禟的確因著禛的某些行為有了自己的小心思,但是只要不涉及婉兮和孩子的話,他一般是不會對禛有所隱瞞的,相反地還會主動為他著想,不僅如此,還會下意識地事事都以他的發展為先。
禛對于禟自然也是信任的,只是為帝者特有的多疑就好像抽風似的癲癇病一樣,受點刺激便會反復發作,連續不斷。不過即便如此,兩人的關系在一定程度上還是安全的,只要不涉及雙方的利益或者底限,他們可以一直保持這種兄弟君臣的友好關系。
當然這也僅僅只是在沒有矛盾的情況之下,若真出了什么事,刀劍相向其實也是遲早的事。所謂觀念不同,想法不同,一句‘大局為重’要付出多少代價,只有付出的人才能感覺到其中的辛酸苦楚,而禛身為上位者,開始變得理所當然,禟因著家人也不愿意繼續付出,這看起來很好處理,卻又是不可避免的矛盾。
禟過來的時候,禛正在書房里批閱奏折,別看康熙神神叨叨地好像又玩起了兩頭平衡的把戲,不過在政務方面,他倒是一點沒變,全權交由禛處理,一副完全放心的模樣讓人摸不準他真正的用意。
“四哥,這事雖是巧合,但尚可利用,畢竟簡親王現在可是為了子嗣而瘋狂,咱們虛與偽蛇的雖然也能應付,但是西北那邊并不適合再繼續拖下去。”拖得越久,死得人就越多,戰事就會變得越困難,到時真要讓俄他們去,禟怕是也很難放心吶!
禛聞言,臉上帶著一絲頗為贊同的神色,依著簡親王的身份和地位,想要動他,頗一番難度不說,還可能造成不必要的恐慌。皇室宗親,不管關系如何,關鍵時刻還是十分團結的。禛作為即將繼位的新君,不可能明知對付簡親王會引宗親的恐慌,他自然不能做,而唯一能解決這次危機的契機,全在簡親王的兒子身上。
子嗣這種問題,曾經他也遭遇過,對于簡親王的想法倒也能理解。不過對于簡親王盲目信任老八這件事,禛心里卻直犯嘀咕,覺得昔日英明如簡親王,居然也會遭遇這樣的事情。
“這件事情爺也是這么想的,只是皇阿瑪那邊似乎還沒有松口的意思。爺有心就此事同皇阿瑪談一談,可惜皇阿瑪都以為身體不適給推了。爺私下里找過御醫,皇阿瑪的身體已然大好,只是依舊不能操勞,如此,只能說明皇阿瑪另有打算。”皺擰著眉頭,禛對這件事也很是無奈,心里更是憋屈,可這又怎么樣,康熙還活著,不管他退不退位,他繼不繼位,他都得顧忌他幾分。
書房外,俄和祥恰好帶著人過來了,守在書房門外的林初九和蘇培盛一見兩人過來,立馬腆著一張笑臉迎了上去。
“奴才蘇培盛(林初九)給十爺、十三爺請安,兩位爺吉祥。”蘇培盛和林初九沖著兩人行了一禮,俄和祥身后的人立馬眼急手快地將兩人攙扶了起來。
“四哥和八哥在里頭商量什么呢?”俄壓低嗓音湊到蘇培盛他們面前問了一句,這段時間他們雖然勤于練武,私下里他還讀著自己不怎么喜歡的兵書,為得就是想再去西北。可惜時間一天天地過去,這事卻遲遲沒個結果,真是讓人心焦。
“回十爺的話,主子爺和九爺不讓奴才們打擾,所以奴才們也不知里面的情況。”蘇培盛中規中矩地回了一句,又似想起什么一樣,左右看了看,上前一步,輕聲道:“不過之前因著九爺和主子爺的說話聲頗大,倒是提及簡親王,不過語氣并不算好。”
蘇培盛的聲音壓得有些低,但是不大不小,正好能讓在場的人都聽到。俄和祥見林初九點頭的樣子,心里不禁有些小愧疚,兩位兄長為了他們想盡方法,他們卻還想著催,真是太不夠意思了。
祥聽清楚之后,沖著蘇培盛和林初九點了點頭算是答謝,雖然有一瞬間的猶豫,不過該問的他還是問清楚,否則真到了該他們做事的時候卻摸不著頭腦,那才是真的對不起兩位兄長的付出。轉頭的瞬間看著滿臉愧疚的俄,低聲道:“十哥,咱們進去吧!不管事情發展到什么樣的地步,咱們都得知曉,總不能咱們兩個就一直眼睜睜地看著兩位兄長一直為咱們奔波吧!”
或許是祥的話讓俄想到了什么,又或者俄本身也想為他們做點什么,來回報兩位兄長對他們的照顧,所以順從地點了點頭,道:“你說得對,咱們不能讓總是讓四哥和九哥吃虧受累。”
俄說罷,率先走到前面,那速度讓原本想要進去稟報的蘇培盛有些傻眼,好在他反應夠快,盡管沒能稟報,卻率先在跑到前面領路。屋里的禛和禟瞧見進門的俄和祥,也不多說,只是對著蘇培盛他們揮了揮手,示意他們都出去門外守著。
“四哥,九哥,你們商量事情怎么不叫我們一聲,就算我們能力不大,但是一些小事還是可以幫上忙的。”俄上前一步,也不等禛他們開口,就徑自說了起來。
祥以手捂額,對于行事一向橫沖直撞的俄,他是真的拿他沒辦法。原本他拉著俄一起進來,是想幫忙的不假,可是沒有了解情況,張口就許諾,就算眼前的兩人都是兄長,那也顯得有些不穩重,畢竟他倆可是要上戰場的,總這樣咋咋呼呼的,難免讓人覺得不沉穩。
好在禛和禟早習慣了俄這副模樣,甚至因著俄這種橫沖直撞的性子,禛對他頗為容忍,甚至相對于禟和祥來說,對他還帶著一絲縱容。雖然這種舉動讓禟看得很無語,甚至感到十分地不可思議,但是能見著自己重視的兄弟被善待,他心里只有高興的份,怎么可能會想要戳穿。
“行了,先坐一旁,爺先將這幾天的事一一說與你們聽。”禟見兩人這副模樣,也不多說,直接進入正題。
禟話音剛落,禛便點了點頭,這事并非只牽涉他們,俄和祥同樣難以站在局外。與其讓他們在不知情的情況下被算計,又或者因為不知情而誤了事,還不如一開始就把一切都說清楚,畢竟他們兄弟幾人一直配合默契。
俄和祥都沒有想到簡親王居然也會用這種下三濫的手段,不過事情尚在可控制的范圍,這倒是讓他們都不自覺地松了一口氣。特別是祥,聽說生子秘方這事,臉上不由得發熱,要說這事誰先起頭的,不管原因為何,都跟十三福晉脫不了干系,可他一想著自己去西北這些年,十三福晉為他付出不少,他又開不了口訓斥于她,最終只能站起身來向禟賠罪。
“九哥,這事是弟弟的不是,若不是弟弟的疏忽,也不會鬧出這么多的是非。”生子秘方什么的都是謠傳,不過他倒是知道他福晉一直在用的藥膳方子是九嫂身邊的平嬤嬤給開的。說穿了,生不生孩子這回事看得不是秘方,是男人的本事。
“算了,這事就算沒有你福晉,也會有別人鬧出來的。”禟揮了揮手,顯然并沒有把這件事算在他們身上。
面對禟的大度,祥心里更是覺得愧疚。有些事情若是別人不依不撓的,他或許還會心生反感,而有些事情別人越是大度,他便越是愧疚。畢竟九嫂可是懷著身孕的,而他福晉去麻煩九嫂的時候可沒有身孕,真算起來,終是他們對不起九嫂。
禟瞧著祥這模樣,還有什么看不出來,這事往大了說,也不過就是十三福晉求子心切,中了別人的算計,又陰差陽錯心愿達成,使得謠言越演越烈,往小了說,不過就是親戚之間互相幫了個忙。當然,若是換個人,禟肯定不會有這樣的好脾氣,畢竟婉兮因此受了不少的騷擾。
“好了,事已至此,再多做計較也無濟于事。最主要的是咱們得扭轉現在的局面,畢竟簡親王的行事越來越偏激,各種手段層出不窮,若是繼續放任下去,怕是要出大事。”禛對于簡親王和禩鬧出來的這些事情也覺得煩躁,但是抓不著對方的把柄,他們就不能阻止對方。
目前為止,他們雖然沒有什么大的損失,可是再繼續放任他們的話,一不小心有可能就真的萬劫不復了。
果然,禟等人聞言,臉色也不由得變得越來越難看,特別是禟,思及簡親王縱容簡親王福晉往他福晉頭上亂扣帽子的事情,不由得怒極反笑。原本放在一旁的手不由地攥成拳頭狠狠地捶了桌子一下,冷聲說道:“簡親王那邊,弟弟倒是有些想法,只是成與不成,得看簡親王對子嗣到底有多么執著了!”
禛他們聞言,不由得都看向禟,似乎沒有想到他這么快就有了主意,一時間三人的眼睛都不由得亮了許多。
禟也沒想到跟他們拿什么喬,眼見六雙眼睛齊齊看向自己,不由得將有關于婉兮擁有求子秘方的事情從頭到尾闡述了一遍,順便也說了自己的看法和打算。反正子嗣這種東西,有的時候得信命,有的時候還真就是一點運氣的事情。再說了,成與不成,又不是一句話的事,凡事還都得講究一個過程,他們要操作的就是這個求子的過程。
“九弟的意思是借由他們往九弟妹頭上扣得這個由頭,把事情往大了鬧,然后由九弟妹出面,讓她身邊的嬤嬤幫著那些宗親命婦調養身子,以此籠絡這些人?”禛到底是未來的帝王,再有康熙的親自教導,有些事情不必說明,單單只是起個頭,他就能猜出一個始末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