禟自打知道慧茹身后隱著的幕后黑手是德嬪之后,雖然沒有動手,卻密切關注著德嬪這邊的動靜,看看她是不是還同別的勢力有往來,若跟她合作的人是八阿哥的話,他便在禩的頭上再記上一筆,等到真正清算時,再一筆一筆地討回來。天 當然,若不是禩,他也不會覺得失望,畢竟這朝堂之上站著的并非都是支持他們的,那些中立的、反對的,甚至別有用心的其實并不少。一旦他們之間有什么事情起了分歧,他們的手段未必就是正大光明的,跟后宮或者后院的女人勾結,并非什么稀奇事。
真要說來,這前朝后宮的本身就是聯系在一起的,只是為了抑制某些人的野心,在這中間劃了一條線,看似沒啥作用,實際上卻是給那些想要越線的人一個警告。依禟的看法,說是警告,還不如說是網羅罪名,以后好針對那些別有用心的人。
從書房里出來,禟帶著林初九去了清漪院,進了內室,就見婉兮倚在引枕上,一副神游泰山的模樣。禟也不打擾她,揮退林初九等人,自顧自地脫了外裳,在她身旁坐了下來。正當他猶豫著要不要叫她時,她的身子微微一滾,就直接靠到了他身旁。
她的嬌軀貼著他的腿,彼此的溫度傳了過來,莫名地讓人覺得安心。禟輕笑一聲,看著她睜開雙眼,小腦袋一抬,便躺在了他腿上。他伸手輕撫她嬌嫩的臉頰,輕聲道:“是有什么煩心事嗎?還是說有什么事處理不了?”
婉兮慣性地在他腿上輕蹭兩下,微微翻個身,雙手撐著身子,看向他道:“煩心事倒是有點,至于說處理不了的事?現在還不算確定,等確定了才知道妾身到底能不能處理?”
禟聽她這么說,不由得又笑了起來,他伸出雙手將婉兮抱到懷里,任她坐在自己的腿上,兩人之間的距離,瞬間拉近。婉兮的身體晃了晃,伸手摟住禟的脖頸,這才算平衡住自己的身體。此時禟置于她腰間的雙手不由得微微用力,使得兩人貼得更加緊密了。
“是因為郭絡羅氏么?若是她的話,放手讓她去瘋,這個女人腦子不夠聰明卻偏偏喜歡學別人作死,有道是不作死就不會死,現在她要把自己作死,那爺便順著她,順便再把總是喜歡往別人府里伸手的德嬪給收拾掉。”禟一想到慧茹和德嬪兩人,眼里就不自覺地閃過一絲冷意。
這兩個人對于禟而言都屬于需要收拾掉的,慧茹的存在對他而言就是一種屈辱的證明,原本她要是老實,時間長了,過往的一切就算是看在三格格的份上,他也會就此揭過,畢竟依他的能力,府里還真不介意多養一個人;再說德嬪,一次又一次地挑釁和算計,禟就算忌憚于禛,卻不會一直縱容她去傷害自己在意的人。畢竟有些人就是太貪心,擁有的越多,想要的就更多,這一點倒是讓慧茹和德嬪找到了共同點。
“爺的意思是說要借著郭絡羅氏的手將德嬪給除了?可是她到底是府里的人,她做得事雖然不能代表郡王府,可是四哥他們要是誤會的話,也可能影響爺和四哥之間的兄弟情誼。”婉兮會說這話,也是不希望之前的付出就此化為泡影。
那是注定要成為帝王的男人,那樣的男人看似重情,卻也冷酷,畢竟治國不是嘴上說說,有的時候手上的刀比言語更來得有用,所以婉兮并不希望有一天這把刀是對向禟的。
聽了她的問話,禟的手頓了頓,臉上的表情顯得有些難看,“這所謂的兄弟情誼不是爺一味地忍讓就能維持下去的,別說四哥現在還沒有繼位,就是繼位了,他也不可能不顧及別人的想法。何況一個侍妾,還代表不了爺。”
“也許爺說得是對的,咱們若是一直這般退讓,等到有一天,四哥需要咱們退讓,而咱們又不能退讓的時候,這矛盾怕是比現在來得更深。”婉兮臉上露出一抹淺笑,顯然是想通了關鍵的一點,畢竟一直處于付出的話,會讓得到的人養成一種習慣,一種他們就應該付出的習慣。
他們都不是蠢,也明白什么是升米恩斗米仇。若說以前是因為局勢使然,讓他們不得不如此的話,那么現在既然局勢已定,他們自然不能再因為些許的風浪再如從前一般,一退再退。
“明白就好。至于四哥那邊,不要擔心,畢竟德嬪的敵人不少,再加上她同郭絡羅氏之間本就有關聯,兩人反目成仇也并不稀奇,只是結果往往會顯得有些出乎意料罷了。”禟輕聲說道,他的聲音相當地平靜,顯然這些事情他心里也早有考量。
婉兮見他如此有底氣的模樣,臉上帶著幾分嗔怒,顯然想明白了關鍵。禟看著她這嬌嗔的模樣,揚唇回了她一個淺笑,眼里透著幾分寵溺,嘴上卻不去說,而是任她撒嬌。
“是妾身太過在意了,依德嬪的本事,這敵人真心不少,一不小心真死在誰手里也不是什么值得驚訝的事。”婉兮倚在禟懷里,小手一點一點地戳著他結實的胸膛,顯然對于他的這個說法還是相當認同的。
德嬪作死能力在婉兮看來,那真真是能在后宮排第一,沒事找事,有事更能鬧事,這樣的一個人怎么可能沒有敵人。再者,就德嬪的出身,即便康熙再怎么幫她洗白,那也只是表面,人家不接受她的進入,康熙又能怎樣,還不是一樣淡淡地看著,不做任何的表示。
禟伸手將她往懷里壓了壓,婉兮便直直地貼在了他的胸膛上。兩人親密無靜地靠在一起,氣息交纏,甚至婉兮還能感受到禟那強而有力的心跳聲。
婉兮很喜歡這種感覺,那‘噗通,噗通’的心跳聲總能讓她覺得安心,就好似只要有他在,就什么事情都能輕而易舉地解決一般。
“就這么放任的話,據妾身所知,郭絡羅氏怕是也很難動得了德嬪吧!”婉兮輕聲道。
不是她要看不起慧茹,而是她與德嬪壓根就不是一個級別的人,即便德嬪被他們打壓,甚至撥除了不少的勢力,但是破船還有三千釘呢,怎么可能連一個小小的侍妾都對付不了。
“她是動不了,但是爺會推她一把,如此所有的事情都能水到渠成。”禟也不隱瞞,直接就將自己的決定說了,反正這件事真要辦成,最終還得婉兮這個女主人配合。
婉兮聞言輕輕點了點頭,顯然她心里也清楚,這種事情,只要他們不親自動手,誰又能把事情強行按在他們頭上,至于慧茹的身份,一如禟所說,還代表不了郡王府,畢竟所有人都清楚,禟獨寵婉兮十幾年,后院眾侍妾形如擺設,會忽略似乎也很正常。
因著禟和婉兮的放任和推波助瀾,慧茹的計劃顯得十分地順利,順利到讓人側目,但是此時此刻,慧茹已經顧不上追根究底了。這將是她最后的機會,即便她心里根本就沒有把握將德嬪拖下水,不過能坑上她一把,她也覺得值得。至于后院的那些女人,她也早有準備,到時真追究起來,她就是一句話不說,她們那些人也脫不了干系,誰讓她們都不老實呢!
總而言之,她也算是豁出去了,但凡是坑了她的,臨死前她都要坑上一把,至于婉兮,她之所以直接選擇對上德嬪,還不是為了把她扯進來。到時德嬪要是真死了,依著她的安排,肯定會扯上婉兮,即便這罪名不成立,她本人肯定也討不到任何好處。
如此,對不起她的人都過得不好,她就算得不到什么好下場,也覺得心滿意足了。
宮里,德嬪一如從前,根本沒有把慧茹的威脅放在心上。在她看來,能讓她忌憚的人本身就不多,除了至高無上的權力,剩下的也就是地位、能力以及勢力上能壓制她的,像慧茹這樣什么都占不到的,她壓根就沒有放在心上,自然也不會對此而抱有什么警惕之心。
在這樣的情況之下,再由禟安排的人手逐步完善慧茹的計劃,看似陰差陽錯的一切,卻隱藏著無限的殺機。若德嬪警慎,也許事情還不能順利完成,可惜就因為她那不把一般人放在眼里的架勢,注定了她的下場。
可能德嬪到死也不會想到,從前她用在別人的種種手段,有一天也會被別人一樣不落地用在自己身上。
近日康熙因著風寒的關系,已經接連三天沒有上朝了,朝中大臣以及后宮嬪妃心里其實都明白,昔日說一不二的帝王,如今是真的老了。也許過不了多久,這上首就會換成別人了。在這樣的情況之下,不少人開始轉投禛他們的陣營,不說趁機撈個從龍之功,卻也要博得幾分好感,以便日后家族或者自己能有一個好的發展。
“皇上,該喝藥了。”李德全端著托盤,將剛煎好的藥呈到康熙手邊,輕聲提醒。
康熙臉色青白,左手微微顫抖,整個人再不復往日風光,干瘦干瘦的,連眼睛都凹了下去。此時的他一邊咳嗽一邊看著手中的折子,聽到李德全的聲音,不由地轉過頭,目光落在那碗正散發著苦味的藥汁上,眉頭不自覺地蹙成一團,隨后輕嘆了一口氣,抬手端起藥碗,皺著眉將藥一飲而盡。藥汁的苦澀讓他不自覺地咳嗽幾聲,放下藥碗的瞬間,端起手邊的茶水漱了漱口,這才算好些。
李德全將托盤交給一旁的小太監,又送上手帕,等到康熙不再咳嗽了,他才小步上前,道:“皇上,身子要緊,還是歇歇吧!”
“也罷!”康熙點了點頭,正想起身,卻因為暈眩,整個身子不自覺地晃了晃,雙手不自覺地撐著御案,好不容易穩住身子,御案上的折子卻因為他的動作撒了一地。
“皇上!”李德全上前兩步,正想伸手扶住康熙,卻見他穩住了身子,目光卻緊盯著御案上的一份折子,臉色變得越來越難看,甚至目光之中,隱約地還能看到一絲殺意。面對這樣的情景,李德全突然有些不敢動了,至于折子上的內容,他更是不敢窺視,唯恐越了矩,就直接丟了小命。
正當他想著要不要收拾御案下其他的折子時,突然地聽到康熙用一種滿是殺氣的聲音怒罵道:“德嬪,你這不知好歹的賤人!”中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