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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五十八章 惡夢

  眼瞧著婉兮神情怔愣的樣子,禟現在的臉色也不算好,他本來只是想詐一詐婉兮,看看她心里到底是不是有什么事瞞著自己,卻不想這其中還真有他不知道的事情!

  只是到底是什么樣的事情竟讓她這般猶豫?

“嬌嬌這是為何?爺說過只要有爺在,定然無人可動你,你到底在怕什么?”禟伸手抬起她的下巴,逼她跟自己對視。天書  婉兮對上禟清亮的雙眼,臉上閃過一絲慌亂,隨后垂下眼斂,頗有一種被逼到無路可逃的窘境。她輕輕地偏過頭,一路躲藏禟的視線,直到退無可退,躲無可躲,這才選擇直視他的存在。

  抱著婉兮的禟,顯然是十分有耐心,靜靜地等著婉兮自己開口,單看他臉上的笑意,便知道他是下定決心要從她嘴里挖出真相來了。

  婉兮一陣沉默,她真的不知道怎么開口,若說自己活了兩世,這話她自己都驚得不行,何況張嘴告知禟。百轉千回之下,婉兮還是決定撒謊,把上一世經歷的一切都當成一個夢,一個困擾了她近半生的惡夢。

  “爺之前為何一點動靜都沒有,而現在卻這般突然地想從妾身口中要得一個答案。爺就不怕妾身說不出口,胡亂應付嗎?”婉兮輕靠在他的肩上,聲音微微透著一絲無奈和迷茫,似不知道該怎么開口一般。

  她的話音剛落,禟不由得朗笑出聲,“嬌嬌若真的不想說,那爺也沒辦法,但是爺一直相信爺的嬌嬌是信任爺的。”

  婉兮聞言,眼中噙著的淚水突地一下就落了下來,重重地砸在禟的手背上,一滴又一滴,好似沒有停歇的樣子。但是他一直耐心地等著,只是眼中的情緒隨著時間的流逝變得越發地凝重起來,顯然他也沒有想到平日里巧笑萬分的婉兮心思竟這般重。

  “所以呢,爺哄得妾身開心了,妾身便將藏在心里的話一一說給爺聽么?”婉兮最終還是決定將所有的一切當成一個夢講給禟聽,畢竟重活一世什么的太過驚世駭俗。

  禟看著婉兮一副如釋重負的樣子,臉上的表情微微有些呆愣,他的目光一動不動地盯著她,顯然是沒有想到之前還在頑抗的婉兮會突然之間松口。

  婉兮既然已經打算開口了,那就沒必要再繼續僵持了,微微放松有些僵硬的身子,靠在禟的懷里,細細說起了那個被她稱之為惡夢的上一世。

  當然,她不可能告訴禟這個夢境自選秀之時便已經存在,她只說進了府后的某一天她做了這樣的惡夢,心中惶惶不安,卻又不知道從何說起,只是對于夢中那些算計她的人都暗算地防備起來,并因此而躲開了不少的算計。

  整個書房里,等到婉兮的話音一落,更滿室的寂靜,禟似乎也沒有想到婉兮心中隱藏的秘密竟是這個!他這人雖然不像四哥那般信佛,亦不像八哥那樣信道,但是對于神明還是存著兩分敬畏之心的。只是敬畏是敬畏,沒遇上之前,這敬畏之心遠遠比不上心中的質疑。但是讓他沒有想到的是這人真的還有夢到上一世的可能?

  不,與其說是夢到上一世,不如說是上天在示警。他能從婉兮的話語里聽出幾分慶幸來,從這里不難看出她對于這個夢境還是很相信的。

  “照嬌嬌的意思,夢里的事情都一一發生了?”莫名地禟竟起了一絲興致,他握著婉兮的手,輕聲問了一句。

  “也不是。有些事情一如夢里那般,真實地發生了,可有些事情也發生了變化。比如爺,夢里的爺雖然對妾身也不錯,可是卻沒有現實里這般體貼,更不會注意到妾身是如何被董鄂氏她們磋磨,甚至是要了性命的。”想到上一世的種種,婉兮心里也是有一絲怨氣的,因為前世今生,區別太大了,有的時候就連她自己都覺得不真實。

  原本只是想弄清楚讓婉兮不安的秘密,卻不想還沒到最后就把自己給扯進去了。這完全是誤傷,不過即便如此,禟心里也頗有些不是滋味,被他捧在手心里的人,居然在夢里被他自己所苛待,這樣的結果讓微微有些不能接受。

  “怨爺么?”禟伸手撫著她的柔嫩如皙的小臉,柔聲問道。

  “怨什么!真論起來,妾身對于夢里的自己更多的是恨鐵不成鋼。但凡妾身有一丁點反抗的勇氣,也許也不會落到那樣的下場,畢竟爺在夢里也是寵著妾身的,只是妾身并不敢出聲罷了。至于爺問得妾身為什么變得越來越急躁,那是因為妾身離夢里殞命的日子越來越近了。”婉兮深嘆了一口氣,覺得既然已經開口了,那就把該說得都說了,至于之后的命運會朝著什么樣的方向走,除了天命,還得看他們自己如何殺出一條血路。

  待婉兮說完,禟握著她的雙手的大掌不自覺地緊了緊,捏得她有些痛,可婉兮卻沒有出聲,只是靜靜地呆在他的懷里。

  “那在夢里,到底是誰要了你的命?”禟雖然能夠猜到幾分,卻還是想從他這里得到確切的答案。即便只是一個命,他也不容許自己捧在心尖上的人被人逼到這份上。

  “董鄂氏是主使,夢里的她一直都是九福晉,兆佳氏和劉氏是劊子手,而整個后院的女人是幫兇。用她們的話來說,爺對妾身的寵愛讓她們覺得慌,因為除了妾身,爺似乎并從來沒有把誰真正放在心上。可能也是因為這個的關系,妾身對于董鄂氏,不,應該說對于整個后院的女人都抱以警惕之心。”婉兮這話是半點水份都沒有摻,自她睜開眼睛的那一刻開始,她雖然沒有想過瘋狂地報復誰,可是世事無常,那些被利益蒙住了雙眼的人,可不管她是不是想平平淡淡的生活。于是乎,她被逼得趕鴨子上架,亦被逼得不得不硬起心腸來,把那些敢于對付她的人一個又一個地送入黃泉。

  婉兮既然動了手,自然不會再因為此事為難自己,更不會衍生出什么愧疚之情。對于無辜的人,她尚有幾分憐惜,可對于那些罪有應得的人,婉兮比想象中的來得更為冷漠。

  禟一臉的沉默,從婉兮的話里,不難聽出她的處境并不好,而且這個夢對她的影響一直都存在的,否則她不可能一直對后院的女人保持著一種讓他都為之側目的警惕。之前他不明白,而現在他明白了,她不是看不慣這些女人,她只是想保住自己和孩子們的命。

  “為什么不早點告訴爺?”禟有些心疼地看著她問。

  婉兮垂頭的瞬間,嘴角不由得揚起一抹淡笑,沉吟片刻,才道:“世人雖說子不語怪力亂神,可是事實呢,這種事依舊少有能接受,妾身若是張嘴便說,爺怕是也要被嚇一跳,何況妾身本人一開始也只是半信半疑,直到兆佳氏進府并且對妾身出手,妾身才發現事情雖有偏差,卻也相差不離,至少這夢里的敵人在現實里并不是毫無關系的,甚至個個都是想要妾身性命的。即便妾身同她們一開始并無齟齬,可這又怎么樣呢!只要爺還寵著妾身,妾身就是她們的敵人,就該死。”

  婉兮說這些話,除了是想解除禟的疑惑,也是想逼他做出抉擇,畢竟這后院的女人現在老實,以后也未必老實,何況這些女人沒一刻老實的,她又何必給她們留余地,而且她即打定主意讓禟親自將這些女人送走,她就不會放過任何的機會。

  禟看了婉兮一眼,見她一臉疲倦的模樣,頗為心疼,他一直以為她把后院打理很好,畢竟他在外做事,從來不必擔心后院著火,但是此刻他卻能真實地感受到她的辛苦。

  后院的那些女人,來得再多他也養得起,但是只要想到她會被這些女人聯手逼死,眉頭并不自覺地蹙了起來,“嬌嬌在夢里是什么時候出得事?”

  “新帝元年,也就是雍正元年,爺為了新帝的事情忙碌,難免會對后院有所疏忽,而夢里的妾身不過只是一個媵妾,生死還不是董鄂氏這個福晉的一句話。只是妾身死得有些慘烈。”想到上一世她手起刀落時的利落,婉兮不由得伸手摸了摸自己纖長白皙的脖頸。

  若是不刻意想起,她還好好的,但是真正去回想的時候,那種被逼到絕境卻不得不迎向死亡的恐懼瞬間遍布全身,讓她不自覺地顫抖起來。

  禟聽了婉兮的話,原本還想問這雍正是不是四哥時,便察覺到了婉兮的不對,伸手將她摟地懷里,感受到她的顫抖和恐懼,心中的愧疚和惱怒并存。他愧疚于自己的刨根問底,亦惱怒于后院那些女人的惡毒。平日里一個個在他面前表現得賢良淑德,私下里卻一個比一個黑心肝,再思及元兇,他都想把董鄂氏從墳里刨出來再弄死一回。

  “別想了,都是爺不好,讓你想起這些不好的事情!”禟摟著她,貼著她的耳畔,輕聲安撫,一句一句,絲毫沒有不耐煩的意思,就仿佛只要面對婉兮,他就有著用不盡的耐心一般。

  事實上禟對于婉兮的確有著用不盡的的耐心,他這一生,不提年少的荒唐和任性,除了他母妃、兄長和俄他們,他何曾對誰這般用心過。不,應該說,比之其他人,禟花在婉兮身上的耐心比這些人加在一起還多。

  “不,是妾身自己看不透,明明只是一場惡夢吶,可是妾身卻當真的,甚至將這一場惡夢套在了自己身上。”婉兮揚唇想笑,可是硬生生扯出來的笑容卻比哭還難看。

  “不想笑就不要笑,在爺面前,你不需要勉強自己去迎合誰,包括爺自己。”禟輕拍她的背,聲音又輕又柔,每一個字透著一股安撫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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