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宮里,近來動靜頗大,先不提太子鬧出來的那些破事,也不提大阿哥的種種舉措,就德妃頻頻邀寵的舉動就足矣引得后宮眾妃嬪側目。天書 之前,康熙將德妃禁足,一開始還沒人把這當一回事,畢竟之前也曾有過相似的情形,但那是康熙為了保護德妃做出的決定,一旦風頭過了,康熙便自動給德妃解禁了,所以這一次,眾人也只以為是一時的,卻不想康熙這回還真就把德妃給禁足在永和宮里,不管不問了。
能少一個對手,后宮的妃嬪自然覺得高興,只是她們誰也沒有想到被她們認定已經失寵的德妃,在過了一段時間之后竟還有卷土重來的實力。
消息傳到翊坤宮的時候,宜妃正拿著剪刀在修剪康熙不僅之前讓人送來的君子蘭。能入得了皇上的的眼,并且被皇上拿來送給寵妃,那這一盆君子蘭定然不是普通的君子蘭。宜妃把這盆花看得很重,平日里都是自行照顧的,前幾天這盆君子蘭花不容易開了花,宜妃高興,這幾日照顧的不禁更勤了。
這段時間,沒有德妃爭艷,宜妃的日子過得相當地愜意。即便康熙宿在她這翊坤宮的次數并不多,宜妃也覺得心情甚好。
“聽說今兒個德妃又給皇上送了參湯?”宜妃頭也沒抬一下,目光緊盯著面前的君子蘭,手里的剪刀小心翼翼地修剪著。
齊嬤嬤聞言,微微愣了一下,才低聲應道:“是,老奴聽說這湯并沒有送進去,而是讓李公公給擋回去了。”
宜妃嘴角露出一抹淡笑,拿著剪刀的手突然轉了一個方向,‘咔嚓’一下,將原本這開得正艷的兩朵花兒中的一朵從枝椏上剪了下,原本嬌艷的花朵從上往下,直直地掉落在幾案上滾了一圈,宜妃不僅沒有接,甚至沒有多看一眼,任它直直地落在了地上。
一旁的齊嬤嬤見狀,不由地輕呼出聲,整個翊坤宮的人誰不知道這盆君子蘭是宜妃最為重視的東西,平日里照顧這盆君子蘭,大多都是她親歷親為的,除了搬進搬出,根本不假他人之手,可以說是百般費心才有了今天這樣的成果,現在娘娘突然就剪掉了好不容易開出的兩朵花之一,這樣的結果反而讓人有些摸不清她真正的想法了。
宜妃并沒有理會齊嬤嬤的訝意,目光落在君子蘭中心的那朵花,冷笑地道:“長在高枝上的花,有一朵就夠了。”
齊嬤嬤聞言,思及從前德妃與娘娘爭寵的場景,這才明白宜妃話里的意思。她們費了這么多的心思才將德妃打壓下去,怎么可能再讓她有起復的一天。再者,皇上似乎并沒有心軟的意思,這一點從李德全將永和宮的東西統統拒之門外就能看出皇上的心意。
永和宮中,德妃知道自己送去的參湯再次被拒也不生氣,她等了這么久才出手,為得不過就是向康熙傳達一個意思——她知錯了。
等了這么久,她才等到這么一個好時機,雖然不一定會成事,但是能給康熙留下一個不錯的印象也好。
如今她的處境尷尬,她捧在手里的兒子也過得不佳,這讓原本打算蟄伏的德妃有些坐不住了,只是一時沒有適合的機會,這次若不是太子鬧出這等丑事,她也不會想方設法地想要提醒康熙她昔日的‘善解人意’。
“娘娘,十四阿哥過來了。”安嬤嬤從門進來,向德妃見禮后,語帶笑意地道。
德妃聞言,頓時有些心喜若狂,她被禁足的這段時間里,禛那個白眼狼被她罵了兩次,之后便天天在殿外裝模作樣地表什么孝心,而她的老十四卻被他的舉動擠兌的一步都未曾踏進永和宮。
“快快快,快讓本宮的十四進來。”德妃面色歡喜,眼露慈愛,整個人頓時就精神了幾分。
安嬤嬤見狀,行了個禮。轉身便讓玉嬈去迎十四阿哥,這場面,可以說比之康熙到永和宮的動靜也不小。
禎過來的時候,目光四處掃視一圈,見永和宮依舊光鮮亮麗,沒有絲毫的衰敗,心里不由地松了口氣。看來八哥說得沒錯,她母妃即便被禁足,但是底蘊仍在,只是他太過沖動,才忽視了這些事情。
好在有八哥的提醒,否則他現在的處境說不定會更加不堪。
“兒子給母妃請安,母妃吉祥。”禎進了內室,看著坐在炕上的德妃,雖然沒有往日的風光,卻依舊帶著一絲雍容華貴。
“快起來。”德妃一見禎,哪里還顧得上埋怨,恨不得整個顆心都用在他身上,“十四,你,讓母妃看看,瘦了,瘦了。”
這人的心一旦偏了,即便是非曲直擺在面前,她也不肯去看,相反地還誤以為那些向她講述真相的人是別有用心。現在的德妃就是這樣,她看不清四阿哥的孝心,一個每天過來給她請安的人她認為是虛情假意,一個自她禁足開始到現在才來的人,她認為是迫不得已。如此偏心,如何能怨四阿哥對她死心。
禎如從前一般坐在德妃的身旁,看著德妃面色紅潤的樣子,心里突然生出一線希望,若他的母妃能解禁,到時他還是那個受盡寵愛的十四阿哥,而不是像現在這樣,猶如喪家之犬一般的落魄。
“兒子還好,倒是母妃比起之前清瘦不少。”禎看著關心她的德妃,思及自己一直沒有出現的,不由地軟了聲音,“母妃,兒子這段時間……”
“母妃都知道,你這段時間過得也不好,你會顧不上,母妃也理解。”禎的話還未說話,德妃便搶先打斷了他的解釋,不知道是她不想面對現實,還是她不想讓兒子為難。
禎察覺到德妃的急切,面上也一陣尷尬,這顧不顧得上,他心里清楚的很,只是有些話沒有說穿,他便沿著原來的路繼續往前,現在瞧瞧,倒是他沒有處理好。
德妃見禎的面色不好,心里不由地有些著急,“眼瞧著時候也不早了,不如今天就留下來陪母妃用個晚膳吧!”
禎心里雖然覺得德妃太過計較,不過到底是他自己沒做好,心里難會有些小心虛,最后也就只能聽之任之了。
一旁的安嬤嬤瞧著德妃小心翼翼地壓抑著自己內心的委屈討好這個兒子的時候,也不由地暗自搖了搖頭,孝順的兒子不珍惜,自己教得兒子又不孝順。果然,這世界還是有報應的,只是不知道娘娘最終會不會后悔。
“齊嬤嬤,等一下多準備些十四愛吃的菜。”德妃轉頭看向齊嬤嬤,一臉認真地叮囑。
齊嬤嬤看著德妃臉上的那抹淺淺的笑意,心里一陣感慨,可能連娘娘自個沒有發現,她在面對十四阿哥的時候已經不像過去那般笑得開懷了。
禎來得時間不算早,已經是下午了,依著宮里一般只用兩餐的習慣,中午餓了多是用些點心,現在提前一點用膳,并不突兀。
很快,膳食就準備好了,禎跟在德妃身旁,見她落座,也不由地在她身邊坐下,目光看向桌上精致的膳食,心里難免會有些觸動,他似乎真的已經有很久未曾像現在這樣陪在德妃身邊了。
“來,十四,這都是你愛吃的,多吃一點。”德妃臉上露出幾分歡欣的笑意,話里里更是透著化不開的關懷。
禎看著這樣的德妃,臉上的表情微僵,原本理所當然的想法在這一刻也難得地生出幾分愧疚來,“母妃也瘦了不少,母妃也多用一些。”說罷,拿著面前的銀筷,為德妃布菜。
德妃看著為自己布菜的禎,心里一陣感動但凡是禎夾得,不管是不是她愛吃的,她都一一吃了下去。可以說,有了兒子的這份關心,她就是吃再多的苦,這心里也覺得甜。
德妃想跟兒子多培養一下感情,殿內侍候的宮人都退下了,獨留齊嬤嬤和玉嬈在殿內侍候。現下,德妃母子,互相關系,你來我往的,她們也插不上手,只得候在一旁,垂首斂目,坐等吩咐。
用完膳,禎又陪著德妃說了會兒話,最后有人來說八阿哥有事找他,禎這才起身離開永和宮。
禎一走,德妃臉上的笑容便立刻沒了,她怔怔地盯著禎離開的背影,眉頭微皺,心里卻覺得不能再放任禎同禩來往了。
“齊嬤嬤,讓人去查查八阿哥近來的行蹤,本宮到是要瞧瞧,到底什么樣的大事能讓本宮的兒子連個休息的時間都沒有。”德妃對著齊嬤嬤招了招手,臉上滿是憤恨。
齊嬤嬤眼里閃過一絲為難,之前德妃空手套白狼,坑了八阿哥一把,八阿哥未曾計較也屬萬幸,現在再去查人家,怕是要惹禍上身。
別人都道八阿哥溫文爾雅,待人溫和,可齊嬤嬤心里清楚,一個能在宮里宮外左右逢源這么多年不出問題的人,絕不是個普通,要說他沒有手段,那以往在阿哥所里往外抬的小太監小宮女的尸首,難不成是八福晉一個人動得手。
未必。
德妃許久不見齊嬤嬤有動靜,便挑著眉頭看了去,眼見齊嬤嬤一臉猶豫的模樣,不由得一臉氣急地喝道:“磨蹭什么!難不成本宮落魄了,連你們這些狗奴才也吩咐不動了嗎?”
齊嬤嬤被德妃害如其來的怒氣嚇了一跳,回過神的瞬間,雙腿一軟,不由地跪在地上,“娘娘息怒,老奴只是擔心上次的事情讓八阿哥起了疑心,這才……”
德妃伸手揉了揉眉心,齊嬤嬤不說,她心里也清楚,八阿哥之所以還對她保留著幾分耐心,不過就是忌憚于她手里的那點勢力,若他要是知道,她剩下的那點勢力已然不多,怕是不會再有任何的忌憚,到時不要說她,就是十四怕是也不保吧!
“罷了,這事先放下,不過該關注的還是要關注,畢竟本宮不能看著禎被人忽悠。”說到底,德妃還是不信禩,在她看來禩并不是值得深信之人。
“老奴明白。”齊嬤嬤見德妃松口氣,心里也暗暗松了口氣。畢竟永和宮現在的情形算不上好,別看參湯天天送,但是皇上那邊但凡有一絲心軟,不該拒絕的這般俐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