多的正室赫舍里氏,自打嫁入佟家,對二老真心是百般孝順,可結果呢,但隆科多寵幸李四兒,致使李四兒百般凌虐他們母子時,佟國維和佟夫人也僅僅只是張了張嘴,隆科多不聽,他們也就不管了。
如此涼薄之人,會養出隆科多這樣的兒子,也無甚奇怪。
“慈母多敗兒,都是你縱的,都了這番田地還想著李四兒那個賤人,也不想想,這次填上李四兒和你自己的命,能不能讓皇家滿意。”疾言厲色的佟國維捂著胸口,頗有一種這口氣喘不過來就咽氣的感覺,嚇得佟夫人立馬讓人去請大夫。
隆科多倒是想爭辯,可見佟國維這樣,他也只能閉嘴。雖然他在男女之事上糊涂,可他心里清楚佟國維若是在這個時候去了,別說李四兒,就是他自己怕是也難逃此劫。
宮里,宜妃聽聞九阿哥府請御醫,便讓人打聽了下,等得知事情原由,不由地摔了手中的茶盞。
“欺人太甚,佟家此舉簡直就是欺人太甚。”為了一個上不了臺面的賤妾,不僅打她的孫子,還讓婉兮小產,這讓宜妃如何忍得。
要知道自打慧茹的事情之后,宜妃便很少再插手禟后院的事情,心里只盼著禟再多要幾個孩子,現在好不容易得到好消息,結果立馬就成了壞消息,這叫她如何能咽得下這口氣。
這爺們有一兩個寵妾還真不叫事,刁蠻跋扈的也不是沒有,可鬧到寵妾滅妻人盡皆知的還真沒幾個。如今,為了一個小妾鬧到這個地步,分明就是不把她郭絡羅一族放在眼里,是可忍,孰不可忍,既然他佟家想要鬧,那她郭絡羅家也不是什么軟柿子。
“皇上現在何處?”這寵妃手里哪能沒幾條路子。
“回娘娘,皇上此時正在御書房處理公務。”齊嬤嬤上前一步,小心回答。
“行,那便去御書房。”
御書房里,康熙剛處理完手中的公務,品上一杯茶,稍作休息,而心里正琢磨著是不是去后宮走走,畢竟這幾天因著禩的事,康熙也有些日子沒進后宮了。
兒子們越大,康熙心中的危機感就越強,為了穩坐身下這把椅子,康熙的平衡之術可不僅僅用于朝堂和后宮,阿哥們之間也一樣,比如太子和大阿哥。這一切原本都做得很好,可禩早在頭太快卻讓這一切都有些失衡,為此,康熙不得不順勢而為地打壓禩,以防他風頭太勁。
畢竟沒那個皇帝喜歡兒子或者其他人的風頭比自己還勁。
“皇上,宜妃娘娘在外求見。”李德全看著捧著茶盞陷入深思的康熙,輕聲稟告。
“宜妃?宣她進來。”康熙回過神后,眉頭微皺,雖然有些宜妃的來意,不過顧念舊情的康熙在這種事上還是不會駁了宜妃的臉面的。
“嗻。”
宜妃聽到宣召,一點都不覺得意外,德妃那般作死還能穩坐德妃之位,她這個宜妃受了天大的委屈,難不成還能過來哭訴。雖然找太后哭訴更能對康熙造成壓力,但宜妃聰明就聰明在她從不給康熙壓力,否則就她這個年紀,如何和花兒一般的新近宮妃們爭寵。
女人要有自知之明,沒有底氣要先給自己制造底氣,等有了底氣才能壯著膽子求其他,而現在宜妃底氣有,膽子有,能力、寵愛和地位都有,她為何要為了那所謂的大度委屈自己的兒子。
呵,大度什么的一向都只適合德妃那樣表里不一的女人玩。
“請皇上為臣妾和禟作主啊!”宜妃一開口就直奔主題,明顯是不想給佟家脫罪的機會。
對于佟家那老狐貍,宜妃還能不了解,出了這種事,佟家還能屹立不倒,甚至死了皇后又來一個貴妃,就知道對方的野心和手段了。而這事,結果尚不清楚,他至多也不過就是將隆科多打上一頓,然后拖到皇上面前裝可憐,博同情,最后來個大事化小,小事化無。
哪有這么便宜的事,她一個孫子被打,一個孫子還不知道保不保得住,還有婉兮,若傷了身子,又該如何?
如此作為,宜妃怎肯給他機會。
“怎么回事?”康熙見平時爽利的宜妃哭成一個淚人,也不由地生出幾分憐惜來,而且瞧著德妃的樣子,康熙心里也不由地產生一種不好感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