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禛如何打算,禩卻是揣著明白裝糊涂,八福晉的膽大妄為,他其實是深有體會,就算現在真有問題,他也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地任由他折騰。天書中文.網 康熙的底線他無比清楚,只要他不造反,那不管他做了什么,康熙都不會要他的命,至于郭絡羅氏,以康熙那好名的性子,會有責怪,卻不會取她性命。反而是老九,多年的相處,禩自認對他還算了解,若他沒有猜話,回京之后,他必有動作。
禩想著禟的勢力和手段,眉頭緊蹙,顯然是在思量他的種種舉動。這次郭絡羅氏連同四福晉等人鬧出那么大的動靜,還差點要了老九側福晉的命,老九總反常地沒有動靜,如此,不是心有成算,就是已經暗地里做了安排。
“爺,你在想什么?”八福晉進來的時候,正好看到禩蹙著眉頭思索什么,眉頭微挑,一向有什么說什么的她不由地直接問出了聲。
禩抬起頭,看著八福晉那艷麗的面容,不由地有一絲茫然。為了奪嫡,他走得每一步都可謂是算計好的,包括他的福晉人選。原本他想著八福晉一心為他,他便許她一份真情,無奈天公不作美,兩人成婚多年,也未能得上個一子半女的,后來他為了子嗣,而她為了他許下的那份真情,互不相讓,以至于最終離了心。
現在的他們看似相處融洽,實際上他們已經很久未曾說過貼心話了,更甚至她已經很久不曾再讓他進她的房間,每每他有意,她卻故作大度地將他勸到別人屋里去。
這是他曾經祈盼的。
以前,他總是希望她能夠大度一點,賢惠一點,而現在,他反而開始懷念以前那個肆意跟他發脾氣的郭絡羅氏了。
“爺在想這次的事情,皇阿瑪知道多少?”回過神,只是一眨眼的功夫,禩又變成了那個溫文爾雅,慣會做人的八阿哥。
八福晉冷哼一聲,轉身到禩身旁的椅子上,玉手輕抬,拈了塊點心放進嘴里,待咽去,才道:“該知道,不該知道,咱們皇阿瑪全知道,只是區別在于他想讓別人知道他知道了多少。”
她這八福晉早就沒了名聲,被康熙親口斥為妒婦,她還能說什么?至于對付完顏氏的事,她還真就不信康熙會為了一個側福晉一下子廢掉三個嫡福晉。
禩聞言,眉頭微挑,眼眸深處帶著一絲訝意,想來是沒有想到八福晉竟也把康熙看得這么透。忽地林成從外面走上前來,套在他的耳邊,輕聲說了幾句話。
禩原本一臉平靜的神情,在聽了林成的回話之后,臉上的表情一下子就變得有些冷凝了。
他手中的茶盞猛地被擲在一旁的小桌上,臉上還帶著幾分難以置信的神情,“你的意思是咱們的商鋪現在被擠對的沒了生意!”
他說一向睚眥必報的九弟怎么就這么大度了,現在看來人家不是大度,而是早有安排。
一旁的八福晉一聽禩這話,還有什么不明白,能在生意上輕而易舉地擠兌他們的不會有別人,只有禟。也就是說,他這是在替完顏氏討公道。
哼!她花了不少心思才將四福晉和董鄂氏拉進來,本以為這一次一定能出一口氣,卻不想這完顏氏這么好運,不只人沒事,還白撿了一個救駕之功。明明就是得了便宜還賣乖,偏偏卻不懂得消停,表面裝得再好,背地里還不是一樣攛唆表哥跟他們作對。
“我就說她完顏氏留不得,現在看來,這話倒是說對了。”八福晉臉上的表情帶著幾分猙獰,那樣子似恨不得現在就沖到婉兮面前,將她撕碎了。
禩看著一臉猙獰的八福晉,輕輕皺了皺眉頭,張了張嘴,最終什么也沒說。依他對八福晉的了解,這事在沒有一個結果之前,她是不會輕易放棄的。與其在這里浪費唇舌,還不如先去把事情給解決了。
雖然他登上大位的可能已經被康熙親手給斬斷了,不過這并不表示他會就此死心。不能成為帝王,那便成為帝王身后的掌權者,禩是如此打算的。
禎之于禩而言,是麻煩,是前鋒,亦是推到人前的棋子。從很早之前,禩就發現了禎的野心,知道他別有用心卻不阻止,為得只是將他掌握在自己的手中,一如他給他的那些人,看似有用,實際上不過都是一些墻頭草。
利益是最有用的武器,這些人只要給足利益,便是有用的,一旦禎給不了他們想要的,那他們便會很痛快地背棄禎,毫不猶豫。
“不管對與不對,現在最重要的是讓這件事順利成為過去。”禩嘴唇微抿,即便他表面上看已經沒了希望,可要成為勝利者,銀子必不可少。
有的時候,因為擁有便不會去珍惜,而當失去的時候,才會發現原來這些對他而言,其實很重要。銀子這東西對于禩來說,不外如是。
有禟幫襯的時候,禩從未為銀子發過愁,可當禟離開后,他才發現沒有銀子,很多事情都光靠一張嘴是無法實現的。
八福晉看著禩離去的背影,嗤笑一聲,并沒有說什么,只是嘴角那一抹譏誚的笑意代表了她所有的想法。
當禟他們到達京城時,整個京城早就因為他們而變得沸騰起來了。不管是已經倒下的四福晉,還是因為他們而忙碌起來的八阿哥,抑或者秘密商量著一切的八福晉和董鄂氏,反正跟他們有關系的都動起來了。
等康熙回宮之后,一系列的事情過后,婉兮和禟回到府里,都已經是傍晚了。兩人餓得肚子‘咕咕’叫,若不是林初九早傳消息回來,他們怕是還得著肚子等飯熟。
匆匆吃過飯后,婉兮便趴在軟榻上不肯再動了,禟瞧著她這副沒骨頭的模樣,倒是想陪著她,可惜總有人不老實,總想著要鬧事。
“爺有事去書房,若是回來的話,別等爺,你先睡。”禟臨出門前,輕聲叮囑婉兮,以免她又像從前那樣強打著精神,一直等著他回去。
能在深夜見到一盞燈,見到一個等著自己回家的人,禟不得不說是一件值得高興的事,但是他卻不愿意看到她太過疲憊的模樣。
“爺要很晚才能回來嗎?”婉兮抬起頭,身子微微往前傾,語氣里透著一絲不情愿。
明明才剛剛回府,吃頓飯都跟打戰一樣,好不容易到了休息時間,竟還有事要辦。這也便罷了,可是還得等到很晚就有些不能忍了。
禟瞧著她這模樣,嘴角慢慢上揚,這個嬌氣包,總是有辦法讓他心疼。上前兩步,伸手將她攬到懷里,語帶笑意地道:“這次南巡發生了不少事,京里怕是也不安穩,而且有些人太自以為是,總抱著過去的情分當擋箭牌。”
“又是八福晉他們么?”說到過去的情分,婉兮能想到的就只有八福晉他們。
禟一揚唇,大掌握著她的小手,輕輕揉捏兩下,低聲道:“大家都能猜到的,都覺得膩味的,偏偏他們夫妻倆總覺得不管他們做了什么,只要扯出過去的情分能讓一切都去。可爺偏偏就不想順他們的意,沒人能一直站在被索求的位置,承受他們無止境的索取,還要讓人覺得理所當然。”
禟從前真的不知道人還可以這般無恥,比起那當了什么還立牌坊的人來說,可謂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乖乖的休息,等爺忙完了,明日陪你進宮,把弘昭他們接回來。”他輕聲說了一句,低頭在她紅唇上輕啄一下,然后松開她,往外走去。
禟背著手從清漪院里出來,一路走向書房,路經花園時,不少人都在花園里玩了看似賞月賞花,實則堵人的把戲,可惜禟沒心情,而且只要不擋他的路,這些人愛怎么裝憂郁,愛怎么裝無辜,跟他無關。
林初九跟在禟身后,看著腳步停都未停一下,徑自往書房走的禟,心里暗嘆一句‘都是些癡心妄想的’。連完顏側福晉都不能把主爺留下,這些早就被主子爺厭棄的女人。
到了書房這邊,禟看著暗衛遞來的折子,看了禩等人近來的舉動,心里一陣冷笑。他倒是有猜到八福晉不會就此罷休,卻沒有想到八福晉會這般光明正大地出現在他府里,這反而是個意外。但是讓禟有些不爽的是他的人居然到現在都還沒弄清楚八福晉和董鄂氏到底在預謀些什么?
說來,他還沒去找董鄂氏算賬,董鄂氏便急著繼續作妖,這樣也好,原本還想著要如何處理她,現在把柄送到他面前,那他也不會再猶豫。
有一種人,不管有多少理由,又付出過多少,當她將的耐性完全耗盡時,不管她再做什么,都無法再打動別人。董鄂氏便是如此,她耗盡了禟的耐心,也耗盡了禟所有的憐惜和情分,使得禟唯一的想法便是廢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