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突然打起一陣陣悶雷,巨大的雷聲轟隆隆的擾人清夢,驚醒了不少睡夢中的人,婉兮也是其中一個。天書 網此時的她整個人像只無尾熊一樣,手腳關用地纏在禟身上,明明兩人之間毫無縫隙,她還得往他懷里蹭上幾下。
禟摟著婉兮,下巴在她的頭頂輕蹭兩下回應她的依賴,大掌輕拍她的后背,以此來寬慰她的心。
昨夜得到確切的消息之后,他就預料到會有一場暴風雨要來臨,卻不想今天天不亮,外面就雷電交加,傾盆大雨瞬間將整個紫禁城都籠罩在了雨幕中,仿佛所有的一切都發將處于暴雨中飄搖。但是面對這樣天氣,禟的心情卻沒由來得輕松幾分。
面對天地之威,他們可能過于渺小,不能反抗,但是對于那些別有用心,時時想要算計他們的人,那就不必太過客氣,反而要像這天地之威一樣,用盡全部的力氣將他們碾壓成灰。
宮里,康熙并沒有立即宣布過繼禛的事,而是按部就班地繼續每天的生活,反而是德嬪惶惶可不終日,直到禎下朝過來她這邊時,她就像一個溺水的人抓住了救命的稻草,怎么也不肯放手。
“十四,十四,你幫本宮求求皇上,讓他不要把老四過繼給佟氏,老四是本宮的兒子,本宮的啊!”德嬪緊緊抓著禎的手,仿佛這一刻她看明白禛之于她有多重要一般,歇斯底里地叫著嚷著,好像只有這樣才能渲泄她內心的惶恐和不安。
禎被德嬪這突如其來的舉動嚇了一大跳,可等他聽完德嬪的話,一張俊臉黑得快滴出墨來,哪里還顧得上安撫德嬪的情緒,“母妃,你剛才說什么?皇阿瑪要過繼四哥,過繼給誰?佟皇后嗎?”
禎一直不懂,禛到底好在哪里,為何皇阿瑪也好,九哥他們也罷,都得為他盡心盡力。現在他好不容易有了一拼之力,可是皇阿瑪卻想將他過繼給佟皇后,那到時他就是嫡子。
嫡子啊!
不,這事絕不能成,若是成了,禛繼位就成了名正言順的事,畢竟太子已廢,再無出來的可能,那么到時在他們這一眾阿哥里,即便他們再有實力,到頭來也比不過一個名正言順。這樣的結果他如何愿意,可是他真的不明白,皇阿瑪為何如此突然地做出這的決定?
禎的目光不自覺地看向德嬪,眼里帶著些許疑惑,“母妃,皇阿瑪怎么會突然想起要過繼四哥給佟皇后,這事皇阿瑪不是早就放棄了嗎?”
“是,皇上說要過繼給佟皇后,那個壓了本宮一生的佟氏。明明都已經死了,死了,可是這么多年過去了,卻再次冒出來跟本宮作對!至于皇上為什么會再動這個念頭,那是因為本宮被人給算計了,被佟皇后身邊的人給算計了,那個狗奴才,蟄伏多年,為得就是讓禛能成為佟氏名正言順的兒子,本宮如何愿意!”德嬪整個人都有些瘋癲了,得到禎的回答,她只能自問自答,徑直發泄自己的不甘。
可要說德嬪真的瘋了,那也不可能,她這樣無非就像是一頭困獸,一時接受不到這個事實,自己堵住了自己的出路。
一旁的安嬤嬤瞧著猶如垂死掙扎一般的德嬪,心里也是感慨頗多。誰能想到她們忙了一處,最終卻成全了別人。偏頭的瞬間見一個神情急切的小宮女在門邊徘徊,看樣子似乎有什么要稟報,但是礙于德嬪和禎那嚇人的表情,終是不敢出聲,眉頭皺了皺,最終還是迎了上去。
“什么事?”來到門邊,安嬤嬤壓低嗓音,輕聲問道。
“嬤嬤,雍親王正往這邊來,您說瞧見雍親王就來報,所以……”咬著唇,小宮女有些委屈地道。
安嬤嬤聞言,也顧不上安撫小宮女,轉身便走到德嬪跟前,低聲稟報道:“娘娘,四阿哥過來請安了。”言下之意是想要阻止這件事的話,與其像無頭蒼蠅一般求救無門,還不如把希望寄予當事人身上。其實安嬤嬤這話也沒錯,若禛本人不愿意,康熙還能強迫他不成。
德嬪被安嬤嬤的話說得一愣,等回過神,似顧不得再擺什么架子,徑直往門口走去,那行色匆匆的樣子倒是忘了她身旁還有一個禎,而禎頭一次被德嬪拋之腦后,雖然有那么一瞬間的怔愣,不過因著心里跟德嬪一樣更著急于禛被過繼的事,一瞬間之后他就將這種感覺給拋之腦后,腳步生風地跟在德嬪身后出去了。
永和宮外,禛帶著蘇培盛來到永和宮門口,雖然他已經得知了康熙要將他過繼給佟皇后的事。他心里激動、高興,甚至感慨,但是在一切沒有塵埃落定之前,他不會給別人攻擊他的理由,所以他一如往常一般下了朝便往永和宮這邊過來了。
原本他是想同之前一樣在宮外行過禮便離開的,誰知他剛到門口,還來不及行禮,便見永和宮的宮門開了,隨后一個身影快速地沖了出來,若不是他眼神夠好,怕早就一掌劈下去了。畢竟這宮里宮外的,想要他死的人可不少,而且這永和宮對他一直抱有成見,所以禛心里一直藏有防備,會有這樣的反應也再所難免。
“老四,老四,你……”德嬪扯著禛的手,聲音急切,但是卻讓身后跟著的禎給打斷了。
“四哥,母妃身體不適,心里又念著你,有什么話,咱們還是進去說吧!”禎一出宮門,瞧著那四處窺探的目光,下意識地打斷德嬪的話,甚至出手拉著禛的手臂往永和宮內走。
禛看著德嬪那急切的目光和禎殷切的態度,心里并沒有覺得高興,相反地頗有一種很是悲哀的感覺。涉及利益才想著與他親近,才想著挽留于他,真是到了最后都不給他留一絲好感,這樣的家人也是夠了。深吸一口氣,即便禛心有不甘,可到底還是顧及德嬪最后的體面。
德嬪見禛往永和宮里走,臉上也不由得揚起一抹笑意來,心里甚至升起一種到底是她兒子的念頭。
“安嬤嬤,玉嬈,快,上茶上點心。”德嬪輕聲吩咐著,臉上也帶著一絲如釋重負的笑意。
安嬤嬤她們聞言,立馬轉頭往茶水房和小廚房走去,兩人臉上也帶著一絲慶幸,腳步也快幾分,想來她們早就等著她的吩咐了。
禎站在德嬪身旁,相較于平日里的針鋒相對,此時的他態度好得過分,若不是他緊握在側的拳頭,禛都要以為他這個弟弟換了個人,現在看來依舊如此,能這樣也不過是為了利益在隱忍罷了。
“老四,來,坐母妃身邊。”德嬪扶了扶有些凌亂的鬢發,面色慈祥,舉止間透著一股子親近,那樣子就好似一個平常的母親對自己的兒子一樣,關懷備至。
禛看著這樣的德嬪,心里卻是感慨萬千。明明這都是他曾經渴望擁有的,但是此刻卻毫無感覺,甚至有些膩味。
果然,裝出來的就是裝出來的,表現得再真那也是假的。
“母妃可有事在吩咐?”禛沒有去德嬪身邊,而是拱手沖著德嬪行了一禮,語氣恭敬且帶著一絲疏離,一如從前,并沒有因此而忘了從前,更沒有因此就放下一切。
“老四,你……”德嬪沒有想到自己都已經放下架子了,禛還敢給她沒臉,瞧著這距離,瞧著這神情,似乎根本沒有把她的謙讓和委屈放在眼里,那模樣就像是在對待一個陌生人。
禎也沒有想到德嬪以往無往不利的舉動如今擺出來,不僅沒有起到絲毫的作用,瞧著似乎還引起了他四哥的警惕心,難道以往的他們做得那般明顯,明顯到再也不能讓他靠近?
不過,即便如此,禎心里卻明白,只要這過繼的旨意一天不下,禛就一天不能踩著德嬪往前走,所以若真的挽回不了他的心,他也要毀了他的名聲。就算這并不能阻止一切,他也得給他添添堵。
“四哥,你這樣就不對了,母妃關心于你,你卻傷她的心,你于心何忍啊!”禎說這話時,眼含指責,臉上滿是痛心的表情,就好似禛不是拒絕德嬪而是捅了德嬪一刀似的。
禛目光淡漠地看了禎一眼,并沒有就此跟他爭執,而是再次看向德嬪,開口說道:“母妃若是沒有吩咐,兒臣還有事,就先行告退了。”
德嬪見他毫不猶豫轉身的模樣,胸前一起起伏,隨后一聲怒喝,“你給本宮跪下!”
禛見狀,薄唇緊抿,雖不想理會卻心知德嬪同禎這是在逼他,若他忍不住做了什么不合時宜的事情,那么他的名聲,過繼之事說不定就一起玩完了。
是何居心?又何其殘忍。
最終禛還是跪下了,身子挺得直直的,渾身上下都繚繞著一絲冷氣。這讓德嬪和禎看得痛快,卻讓安嬤嬤看得心焦。而宮外,一個身影一閃而過,隨后朝著永和宮外走去,永和宮里的人卻是誰都沒有發現。
“娘娘,還是先讓雍親王起來吧!母子之情,哪里還有隔夜仇。”安嬤嬤這是真的擔心,擔心他們母子連最后一絲情分都剩不下。
可惜德嬪并沒有理會安嬤嬤的好意,語氣尖銳地道:“什么母子之情!本宮瞧著他這是恨不得本宮去死。”
“兒子不敢。”禛語氣淡定,完全不受其影響,那種干巴巴的話語,任誰都聽得出來是敷衍。
被氣了個倒昂的德嬪抄起身旁的茶盞就砸了過去,而禛直挺挺地跪在哪里被砸了個正著,血水混著茶水從他的額頭上流了下來,殿內的人也被這一幕給驚到了,就是德嬪自己這一刻也有些慌了。
“你怎么不躲?”德嬪有些訕訕地看著他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