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鄂氏對于婉兮的敵意,一是來自于禟對她的寵愛,二是來自于身邊一些人的挑撥,這些人放大了婉兮的作用,讓董鄂氏時時刻刻都提防著婉兮,逐漸將婉兮上升到不得不除去的對象。天書 這樣敵對的身份本來就使兩人的身份變得無比的緊張,何況前不久董鄂氏才惹了大麻煩,心里本就虛得不行,現在經八福晉再三挑唆,心中便形成了一個畸形的念頭——除掉婉兮,一切問題便迎刃而解。
有了這樣偏激的想法,董鄂氏哪里還顧得上冷靜,她壓根就毫無冷靜可言,甚至沒有注意到八福晉是什么時候離開的。
“福晉,你這是要去哪?”珍珠看著神神叨叨的董鄂氏突然之間便站起身往外走,不由擔心地跟了上去,一邊小跑一邊問。
“本福晉要去清漪院,本福晉得警告完顏氏,讓她老實一點。”對,讓她老實一點,直到她和八福晉準備好怎么要她的命為止。
“福晉……”珍珠聽了她的話,整個人可謂是風中凌亂。
就董鄂氏之前的種種作為,就珍珠她們的看法,那是能躲多遠躲多遠,再往上湊,那就是一個死啊!可惜福晉聽不進她們的勸告,反而是八福晉的挑撥她不僅每一句都聽進去了,還事事都順著八福晉的意思去做。
清漪苑里,婉兮原本是準備同禟一起進宮接幾個孩子的,誰知晚上貪涼,早起有些頭昏腦漲的,便準備推辭一天,確定沒有生病再去。畢竟孩子太小,身子骨不太強壯,為避免被她過了病氣,婉兮便留在府里,只讓去上朝的禟順道將她給太后和宜妃的禮物帶進宮,至于其他娘娘,不過就是表面意思一下,不算得罪便是。
昏昏沉沉的在繡床上賴到日上三竿,婉兮起身后,讓府醫給診了下脈,知道自己沒什么大礙,放下心來的同時,正準備享受一頓豐盛的早膳,不,看時辰應該是午膳。誰知這午膳還來不及端上來,向來不進她清漪苑的董鄂氏居然來了。
“妾身給福晉請安。”婉兮在禮節上從不出錯,不是因為心服,而是不想被人抓到把柄。
董鄂氏見著婉兮給自己行禮,心里覺得快意,正想著借此給她一個下馬威,誰知還不待她開口,一個語帶冷凝的男聲便從身后傳了過來。
“董鄂氏,你這是老毛病又犯了?記不清爺說得話了吧!”禟站在清漪苑門口,目光冰冷地盯著她,語氣里帶著一絲警告。
禟本就不是那種特別有耐心的人,他的耐心一向都只留給他在意的人和事。至于他不在乎的人和事,他一向懶得花心思。再者,董鄂氏早就被禟劃到了圈外,屬于要被處理的人,就更不可能花心思了。
董鄂氏原本耀武揚威的表情在突地聽到禟的聲音后,被嚇得花容失色,整個人連連后退,卻沒想到身后的珍珠并沒有注意到,她退得過猛,珍珠又沒有注意,兩人撞在一起,一個不穩,便直接跌坐在地。
婉兮看著瞬間狼狽的董鄂氏,不由地看了一眼禟,再看院內面面相覷的眾人,心里頗為委屈,似乎她這個受欺負的人還沒嚇倒呢!
禟眉頭緊蹙,臉上的表情顯得十足的不耐煩。他從宮里出來,帶著太后和宜妃等人給得賞賜,回來正想哄婉兮開心,卻不想進門就看到董鄂氏在刁難婉兮,他要是一點反應都沒有才怪!只是他這火還沒發呢,她就直接一屁股坐到了地上,真出息!
只見珍珠飛快地回神,然后扶著董鄂氏從地上站了起來。
“妾身給爺請安。”董鄂氏被嚇得了一跳,摔了一跤卻是一聲都不敢吭,說穿了,她這心里一直都是心虛的,面對婉兮倒還好,誰讓她們是敵人呢,可是面對禟,她便會不自覺地露怯。
“請安?爺只要見到你便什么安都沒有了。”冷笑一聲,禟看向董鄂氏的目光里滿是厭惡。
“爺,妾身知道自己有很多地方做得不好,也不如完顏妹妹討爺歡心,但是妾身對爺一片真心是不容置疑,爺如何能置妾身一片真心于不顧——”董鄂氏抬頭的瞬間觸及禟眼中的厭惡,猶如雷擊,一時間哪里還顧得上心虛,張嘴就想為自己洗白,可是因為太過急切,此刻她嘴里說什么,就連她自己都不是很清楚。
若她是直接認錯,或者利落地轉身就走,也許今天這事禟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的也就任他過去了,可惜董鄂氏一向不懂得看人眼色,總是隨心所欲地要求自己想要的,從不管別人的心情,以至于禟心中的怒火‘蹭蹭’往上冒。眼見董鄂氏還一副自說自話、委屈自憐的模樣,禟再也忍不住上前兩步,一腳將她踹了去。
‘砰——’的一聲悶響,董鄂氏整個人便瞬間飛了出去,摔在不遠處。
院子里的人因著這一幕,身子發僵,呼吸微屏,誰都不敢動彈一下,生怕這一動,下一個倒霉的就是自己。
林初九看著摔得瓷實的董鄂氏,心里一陣暗罵:作死,作大死!主子爺很少對女人動手,偏偏兩次動手都是對董鄂氏,這能力也是讓人看醉了。都說不作死就不會死,可惜這福晉是真不懂這句話的厲害,一個勁地作死,就怕自己不會死。
董鄂氏不知道別人心中所想,此時的她直挺挺地摔在地上,整個人頭昏腦漲的,有些回不過神,好不容易坐起身來,入眼的便禟盛怒的面容。
以往這張俊臉讓她無比迷戀,而現在她卻覺得有些膽顫心驚。
“爺——”聲音微顫,董鄂氏一向是不到黃河心不死,現在也一樣,危險到了面前,這才知道什么叫怕。
“真心!就你那廉價的真心還好意思讓爺珍惜。董鄂氏,爺從來沒見過有那個婦人能像你這般厚顏無恥。你說你在乎爺,可爺說什么不能做你偏做,惹出一堆的爛攤子時,便只會裝烏龜,就你這感情,比爛泥還讓人覺得臟。”禟邊說邊冷笑,目光落在董鄂氏臉上,卻覺得多看一眼都讓人覺得難受。
董鄂氏一臉驚愕,似沒有想到禟會這般無情,絲毫余地都不給她留,一時間她只覺得內心無比難受,就好似有人攥著她的心臟一般,讓她呼吸難受,好像下一刻就會窒息一般。
婉兮看著面色痛苦,一臉不敢置信的董鄂氏,心里一陣暢快。她原本想著此次回來便尋額娘好好商量商量,暗地里好好打擊董鄂家一番,若是有機會,便直接將董鄂氏給弄掉。雖然除掉了董鄂氏,可能會迎來另一個麻煩,但是她一直相信,依禟對她的心意,即便要迎娶新人,也定然不會再娶一個手段心計了得的來對付自己。
禟上前兩步,還不待他動手,董鄂氏便自動往后挪了兩下,一副生怕他再動手的模樣,讓禟看得無比嫌棄。
就這點膽子,到底是怎么跟郭絡羅氏她們攪和在一起,商量著行刺害人的。
“董鄂氏,給自己留點余地。爺沒有找你不是因為舍不得你,而是爺還沒想好怎么處置你。你若是這么迫不及待地想死,只需爺說一聲,爺立馬就成全你,用不著你百般作死!”禟目光森冷,語氣里警告意味十足。
院里的其他人看著神情森冷的禟,都不自覺地縮了縮脖子。跟著董鄂氏一起過來的珍珠只覺得心里一陣絕望。
主子爺都說了要成全福晉,那必定是動了殺心,福晉若死,她們這些奴婢又能好到哪里去。
“行了,沒事就給爺滾出去,下次若是再讓爺看到你為難完顏氏,爺必定讓你命斃于此。”禟冷厲的目光從董鄂氏身上掃過,讓她不自覺地打了個寒顫。
董鄂氏雖然沒有出聲,但在危險面前,還是乖乖地點了頭,至于她心里怎么想,完全沒人在意。
禟看也不看她,轉頭盯向婉兮,見她小嘴微張,不由地對她眨巴了一下右眼,然后抬著下巴往里屋的方向揚了揚,示意她跟上。
“行了,都散了吧!”禟輕哼一聲,帶頭往里屋走去。
婉兮也不停留,直接抬腳跟上禟的步伐,往里走去,眼角的余光掃了一眼‘嚶嚶’哭泣的董鄂氏,心里真是無比的痛快。
董鄂氏望著兩人一前一后離去的背影,整個人更顯凄涼,淚水四溢,卻擋不住心中的那股悲涼。
珍珠小心地攙扶著她,卻一聲未吭,低著頭不敢說話。
董鄂氏也無心追究這些,整個人抽噎著,步伐踉蹌地往外走。
明明她只是想給完顏氏一個下馬威,可她什么都還沒來得及做,禟便如此對她,若她真做了什么,是不是他真的就如剛才所說讓自己命斃于此?
命斃于此么?
他們可是多年的夫妻,可為什么他們這么多年的夫妻之情卻比不過他對一個側福晉的眷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