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既然是風流韻事,那必然是雙方的責任,大哥若是覺得愧疚,便安撫一下那姑娘的家人,也算是給她一個交代。”禛再次開口,便是對此事蓋棺定論的時候了。
中年男子愣了一下,仿佛這才反應過來一旁,取了帕子一邊拭汗一邊道:“皇……皇上,直親王強迫奴才女兒,又致奴才女兒橫死,怎么就此揭過呢?”
他的手抖得厲害,說出的話還帶著顫抖,可讓人意想不到的是他卻當眾駁了禛這個皇帝的安排。不過話已經說出來了,即便他現在面對禛冷漠的面容,心里無比的后悔,可是現下唯一的出路無非就是堅持到底。
“既然如此,你告訴朕你女兒一個大家閨秀,為何會在客棧這樣的地方?又是如何進得直親王的房間?最后又是怎么橫死的?直親王打死了么?”禛問這些問題時,即便語氣平淡,可是周身的氣場卻讓中年男子連大氣都不氣出一口。
他倒是想說自家女兒出現在客棧只是一個巧合,會出現在直親王房里是直親王本人動的手。可是這死是為何?說穿了,誰也沒給直親王開口的機會,這人就自尋短見了,他們就是想把這盆臟水倒在禔頭上,也得看圍觀的人愿不愿意。
此時此望,中年男子是真的后悔啊!后悔沒有把計劃弄得更精細,后悔沒能把事情處理更妥當。可是現在后悔有什么用?重要的是怎么把這件事落實?
“皇上,奴才女兒年少不懂事,也是巧合才會出現在客棧里,誰知只是些許時間便天人永隔,還請皇上為奴才做主啊!”中年男子就是咬住禔的錯,至于禛的問話,回答得相當地籠統。
禛面對這樣的答案,神態間并不見憤怒,反而顯得異常的平靜,好似早就猜到他會這樣說一樣,直接道:“依你的意思,你的女兒比直親王的性命還重,還非得讓直親王賠上一條命不可么?”
中年男子看著氣場全開的禛,面頰通紅,整個人抖若篩糠,一副有話卻不出話來的模樣。
若不是禛不想禔落上一個仗勢欺人的名聲,他肯定會直接揮手讓人將眼前這個男人給拖出去了。這般明顯的算計,居然還有膽子跟他叫囂,真當他沒脾氣。還有他身后的那些人,明面上他們沒有抓到對方的把柄,不過他們兄弟分散到各地,各思其職,努力合作,就是對他們最大的打擊。
誰能想到昔日斗得跟烏雞眼一般的他們,還有一天能和平相處,甚至是精誠合作呢!
“奴才不敢!”猶豫許久,中年男子抵抗不住禛身上的威壓,最終還是選擇慫。
“不敢就好。這件事情說到底都是一個誤會,朕不想追究所謂的真相,那是因為朕心里清楚,什么才是真正的真相?”禛淡淡地說了幾句,說得跪在下方的中年男子心中憋屈的同時,又更加地害怕了。
此時的他開始埋怨起派他過來的人了,他以為是好事,誰知搭上一個女兒不說,還憑白惹了皇上厭惡和直親王的惦記。不管這事最后怎么算,他們都不可能要直親王的命,再者,真要給他好處,為何不讓直親王直接接他女兒入府?
中年男子越是想越覺得自己被人算計了,他猛地打了一個寒顫,腦海里浮現出各式各樣的有關于自己被害的畫面,臉色瞬間蒼白如紙,就更別提再繼續拿這事扯著禔了。
禔原本還有些擔憂這人會緊咬著他不放,說實話,能借著這個機會外放,對他而言也是一個不錯的契機。就他現在的年紀,上戰場已然有些勉強了,但是練兵他自認不比別人差,即便水軍是他從未涉及過的,但是他相信只要他用心去做,總會做出成績來的。何況禛就此事也是支持的,禟私下里也給了他不少資料和信息,他雖然還沒有全部看完,卻也知道此舉勢在必行,他必須盡全力。
另外,今天的事情也給他敲了一個警鐘,讓他不得不重視自己的不足。雖然名聲這東西有的時候不痛不癢的,真心沒什么用,但有的時候它又能毀了一個人,甚至一個家。
禛一見那中年男子的動作,便知他是沒什么招了,便看向一旁的蘇培盛道:“此事純屬意外,但糾其原因,直親王到底還是要負責任的……”他的意思很明確,可以順勢給點補償,甚至是以他的名義賞賜一些東西,之后這事就算到此為止了。
中年男子此時心里亂七八糟的,根本想不出個所以然,現在一聽禛給賞賜,也來不及多想,這事也就算是揭過了。
宮外,那些人得到消息,都氣了個倒昂,他們策劃良久,甚至陪上一個姑娘,可不僅僅只是為了這一點點賞賜。可是現在不管是皇上也好,苦主也罷,都認同了這個處理方式,他們上躥下跳的說不行,又有誰會理會。
朝堂之上,不少人借著此事參了禔一本,禛暗地里將這些人記下,而明面上任由這些人鬧,至于折子,全部壓下。等到禔外派,他們就是手段再多,那也是鞭長莫及。
幾天之后,禔接到圣旨便直接動身前往兩廣,準備練兵,至于家眷,后一步由人護送過去。
這個消息一出,很多不明就理的人還以為禔是因為此事遭貶,心里還一陣同情,可有那精明的,稍加思索也能猜出些許端倪來。不過大家都是聰明人,即便明白也不會故意挑明,但是對于禔他們這些人的份量肯定是要重新估量的。
很多人都以為禛將禔和礽解禁只是為了名聲,之前兩人得到的職位也讓他們自認為自己的猜測就是全部,所以對于禔和礽他們,雖然還帶著敬意,卻不如過往那般忌憚了。但是現在有那些精明人的存在,一切都不一樣了,他們之所以不以禛這個皇上的心腹之名立足于朝堂,自然也是有他們自己的本事的。不管手中掌握的權力大小,能讓家族持續發展才是最重要的。
禔動身之前,請諸位兄弟一起過府一聚,那一天不管是禔邀請的,還是那些湊熱鬧的小阿哥,反正是能去的都去了,熱熱鬧鬧的,好似一場普通的聚會和送別宴,但只有禟他們心里清楚,他們私下里到底商量過什么?
婉兮對于外面的傳聞,除非事關禟或者府中的眾人的,她一向都只會把這些東西當成趣聞來聽。不會較真,只當是娛樂一下自己的心情。
清漪院里,婉兮聽著聽竹她們說起外面的各種傳聞和八卦時,有參與,也有走神的時候。以往這些東西都是由聽雨那丫頭告訴她的,通過她那張嘴,沒趣的也會增加幾分趣味。不過前幾天,她把聽雨和聽琴這兩個丫頭給嫁了。
她們之前是不愿,她一向不強迫人,卻會站在女人的角度勸上幾句,畢竟這女人來這世上走上一遭,但凡可以的,成親生子也能讓自己的一生變得更為圓滿一些。婉兮把聽雨她們當成自己人來看,自然也會希望她們過得好,所以能勸時,她自然會勸。
這不,好不容易勸動這兩丫頭,她又遇上這事那事的,把兩人的婚期給耽擱了。等到她好不容易騰出時間來,自然是好好給兩個丫頭操辦了一番。如此,她們高興,夫家覺得臉上有光,她這心里也覺得頗為安慰。
今兒個聽竹接了聽雨的活給她逗個悶子,講進外面的傳聞和八卦,事情說得清楚明了,可聽竹這人性子本就沉穩,以至于她說出來的傳聞和八卦都顯得干巴巴的,莫名地失了神。
等到她回神時,對上聽竹略顯尷尬的神情,婉兮不由得輕笑出聲,“別覺得有負擔,你主子我還能不了解你的性子。”
“奴婢自然是知道這一點的,只是奴婢有些懊惱于自己不能讓福晉高興。”聽竹如今也是三個孩子的額娘了,性子自然不比那些小丫鬟。
“不,本福晉很高興。”婉兮搖了搖頭,雙手下意識地收緊,手心傳來的熱度讓她不自覺地揚起一抹笑意來,“聽竹,你就是你,沒有人能取代。對于本福晉而言,你們每一個都是不可或缺的,所以你要正視的是自己的優點,而非是拿自己的缺點同別人的優點相比,再自尋煩惱。”
婉兮身邊的人來來去去的也有不少人,昔日的聽竹她們都已經是挑大梁的人物了,只是婉兮身邊離不得人,所以她們總有兩到三個會守在婉兮身邊,其余的不是有事,就是被婉兮調到兒女身邊去了。
聽竹低垂著眼瞼,睫毛纖纖,整個人顯得無比的恬靜,不,或者說黯淡。但是在聽到婉兮說得這些話后,她整個人的神情和精神面貌發生了翻天覆地的改變,雙眼亮晶晶的,整個人好似在發光。
婉兮捏著帕子壓了壓唇角,低聲吩咐聽竹道:“看看這時辰,爺應該也快回來了,你去小廚房看看,燕窩燉得怎么樣了?記得爺回來后,立馬讓他們送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