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既然有意為禛正名,又將此事全權交由禟處理,態度為何,大家都心知肚明。天書 那些行事謹慎的不僅自己小心,也知道叮囑身后的人謹慎小心,輕易不要去惹禟,畢竟是奉旨辦事,真要觸了對方霉頭,搞不好便宜沒占到,反而吃了大虧。
說起這件事,其他阿哥心里也不是沒有想法,不過他們羨慕的是禛即將得到的嫡子身份,而不是羨慕他即將成為佟皇后的兒子。畢竟像禎那樣一邊享受著母妃的保護和關懷,一邊又恨不得自己就是佟皇后的兒子的人可不多,可以說大部分的阿哥對于自己的母妃都是維護的,包括被過繼的禛。若不是德嬪太能作,作得他心灰意冷,也許他心里會一直念著她的好,甚至在不涉及大事的情況下,處處都以她為先。
但是一切都沒有如果,德嬪對佟皇后之事太過計較,看不清自己的地位,也看不清當時的形勢,其實當時依她的身份,就算佟皇后不抱養禛,她也沒辦法將禛養在身邊,除非她有本事讓康熙瞬間將她的位份提到嬪。可這種事誰都清楚不可能,否則她這個德嬪的位份也不會是在禛被抱走,她又連續生下兩個格格和六阿哥之后,所以說這事歸根結底都是德嬪自己的鉆了牛角尖。
當然,沒人能否認當初的佟皇后也有做錯的地方,可是涉及自身利益,誰又能說出一句沒關系。
禟原本還想著趁此機會抓幾個典型,讓他們瞧瞧他的厲害,畢竟外界給他取得那個‘毒蛇老九’的名號可是讓俄他們笑了很久,他若是不做點什么,豈不是對不起這些人對他的‘夸獎’。
可惜總有那么一些人老成精的老狐貍喜歡自以為是,他們認為自己猜透了一切,實際上那只不過是他們并不愿意在這種小事上過多地計較,否則就禟的性子,他會允許他們安安穩穩地看熱鬧才怪。
日子一天天過去,當一切準備就續,康熙雖然言明不再立太子,但是此時的他既然愿意讓禛頂著一個嫡子的名頭,那就說明他是心屬禛的,甚至不在意他有一個‘隱形太子’的名號。
過繼典禮這一天,天氣晴朗,微風徐徐,是個不錯的好天氣,似乎做什么都適合。
“九哥,我瞧著老十四那表情不對,這段時間他天天招幕僚,總不會是閑著無聊,找人聊天吧!”祥趁著大典沒有開始之前,湊到禟的身邊,輕聲說道。
今天也算是四哥的大日子,他是真不希望有人破壞,畢竟四哥在他們幾個之中,算是最為辛苦的一個,難得現在有了改變,他自然是希望他的一切都能好好的。
“放心吧!爺早就料到他會不安好心,你想想此次大典,皇阿瑪有多重視,那就有多不能容忍有人去破壞,只要他敢動,不用咱們出手,皇阿瑪就能讓他知道什么叫天高地厚。而且十三,你別忘了,西北戰事依舊處于焦灼的狀態,整個戰局并沒有因為換了將領就發生改變,所以這就是一個機會。”禟微微壓低自己的聲音,語氣平緩,但是說出來的話卻輕易地安撫人心。
祥能得到的消息,他和禛怎么可能不知道,他們之所以這般放縱禎,不過是為了一箭雙雕。想想皇阿瑪的雷霆之怒,想想西北戰事的人選,這都將削弱禎他們的實力,續而增加他們的籌碼。
“九哥說得是,倒是弟弟把事情想得太過簡單了。”祥看著一臉自信的禟,心里原本存著的那一絲比較之心在此刻,慢慢散去了。
其實在他心里,見到禛倚重禟,嘴上不說,心里其實還是有些不舒服的。畢竟在禟和俄沒有轉投陣營之前,他才是禛最重要的幫手,可以說但凡有事,禛必定是找他幫忙,可自打禟和俄來之后,他就開始被邊緣化了。
雖然很多事情一如從前,但是他能感覺到禛對于禟的信重多于他,他心里難受,可又礙于兄弟之情,就在某些事情上存了比較之心,但是此刻他是真的服氣的。不管是對于禛的選擇,還是對于禟的能力,他都服氣了。
“不是你想得簡單,而是這件事一開始就沒有告訴你們,因為四哥希望你和老十能接下西北戰事的位置,兩人相輔相成,將這場戰事以最漂亮的方式了結,而不是像現在這樣一年拖過一年,要這知道這戰事拖得越長,耗費就越大,咱們失去的不只是那些軍士和錢糧,咱們還有大把的壓力在。”禟說這話時,聲音比剛才還低,僅止祥一個人能聽清。
祥聞言,再不敢多想,拱手以對,表示自己的決心。畢竟比起那些瑣碎的事情,他是真的渴望上戰場,一展身手。現在兩位兄長為他們鋪平了前路,他們如何能他們失望。
眼瞧著大典即將開始,禟對著祥使了個眼色,兩人立馬回到自己的位置,而那些打著小算盤的人,此時也開始按捺住心中的想法,等著大典開始。
禎站在人群之中,看著這盛大的場面,腦子里一片‘嗡嗡’聲,耳邊響徹著各式各樣的聲音,而這些聲音就像是刀子一樣反復地割著他的肉,讓他疼痛難忍,卻又難以言明。不知道什么時候,有人拉了他一下,他因著沒有準備,一下子跪倒在地,膝蓋重重地磕在地上,那尖銳的痛楚讓他瞬間回神。
抬頭的瞬間,看著站在康熙身旁的的禛,身穿一件淺黃色長袍沐浴在陽光之中,晃得人眼疼,更給人一種錯覺,就好像是新舊交替,又好似他很快就會登上那個讓他夢寐以求的寶座。
禎很想咆哮,很想叫囂,更想沖過去,取而代之,但是現實是他只能咬緊牙,靜靜地跪在下方,看著昔日被他壓制的禛無限風光。明明陽光正好,天朗氣清,可是他確覺得渾身直冒冷汗,那種仿佛被所有人拋棄的感覺讓他無所適從。
母妃怎么還不來?她難道是愿意看著四哥登上那個位置的嗎?還是說以往她寵愛他苛待四哥都是做給別人看的假象?為什么他開始分不清楚什么是真?什么又是假了?
大典還在繼續,禛跪著,耳邊聽著李德全念出的旨意,他知道這道圣旨之后,他和德嬪再無瓜葛,他將是佟母妃,不,是皇額娘的兒子。即便皇額娘已經不在了,但是再不會有人像德嬪那般苛待于他,就好似他能呼吸都是一種錯一樣,讓他覺得無比憋屈又無比的難過。
李德全的聲音有些尖銳,但是此時在禛聽來卻猶如仙樂一般,讓他那被苦水浸透的心在這一刻得到了絲絲安慰。
對,是安慰,也是解脫。
曾經的禛為了得到德嬪的認可,可以說是用盡方法,吃盡苦頭。若是這樣做有用,也許他不用像現在這樣覺得是解脫,但事實是他付出了許多卻連一個真心的笑容都沒有得到。長此以往,他內心對于德嬪的所有期盼都被磨得一干二凈了,甚至覺得有關于德嬪的一切都是折磨,否則他此時不會覺得解除這段母子關系對他而言是解脫而不是無奈。
圣旨念到尾聲,就在眾人以為一切都要結束的時候,突地聽到一陣叫喊聲,隨后便見到德嬪從不遠處快速地跑了過來,有別于宮中眾妃嬪給人高貴端莊的固有印象,此時的德嬪可謂是毫無形象可言,她一邊跑著一邊叫著,那癲狂的模樣讓身后的宮女太監們都難以追上她的腳步。
“皇上,皇上,臣妾錯了,臣妾真的知錯了,請你不要將老四過繼出去,皇上——”那般凄厲的叫喊聲,讓在場的人紛紛看了過去,不管是知情還是不知情的,看著德嬪這架勢,再看康熙黑沉的臉色,便知道接下來他們將面臨的肯定是狂風暴雨。
祭臺之下的侍衛們倒是想阻攔,只是德嬪到底是妃嬪,他們這些侍衛也僅止只是提刀相對,可當她無懼于這些東西的時候,難不成他們還真敢殺了她不成。既然不敢傷掉對方,那就只能任對方從他們的阻攔下直直沖過去。
雖說這并不算是他們的錯,可是他們歸根究底也沒把事做好,皇上要是追究起來,他們也是小命難保。待德嬪帶人沖過去之后,他們很是自覺地跪了下來,為自己守衛不利而請罪。可跪歸跪,侍衛心里也亦對于擅闖的德嬪生了怨氣。
不要以為小人物就沒有翻身的可能,能在這種場合擔任守衛的,沒點門路怎么可能進來。也許他們不能拿德嬪等人怎么樣,但是私下里給添添堵還是可以的,畢竟有腦子的人都能看出來,德嬪接下來肯定是要倒霉的。
德嬪心里其實明白這一切都是挽回不了的,但是她這段時間坐立不安,腦子里滿滿都是禛成為嫡子之后的種種可能,甚至她每天夜里做夢都夢到佟皇后站在高處對她冷笑,一如當年,她只是可有可無的宮女,而她卻是高高在上的妃子。
她怎么可能容忍,怎么可能接受,她不甘,她不愿,再加上禎的哭訴,所以拼著失寵,拼著被打入冷宮也罷,她都要毀了這大典。
只是讓她沒有想到的是禟將一切都布置的妥妥當當的,甚至連守衛也安排密密麻麻的,若不是她擺出一副豁出命來的架勢,她怕是難以走到這里來。
站在前排的禟瞇著雙眼,冷冷地看著不斷前進的德嬪,心中一陣冷笑,他就怕德嬪不來,來了就說明一舉將他們消來的時機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