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禛如平常一樣去上朝,朝堂上,關于提醒康熙立新太子的事依舊是最火熱的話題。天中文.網 別看這些朝臣遇事總會斗得跟烏雞眼一般,可是一旦涉及共同的利益,又或者說能從一件事里分得利益,他們又會不計前嫌地站在同一線上對著康熙開火。
立太子看似同他們無關,可實際上卻是息息相關。
這些人雖然隸屬于不同的派別,但是只要他們支持的人有機會往上,那么促成這件事就意味著他們支持的阿哥未來有可能坐上這個寶座,而他們也會因為從龍之功,而擁有享不盡的榮華富貴。
“請皇上三思。”
康熙看著下首那些擺著一臉大公無私的嘴臉,一舉一動卻想著如何為家族為自己得利益的朝臣,心里那股子邪火越燒越旺。廢太子并沒能熄滅他內心的怒火,相反地康熙心里怒火一直燒著,就等著那個倒霉鬼撞上來。
原本廢太子就夠讓康熙傷心的,畢竟那是他親手教養長大的兒子,也是他最看重的兒子,之前付出越多現在越疼。可沒人懂得他心里的苦,一個一個地只顧著自己的利益。
立新太子?
太子剛廢,就有人迫不及待地想坐上這個位置,是何用意,他能不懂。他懂,他只是忍著,看著,只是這些人總是吵作一團,反而讓他看得有些頭疼,既然如此,不如讓這些人自己表態,也讓他看看,這朝堂之上到底還有多少人是忠于他的,又有幾個兒子沒摻和進去的。
“既然諸位愛卿都這么說了,直接上書便是。”
上書?
什么意思?
滿堂的文武大臣都看著康熙,似有些不明白他的意思,畢竟在此之前,康熙可是一點表示都沒有的,甚至對他們的提議大惱怒,現在突然下令,反而讓人有些反應不過來。
“既然諸位愛卿各抒己見,那便自行上書推薦太子人選,朕會依著眾卿的意見做出決定。”康熙冷眼看著朝堂上的臣子,面上卻一派平靜,讓人看不出他真正的用意。
“臣等遵旨。”朝臣們心里各有一桿秤,不管心里如何想,面上卻顯得無比的恭敬。
相較其他人眼里的火熱,禛和禟就顯得冷靜多了,一來是因為二人都覺得康熙的情緒不對,二來是因為他們還未露頭,很多事情在不確定康熙的真正意圖之前,都不適合冒頭,畢竟康熙正值壯年,做得太多不是功而是錯。
當然,他們能看透,并不代表其人也能看透,是矣,下朝之后,那些有心爭儲的阿哥們相奔走,想必也是打著多方拉攏的主意,而此時從朝堂里出來的禛等人兵分兩路,禛和祥去永和宮,禟和俄則去翊坤宮。
禛和祥一到永和宮就被等在門口的安嬤嬤給迎了進去,這等待遇以往只有老十四才有,現在輪到他們,卻已經激不起心中的半點漣漪了。
“四阿哥,十三阿哥這邊請,十四阿哥已經在殿里陪著娘娘了。”安嬤嬤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要提醒他們,也許是為了一點香火情,又或者只是想給自己多留條后路。
“謝嬤嬤提醒。”禛和祥也不是什么都不懂的人,對安嬤嬤的態度還算不錯。
有些事對人不對事,歸根究底,真正拿主意的還是德妃,是矣,對她身邊的人,禛和祥即便有怨有氣,卻不至于個個追究,因為那沒有必要。
進了殿內,果然一眼便能看到德妃與禎母子那所謂母慈子孝的畫面。禛一臉沉默,祥撇嘴,卻也沒有搶在禛前面說話,畢竟德妃到底不是他的親生母妃,有些事他私下里能做,明面上該尊敬的還是得尊敬,否則錯的人就是他。
“兒子給母妃請安。”禛看了一眼坐在德妃身邊的禎,淡淡地行禮問安。
“祥給德母妃請安。”祥緊跟其后,態度平常,不親不疏,倒也挑不出理來。
德妃看著面色平淡的兩人,臉上露出一絲溫和的笑意,態度較之從前顯得親近不少,“老四和老十三來了,來,都坐。”
面對德妃的溫文軟語,禛和祥似乎都已經習慣了,似乎每次德妃有所求時,都會用這一招,只是今時不同往日,以前覺得可以的,現在不一定能行,畢竟現在的禛對德妃早已沒了從前的孺慕之情。
“謝母妃(德母妃)。”二人同時拱手,隨后規規矩矩地坐在一旁,不遠不近,不似兒子卻似客人。
德妃眼里閃過一絲不喜,她本以為上次的事情之后,這老四應該對她有所愧疚才是,沒想到還是這般不懂事,整個人清冷異常,也不說久不見她這個母妃,多問候幾聲。
罷了,既是她有求于人,那便這樣吧!
“近日本宮隨皇上回京,偶感風寒,一直在調養,也沒顧得上你們,以至于你們兄弟幾個在宗人府里吃了苦。若是本宮這身子再爭氣一點,也不至于讓你們吃這么多苦。”德妃垂著眉眼,原先對著禛時的高傲和冷漠此時全部變成了慈愛,嘴里的話不僅表達了她對禛他們的關心,還一并將自己的位子抬得高高的。
那一副她若是身體好一定能給他們求情的表情,讓禛的雙眼微微瞇起,眼角眉梢間不由地帶了幾分譏誚。
別人不知道,禛和祥卻十分地清楚,康熙對德妃的容忍度已經到了底線,曾經的寵愛和情分到現在已經被消磨得差不了,沒有立即處置只是因為太子在前,她在后。若是德妃聰明,這個時候就該老老實實地窩著,別礙康熙的眼,可惜有些人好日子過久了,又總是自作聰明地以為她做了什么都會有人幫著背黑鍋。
可惜啊!這背黑鍋的并非傻,只是礙于親情不能推辭罷了,可一旦對方放下這份所謂的親情,還有誰會縱著她。
“母妃言重了,兒子并未吃苦。”禛不冷不熱的一句堵得原本還想說幾句軟話的德妃當場就黑了張臉。
“四哥,母妃也是關心你。你這樣總是這副不冷不熱的態度,多傷母妃的心。”禎看著禛那副穩如泰山的模樣,心里很不屑。若不是八哥讓他來看看情況,他怎么可能想看他這張冷冰冰的臭臉。
祥看著禎那副勉為其難的表情,恨不得一拳上去,都是些什么人吶,惹了事想讓別人背黑鍋就算了,還一副別人欠了的模樣,這算什么事!
“德母妃若是沒有什么吩咐,祥和四哥還有事要處理,就先行告退了。”
“等等!怎么沒有吩咐,母妃話還沒說完,你們走什么走!”禎輕輕揚起下巴,擺出一副高傲的神色,那模樣好似誰欠了他的。
禛眼里閃過一絲冷色,心里對這個同胞弟弟也越來越失望,“母妃有什么要吩咐的,便直接吩咐吧!”
德妃本想婉轉一點,卻沒想到他會么說,一時不禁愣在當場。禛那張冷冰冰的臉近在眼前,德妃瞧著卻覺得異常刺眼。明明是她生的,卻跟她一點都不親,做事也卻是這般不討喜。可是到底是有事要說,只是這種氣氛,她張了張嘴,卻是一句話都說不出,喉嚨里好似堵了一團棉花,上不去下不來,難受異常。
“是啊!德母妃若是有什么話,便直接吩咐,四哥和祥一定會盡力而為的。”祥見她半晌不回話,眼神閃了閃,面上卻依舊帶著笑。
德妃看了他一眼,心里暗惱自己剛才怎么不把他給支開。罷了,事已至此,再找機會也不一定比現在好,況且這事根本等不了了。
“也不是什么大事。”德妃客氣了下,隨后道:“老四,你也該知道咱們母子一體,有些事可謂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老十四年輕氣盛,有些事不懂,難免會吃虧,你身為兄長,多幫幫他。再有這次在塞外,額娘到底是護子心切,失了分寸,你一向在你皇阿瑪面前得臉,就幫著額娘和你十四弟求求情。”
她的話音剛落,禛臉上的神色便逐漸變冷了。
什么年輕氣盛?什么護子心切?一切的一切都跟他沒有關系,可是德妃卻推著他去觸康熙的眉頭,這心該是有多硬?
“塞外之事,皇阿瑪心中自有定論,這些還輪不到子置喙。”禛心里對于德妃的所作所為雖然感到不舒服,可是嘴里說得話還是很有分寸的。
當然,對于她這種無理的要求,禛也不會再像從前那般縱著她。
“老四,你到底還有沒有把本宮當成你的母妃來看待。上次你推辭,這次你又推辭,你是不是巴不得本宮和老十四都死了,你才高興,啊!”德妃毫不客氣地高聲斥責,此時的他根本就沒有考慮過禛的感受,一心只覺得自己的要求遭到了拒絕,心思不順,那捧著茶盞的指節都微微泛著白,可見這氣有多大,用力又有多猛。
“母妃息怒。都是兒子無用,還望母妃保重身子。”禛見她一頂不孝的帽子扣下來,直接起身跪在中間,整個人謙順無比。
一旁的祥見狀,也跟著起身,雖然沒有跟著跪下,卻也彎腰求情,“德母妃息怒,四哥絕對沒有這個意思,四哥只是有自己的難受,畢竟皇阿瑪的心思誰也不知道。”
禎看不得禛和祥那兄弟情深的模樣,雖然這兄弟之情他從未看在眼里,可他不要并不代表他愿意看著別人秀。
“十三哥這話就好笑了,母妃向來公正,何來得為難,要說也是說四哥這孝心到底是真還是假?”
禎的話音剛落,祥的眉頭就皺了起來,他沉吟片刻,心知禎此舉是想給四哥挖坑,心里冷笑聲,臉上卻露出幾分淡淡的笑意道:“皇阿瑪幾次三番盛贊四哥純孝,難不成十四弟是覺得皇阿瑪這話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