區區一個煞氣十足的妖人,就顯然是攔不住小安妮那修為不可揣度的火焰大仙以及錦小鯉那個號稱有著兩千年以上道行的鯉大仙的。
于是!
在用拳頭狠狠地教訓了一頓某個不知死活的臭東西,讓對方知道為什么花兒會辣么紅,且還在對方心里留下了一片慘痛的陰影之后,旁觀者安妮和始作俑者錦小鯉便將其給隨意地丟棄在那個不知名的街角糞桶邊,接著便高高興興地就著夜色一路蹦跶著回家了。
而當她們溜達回到竹林邊上的家里時,就自然已經是比較晚的一個時間點了。
“師父?”
“小鯉!”
院子中,一邊想著白天的時候自己碰到的那個嵐州五色門仇人,一邊有些犯困地打著瞌睡等待著的墨彩環看到那一大一小倆個小祖宗終于回來后,她便趕忙站了起來并驚呼著迎了上去。
“你們做什么去了,怎么才現在回來啊?”
“哎!”
“先不說了!”
“你們快去廳里候著,我這就把蒸鍋里的飯菜給端過去,眼下應該還熱乎著咧!”
然后,下意識地問了一句的她,不等倆人的回答,便趕忙一邊招呼著,自己則一邊朝著廚房的方向快步小跑而去。
對方不問,安妮就自然是心安理得地直接往餐廳的方向大跨步走去,就當做是什么都沒有發生一樣。
畢竟,她也不是第一次這么晚回來,早就已經習慣了。
而跟在后邊的那錦小鯉的眼神則一直有些躲躲閃閃的。
不過,當看到墨師姐沒有多問,看到前邊那安妮師父淡定的身影后,她也趕忙一激靈,然后如蒙大赦一般快步朝著師父的背后追了過去。
在回來的時候,她們其實早已經竄供完畢了,所以,她好歹算是沒有露出太大的破綻,也肯定是不會隨便去說她們已經吃過了大餐而且還吃了‘殺過鱔魚煲’那種獨食的事情的。
“好了!”
“菜上完了。”
好一會,等著將那一盤盤還冒著點點熱氣,一直在蒸鍋里熱乎著的菜肴端上來并給倆人各舀了一大碗白米飯后,自己也趕忙坐下開始吃飯的墨彩環這才有些納悶地問道。
“對了!”
“師父,小鯉師妹,你們這是去哪里了?”
因為往常都只是師父一個人亂跑出去,小鯉師妹都是待在家里,而像今天這樣,兩人一起出去并一起回來的情況,就確實是挺稀罕的。
心下一驚,手里的動作同時也為之一頓的錦小鯉沒有敢去開口,只是眼巴巴地瞅向了她們的那位安妮小師父。
“我們進城玩去了!”
( ̄~ ̄)嚼!
“快中秋了,城里很熱鬧,到處都是燈籠,人也好多!”
安妮沒有遲疑,就那么一邊慢條斯理地吃著,一邊直接將她們去城里看到的景象給說了出來。
當然了,她可沒有缺心眼到將自己倆人去城里其實主要目的是吃大餐的事情給抖出來。
“也是呢!”
“今天,我去的時候也發現了,城里到處都掛著大紅的燈籠,還一串串的,每一條大街上都是,特別是東西坊市那邊最多!”
“還有,我聽說……”
“等到中秋那天晚上,會更加地熱鬧?”
“到時候,師父,還有小鯉,也許咱們可以一起去玩一宿?”
墨彩環并沒有懷疑,直接就點點頭并笑著說道。
今天白天她去偵查的時候,城里的情況和那種張燈結彩的節日氛圍她當然也有看到,只不過,她要忙著調查那件散修失蹤的事情,所以就并沒有在坊市里逗留多久,直接就奔著馨王府去了,而且還一去就是一整天。
“可是……”
“城里應該早都宵禁了,為什么你們這么晚才回來啊?”
接著,墨彩環才直接問起了她覺得比較奇怪的一個地方。
畢竟,現在節日還沒有到,熱鬧也只是白天而已,等日頭落山,各個坊市和店鋪便先后關門了,然后晚上開始宵禁,雖說自己的師父和師妹不用擔心會被巡邏的兵丁或者執金吾們給抓到,但是,大晚上還逗留在城里且直到現在才回來,就確實是有些不太合情理的。
“那個……”
錦小鯉的臉色再一次變得訕訕地,然后,咬著筷子的她便無視了墨彩環那疑惑的眼神,而是又一次朝著她們的那位安妮小師父投去一個古怪的小表情。
“沒什么啦!”
“在路上回來的時候,我們碰到了一個怪家伙,他還想襲擊我們,然后,人家就讓小鯉去揍了他一頓!”
“所以,回來就晚了一點點哦……”
是的,實際情況就確實是那樣。
如果沒有那個壞蛋擋路和耽擱時間的話,她們就肯定是能回來早上那么一丟丟的,而至于能早多久,那種復雜的問題,安妮就肯定是不會去解釋太多的。
“啊!”
“怪、怪家伙?”
聽到有人竟然敢襲擊自家的師父和師妹,墨彩環不由得驚呼了一聲并暗自捏了一把汗。
當然了,她是為那個襲擊者捏的汗。
畢竟,她的師父,一個是能徒手抓妖獸的火焰大仙,而另一個則是號稱擁有兩千年以上道行的可怕妖獸,那人得有多么地缺心眼,才會來找她家的師父和師妹的麻煩啊?
“是的!”
“就是那樣!”
“而且那人還很耐打,人家揍了他好久,他竟然都沒死的!”
終于,逮到說話的機會,且保證自己不會說漏嘴的錦小鯉這才趕忙揮舞著她那嫩生生的拳頭并大聲地補充著道。
“是嗎?”
“那還真可憐……”
“對了!”
“小鯉,那人是長什么樣子的?”
下意識地,也不知道是不是想到了些什么,墨彩環便突然停下了夾菜的動作并皺著柳眉問道。
“長什么樣子?”
這個問題倒是讓錦小鯉挺意外的。
“嗯……”
“那是一個身上長著犄角,耳朵尖銳,尖牙利齒且還光著上半身,渾身都散發著紅色兇煞不詳氣息的怪家伙!”
咬著筷子想了想,很快,她就將那個大半夜的跑出來嚇她和師父,然后被她逮住并暴打一頓的倒霉蛋的大概樣子給簡略地描述了出來。
“原來是他!”
然而,讓錦小鯉更加有些意外的是:她的話才剛剛說完,就驚愕地發現,她的師姐墨彩環竟突然拍下筷子并蹭地一下站了起來?
那情況,嚇得她不由得往后邊縮了縮,差點還以為是對方發現了她們吃獨食的事情了呢!
“他?”
“誰啊?”
“是師姐你的熟人嗎?”
好一會,還以為是自己打到師姐的哪位熟人了的錦小鯉,這才謹慎和小心地問道。
不過,現在說什么都晚了,茶杯大的拳頭打都打出去了,難不成還能再退回來不成?
再說了,她又不是故意的,明明是那個怪家伙先跳出來嚇她自己和安妮師父的,然后對方還率先發動了攻擊,她也是迫不得已才還手的。
“熟人?”
“不、不是!”
“當然,也可以算是?”
墨彩環有些興奮且矛盾地說著,然后,不等錦小鯉再問,她便趕忙擺擺手,搶先一步繼續追問道:
“師妹!”
“我告訴你,那人應該就是當初襲擊我的那個家伙!”
“也就正是師姐我這幾天在調查的那件事情,就是那個散修失蹤案件!”
“你快告訴我,他現在在哪?”
或許,這就是應了那句話: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虧她這幾天還天天起早貪黑地去苦苦探尋,可結果,那人竟自己找上了門來,而且,找的還是自家的師父和師妹,這種巧合,讓墨彩環興奮得差點就沒有直接蹦起來。
現在好了,最最關鍵的線索找到了,自家的仇敵也碰到了,這真可謂是雙喜臨門!
而接下來,就該是她‘墨仙子’出馬,查清事實真相并懲惡揚善,為胥京附近的散修界還一個安寧和公道的時候了。
“打暈了!”
“丟城里了。”
錦小鯉沒有遲疑,趕忙舉手說道。
她雖然知道在自己入門前這個墨師姐曾被一個怪人襲擊過,但是,她并不知道那個怪人是一個‘身上長著犄角,耳朵尖銳,尖牙利齒且還光著上半身,渾身都散發著紅色兇煞不詳氣息的怪家伙’,要不然,她打完后說不定就順手將對方給拖回來交給對方處置了。
“城里?”
“在哪條街,快帶我去!”
說著,墨彩環就上前,并一把抓住了錦小鯉的小手臂,然后就準備往外走。
“誒?”
“可是!”
“墨師姐,我也不知道是在哪條街道啊……”
“不知道?”
“不知道那就一條條地去找!”
“可是……”
“沒有可是,快點!”
“師、師父?!”
爭執了一會,錦小鯉不想去,但是,又不知道怎么拒絕的她,便只好用求助的那種可憐兮兮眼神看向了仍舊在慢條斯理地吃著‘宵夜’的安妮師父。
“不用去了。”
“她打得太輕了,又過了一個多時辰,那人現在說不定早醒過來跑了,去了也是白去!”
( ̄~ ̄)嚼!
不得已,跟錦小鯉處于同一陣線且有著共同秘密的安妮想了想,便只能這么幫對方說了一句。
“啊?”
“是那樣的嗎?”
聞言,墨彩環不由得有些失望,然后趕忙再一次確認般,朝著一旁的那個一臉無辜的錦小鯉面上看去。
“反正沒打死!”
“我本來還想吃了他的,可是師父不讓,所以只好丟掉咯……”
“哎呀!”
“師姐你放手啦!!”
看到墨師姐不是太堅持連夜去找的想法后,錦小鯉便趕忙一把掙脫了對方,然后繼續自顧自地吃了起來。
她們才剛剛從城里回來,現在屁股都沒有坐熱乎就又讓她折返回去,那種事情,她就肯定是不樂意的。
再說了,那個散修被襲擊的案件,眼前安妮師父這個被冤枉了的‘大魔頭’自己都不急,她錦小鯉又操的哪門子心?
看到自家師妹不愿意去找,且聽到自家師父又那么一說,覺得有點道理的墨彩環也沒轍了。
“早知道我就跟你們一起了!”
“那么重要的線索,竟然……”
“嗚……”
頹然地重新坐下后,墨彩環就自然是開始一邊胡思亂想,一邊自怨自艾起來。
不過,她自己卻也沒有犯犟非要現在就出去尋找的意思,畢竟她也知道京城那么大,她一個人去找不知道被丟在哪個角落,也不知道跑了沒有的‘襲擊者’就肯定是有些不切實際的。
但是,她卻暗暗下定了決心,明天一大早就再去城里打探消息,看看有沒有更多的發現?
“師姐!”
“再幫我舀一碗飯!!”
這時,還沒有等墨彩環去細想,一旁的錦小鯉便很快就將一個滿是米粒的大碗朝她遞了過來。
于是乎,就這樣,這融洽的師徒三人便沒有再去討論某個襲擊者的事情,而是各有心思地重新吃起了她們的晚飯(宵夜)來。
時間飛快流逝。
第二天,在墨彩環墨仙子一大早便匆匆離開那竹林小苑往城里趕去,當某個糟心的小女孩火焰大仙和某個護門神魚正在床上橫著呼呼大睡的時候,京城秦府里的那位貴客韓立韓少爺,也終于神清氣爽地推開了別院小廳的那鏤空雕紋紅木大門。
“呼!”
“真是難得地清靜呢……”
伸了個懶腰,呼吸了一口清晨的那帶著晨曦味道的新鮮空氣后,看著碧藍如洗的天空,韓立就不由得感慨了一番。
當然了,他昨晚并沒有睡覺,也不需要睡覺,更不敢去睡覺。
其實,他就只是在房間里打坐了一個晚上的坐而已,畢竟,他現在可是接受著師父李元化的委托,特地來胥京這里保護秦府一家上下的安全,哪里又敢真個高枕無憂地去入眠?
再就是,這個人生地不熟且臥虎藏龍的胥京,也更不是個可以放松警惕的地方。
“呵!”
“凡俗的世界啊……”
“真好!”
前一段時間,他一直在金鼓原前線那里精神緊張地戰斗著,和那些魔道中人勾心斗角斗智斗勇,精神和身體都一直高度緊繃著,而這一次,接受師父的任務前來胥京這里的這一晚,竟變成了他這段時間難得的最為放松的時候。
這種無憂無慮的凡人富裕生活,沒有修煉上的苦惱,也更沒有晉階的緊迫,曾一度是他兒時夢寐以求的。
但是……
在接觸了修仙界和正式開始修仙之后,成天就只想著長生久視和法力無邊的韓立,卻再不敢去奢望了,也更不會沉迷于此。
畢竟,凡人終究是凡人,即便生活再怎么優渥富裕,即便權力再怎么滔天,即便擁有良田千傾、豪宅萬棟乃至于佳麗萬千,可數十年之后,終究也敵不過淪為那一捧黃土的悲慘命運,那種凄涼和無奈,是他怎么都不能再愿意去接受的。
如果事先不知道也就罷了,而現在,既然已經開始在修仙,那他就無論如何都不甘心再回歸從前了的。
“唔?”
這時,韓立一扭頭就看到,昨天的那個門子秦貴,正拿著滿滿一盤的早點朝著自己的這個小院快步走了進來。
“秦貴。”
“什么事情你這么高興?”
緊接著,發現對方竟是一副精神奕奕的樣子,且嘴里還哼著些什么,心下有些感慨的韓立,便不由得突然鬼使神差地問著,似是也想知道眼前的這個凡人的快樂到底又是些什么。
“哎呀!”
“韓少爺,您有所不知吧?”
“昨晚而,咱京城這發生了一件大事!”
聽到韓立詢問,那秦貴先是將手里的吃食放到一旁的庭院石桌上,接著才興高采烈地小跑過來并笑著說道。
“到底何事?”
這下子,韓立的興致就更濃了,便不由得開口再問。
“是這樣的……”
“馨王府的世子,昨晚被人給揍了!”
看到韓少爺似乎感興趣,秦貴趕忙湊上前去開始小心且幸災樂禍并繪聲繪色地說了起來。
“您是不知道啊……”
“他直到清晨時才被人在糞桶旁發現,身上還一片青一片紫,那臉啊,被打得她娘……咳咳,小的說的是王妃,打得馨王妃都差點認不出他來了。”
“要不是他那鞋子和玉佩被更夫們給認了出來,指不定他早就被當成尸體丟到城外的亂葬崗去喂狗了。”
“嘖嘖!”
“那可叫一個慘喲……”
“到現在,雖然對方被救了回來,但還不知道是誰干的,聽說,馨王爺正在王府內暴跳如雷呢!”
很顯然,秦貴那個京城萬事通包打聽的名頭不是浪得虛名的,這不,昨晚發生,早上才被發現的事情,他現在竟就得到了消息,也不知道他的消息渠道是哪里來的。
“是這樣……”
“呵!”
“我知道了,你先去忙吧。”
聽到原來是這種凡人勛貴子弟們之間的事情,韓立便有些啞然失笑地搖了搖頭,然后示意秦貴可以揍了。
顯然,他對這種事情就并不是很感興趣,因為那種事情聽著就像是勛貴子弟間的尋仇或者是為在勾欄之間爭風吃醋而打的悶棍,那種雞毛蒜皮的小事,他就并不會放在心上。
“是是是!”
“那韓少爺,那早膳,小的就先放這了,您請慢用?”
說著,看到韓立沒有更多的吩咐后,那秦貴也不敢多叨擾,趕緊點頭哈腰地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