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幾個孩子都回去休息之后,婉兮沐浴出來看著躺在床榻上的禟,忽地想到之前父子三人站在起說話的場景,先前她只是瞧了兩眼,沒有太注意,現在看來似乎說得并不是什么值得高興的事。天書 上前兩步,婉兮脫了繡鞋,坐到床邊,對著禟輕喚一聲,“爺,可是有什么煩心之事?”
禟雙手枕在腦后,目光看向婉兮,見她披散著長發更顯柔弱的模樣,不由地抽出置于腦后的手伸向她。婉兮放下手中的布巾,上前兩步,將小手置于他的大掌中,禟的目光看向她,瞧見她眼底關切,不由地出聲道:“不過是小人作祟罷了。”
“小人?”婉兮一臉驚訝,顯然是沒有想到禟會這樣形容對方。
“弘旻今日告訴爺,弘暉身邊的人在挑唆他們的關系,用心很是險惡,若非爺平日里教導提醒,怕是真要著了他人的道。”禟面色冷凝,眼里閃過一絲不滿,想來對于有人對他的兒子很是不悅。
婉兮聞言,還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整個雍親王府跟她有過節的就只有四福晉烏拉那拉氏,相較李側福晉的有眼色和識實務,烏拉那拉氏顯然有些太過自信了。也許不是自信,只是慣性地把人分成了三六九等,她自己就是上等,然后他們這些人不是中等就是下等,然后理所當然地應該比她差,或者應該由她來支配。
簡單來說,那就是矯情是病,得治!
“爺說得這個小人應該是四福晉吧!雖然妾身不懂四福晉為何同八福晉一樣討厭妾身,但是妾身知道四福晉是看不起妾身這個側福晉,再者便是弘暉對妾身的依賴。”都說最了解你的人不一定是你的親人,而是你的仇人。婉兮和烏拉那拉氏從不相干的人變成死敵,說到底還是四福晉能作。
婉兮原本以為比起作妖,她稱第一,無人敢稱第二,后來才發現她能作,只是順著那些作死的人把他們往死里作,而四福晉和八福晉純粹是吃飽了撐著,太把自己當回事。至于董鄂氏,那完全就是蠢死的,一味地被人當槍使,最終才落得這般下場。
“哼!她這是自作自受,一味地想要名聲,為此不僅置四哥的名聲于不顧,甚至于四哥子嗣不利,更置弘暉的安危于不顧,這樣的女人有什么臉面同四哥并肩前行,有什么資格換得弘暉的敬重。說穿了,她心里就只有自己。若不是被四哥看穿,甚至冷落,她會心虛,會嫉妒,會想對付你?”禟似笑非笑地看著婉兮道。
“是,爺說得對。”婉兮臉上露出一抹甜膩的笑容,聲音軟糯糯地道。
對于禟的說法,婉兮是一百個贊成。事情可不就是這樣么?她的重生使得很多事情的發展軌跡出現了變化,特別是跟婉兮緊密相關的,比如禟。
上一世,禟同雍親王是敵對關系,兩人從一開始的小矛盾到后來的不死不休,雙方斗得狠,連手下留情都做不到,又何談互相幫助。這一世,因著婉兮的關系,雍親王和禟反其道而行地湊到了一塊,兩人打開心結,又結成同盟,禟自然要對雍親王的事情上心,而首當其沖就是雍親王的子嗣問題。
別看阿哥眾多,但是有嫡子的并不多,雍親王是其中一個,可若不是有禟間接點醒,又在最恰當的時候送到禟府里來,弘暉怕是難以保住。畢竟烏拉那拉氏的手段太陰損,怨不得后院的女人都想斷她的根。
婉兮間接地保下了弘暉,自然會使得雍親王看重或者感激,但這份看重和感激落在被冷落的烏拉那拉氏眼里就是錯。
雖然烏拉那拉氏心里清楚會走到這一步,她自己的責任要占一大半,但是人就是這樣,即便知道自己有錯,不到萬不得已是不會承認的。而烏拉那拉氏更直接,把所有的錯全部歸納到了得了禛感激和弘暉依賴的婉兮身上。這才有了之后的種種。
“妾身就不懂了,那外在的賢名有什么用?是能吃還是能喝,又或者能換來爺的寵愛?不,不能,但是四福晉還就為此肯牲一切,甚至想方設法地要妾的命。”婉兮趴在禟懷里,聲音里透著一絲迷茫。
婉兮會這樣也是由四福晉想到了自己,上一世她可不就為了外在的名聲隱忍至死么?說來,她和四福晉最大的差別是,一個為了外在的名聲害死了自己,而另一個為了外在的名聲拼命地去害別人。
“傻丫頭,你以為所有人都跟你一樣容易滿足。”禟輕笑一聲,大掌輕拍她的肩,心里卻暗自琢磨著要如何給烏拉那拉氏一個教訓。
烏拉那拉家顯然是沒有打擊的必要,自打費揚古過逝之后,烏拉那拉家的小輩里就沒出什么亮眼的人才,雖然有烏拉那拉氏這個四福晉撐著,可不能否認的是烏拉那拉家還是沒落了。原本禟是想借著打擊烏拉那拉家來警告四福晉的,現在瞧著,四福晉并沒有想象中那般在乎娘家。弘暉不能動,烏拉那拉氏還不能死,那就打擊她手中的勢力。
沒銀子沒人,空有一個雍親王福晉的名頭,怕是很難再風光才是。
婉兮沒有再說話,只是靜靜地躺在禟懷里,等禟回神,才發現這個嬌氣包一般的女人已經睡著了。無奈地笑了笑,禟將人抱到床榻上,替她蓋上被子,這才在她身邊躺下睡覺。
那天之后,婉兮和禟都沒有再提及烏拉那拉氏被地里指使人挑唆弘旻他們的事,兩人默契的好似這件事根本就沒有發生過。不過之后婉兮聽說四福晉的嫁妝鋪子連連虧損,就知道是禟出的手。
“四福晉沒動靜?”婉兮嘴角噙著一絲笑意,拿著剪刀的手微微頓了頓,隨后才將手中的鮮花枝椏修剪好插到花瓶里。
聽雨微微愣了一下,有些后知后覺地道:“她還能有什么動靜?難不成她做生意還能比主子爺更厲害?”
從聽雨的話里不難聽出一絲傲氣,只是這個傲氣針對的是禟不是她自己。
婉兮低著頭,真心沒有想到聽雨這個怕禟怕得要命的丫頭竟然這般推崇禟,“本側福晉說得不是這個,是問她有沒有想法阻止,比如找雍親王哭訴什么的。”
“哭訴?她還有臉?”瞪著雙眼,聽雨一臉不可思議地道。
婉兮‘咔嚓’一聲,又剪了一枝花,不過聽了聽雨的話,卻是一臉的哭笑不得,“怎么說話呢?跟嘴里長了刺一般。”
聽雨拽了拽手中的帕子,有些別扭地嘟囔道:“奴婢才沒有嘴里長刺,奴婢就是看不慣她總是無緣無故地找側福晉的茬。”
婉兮輕笑一聲,卻并未責怪聽雨,只是抬起頭來叮囑她道:“不管你嘴里是真沒長刺還是假沒長刺,你這張嘴啊都得注意些,在這清漪院里說說沒事,可到了外面,就得管住自己的嘴,否則真惹出什么麻煩,本側福晉可不一定能保住你。”
她一向喜歡把丑話說在前面,而且會敲打聽雨也是為她好,畢竟她們身處的是個是非圈。
“奴婢明白。”聽雨沖著婉兮行了一禮,那恭恭敬敬的模樣,顯然是把婉兮的話給聽進去了。
雍親王府里,禛看著過來找自己的禟,原本想讓蘇培盛張羅著跟他喝上一杯,誰知還沒開口,就見禟扔了個盒子在書桌上。打開一看,面前都是地契、店契之類的東西,一時間看得禛頗有些哭笑不得。
“九弟,這是何意?”禛并沒有動盒子里的東西,而是指著盒子里的東西抬頭問他。
“烏拉那拉氏的嫁妝。”禟挑挑眉,直接坐到一旁,一臉不以為然地道。
禛點點頭,并沒有因此而接受,相反地直接看向禟道:“九弟,你應該說這些曾經是烏拉拉氏的嫁妝,而現在是你的東西。”
禟端著茶盞輕呷一口,入口的茶香讓他臉上的表情變得柔和不少,“這些都是給弘暉的,四哥先替他收著,至于爺,壓根就不缺這些東西,是特別喜歡看人絕望的樣子。”
禛知道禟在說什么,前段時間烏拉那拉氏指使人挑唆弘暉和弘旻他們的關系,禛也十分震怒,之后很是動作了一番,將烏拉那拉氏安插在府里的人一次清了個干凈,至少表面上都干凈了,私下里如何,看得就是烏拉那拉氏的本事了。
“九弟,這些你拿回去,烏拉那拉氏既然做錯了,自然是要付出代價的。沒得讓你忙活一場卻什么都不得的。”禛伸手把盒子關上,然后往禟的方向推了推。
“四哥,這些不是給你的,也不是給烏拉那拉氏的,而是給弘暉的。難不成四哥還能攔著我這個當叔叔的給自己侄子一點小東西。”禟看也不看那盒子一眼,看臉上的神情就知道他是不會把東西收回去的。
一點小東西。
禛一陣苦笑,這些東西可不少,即便是對于他這個雍親王來說。不過換成禟,他還真就有個資格說這種話。
“既然不要,又為何要花這么多的心思去爭。”禛一臉無奈地將盒子推到書桌的一角,抬頭的瞬間,看向禟的目光里滿是無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