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柏年元帥的退役,可謂是今年年末最為轟動的大事了。
不過應易康被晉升為陸軍中將,同樣也是轟動的大事。
因為這是帝國在統一戰爭之后,僅有的一個在三十五歲之前晉升為中將的將領,不管是在陸軍里還是在海軍里,都是僅有的一個。
當年在統一戰爭時期,別說三十五歲了,就算是二十多歲的中將甚至上將都有。
但是統一戰爭結束之后,將領的晉升是非常標準化了,很多人要傲好多年才能升一級,而通常來說一般沒有什么前途的,就算是熬也熬不出來,最后大批熬不出來的將領都是另尋出路,選擇退役從政的非常多。
最近二十年里,能夠四十歲之前成為少將就已經是年輕有為了,而四十歲之前成為中將的人,鳳毛菱角。
至于三十五歲就成為中將的,就只有應易康這么一個!
而應易康之所以爬的這么快,和他的卓越軍事天分是分不開的。
軍校期間就超級牛逼了,進入部隊服役后就更牛逼了,要不然也不會讓一大票陸軍大佬們另眼相看,并且在三十歲之前就成為了陸軍少將。
過去幾年里,他一直都是待在西域、中亞領兵作戰,戰功不俗。
不過僅僅是在野戰部隊里的戰功,也不足以讓他成為新生代將領的佼佼者,更重要的是,他在前線帶兵打仗的同時,還在不斷的完善大唐陸軍的各項軍事理論。
他擔任西征軍司令部副參謀長期間,主要就是負責后勤事務,當時他為了更好的支持部隊在中亞地區的作戰,完善并發展出來了一整套后勤運輸體系。
雖然誰都知道后勤運輸要以鐵路、船運為核心,抵達前線后用馬車繼續運輸到前線作戰部隊,但是這只是一個籠統的概念而已。
而應易康卻是把這些籠統的概念進行了完善,最后制定了完善的后勤運輸體系。
充分的保障了中亞地區作戰的西征軍的作戰。
今年,他又是忙里偷閑,針對線膛步槍以及線膛火炮的應用,搞出來了新型的步炮協同戰術。
雖然大唐一直都有步炮協同戰術,但是舊的步炮協同戰術在新型的線膛武器時代里,已經是不適用了。
武器的有效射程大幅度提高的同時,戰術也是必須跟進。
為此,他提出來了新型的步炮協同戰術,而根據他的新型步炮協同戰術,陸軍甚至都是修改了步兵操典以及炮兵操典,可見其新型步炮協同戰術的影響力。
郝柏年在接受陸軍元帥軍銜之前,上的最后一道折子就是請李軒合理重用新生代的優秀將領,說軍事技術的革新,戰術的變化,他們這些老一代的將領已經是落伍了,只有新時代的將領才能夠充分運用。
盡管他說的并不是應易康一個人,但是應易康卻是這一群新生代將領里的佼佼者。
所以應易康的晉升其實也是搭上了順風車。
而圣天子李軒對應易康也是比較賞識的,畢竟軍方里,不管是陸軍還是海軍,其實新生代的優秀將領就那么幾個,李軒想要不注意到都困難。
這幾個新生代的優秀將領,李軒基本都是記在心里,一邊培養一邊考察著。
而這個應易康的表現讓李軒相當滿意。
作為后來者,李軒自然是知道軍事戰術的后續變化,前裝線膛武器只是過渡,后裝線膛武器才是未來。
而當后裝線膛武器出來后,現在使用的線列戰術基本就可以扔進歷史垃圾堆了,散兵戰術才是未來。
而應易康呢,在還沒有看到后裝線膛步槍的時候,僅僅是憑借現有的少量后裝線膛榴彈炮以及米尼步槍,就已經是提出了散兵戰術。
并且圍繞著后裝線膛武器,提出了一系列的戰術設想,其中固然有部分建議在李軒看來很扯淡,但那時歷史局限性。
強如應易康,也不可能準確的預見未來的所有戰術的變化。
但是應易康依舊能夠抓住幾個重點,提出了一系列很有意思的戰術變化。
這,其實才是讓李軒讓他擔任參謀部副部長兼任作戰司司長的原因。
后裝線膛武器時代已經開啟了,而整個陸軍內部,就沒幾個人知道該怎么運用這些更先進的武器,應易康的諸多建設雖然有不少的缺陷,但是卻也是屬于僅有的一個能夠提出比較完善戰術革新的人了。
如此人才,不重要自然是不行的。
應易康晉升為陸軍中將,讓不少人是羨慕嫉妒恨,哪怕是包括他的老同學、老下屬畢志安。
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也只能是仰天無語:人比人,氣死人!
說起年紀,畢志安比應易康還要大那么兩歲了,今年三十七歲的畢志安在年輕一代軍官里,尤其是他的同期同學里,其實混的不算差了。
有軍功,有資歷的他,而且出身也不算差的他如今也是陸軍上校了,而且今年還調任了第八師擔任第第二十三步兵團團長。
這可是常備主力師的步兵團上校團長,基本上坐在這種位置上的校官,都是屬于被培養的人才。
但是,三十七歲的上校團長和三十五歲的中將副參謀長比起來,那差距可是天差地別。
說畢志安不羨慕,肯定是假的。
甚至他都有些嫉妒了!
但是另外一方面來說,作為應易康中將的老同學兼老下屬,他在陸軍內部,也是打上了應易康派系的烙印。
應易康持續高升,而且未來可以預期的是,只要應易康不犯傻或者是不中途死翹翹,成為上將也是板上釘釘的事。
未來的陸軍大佬就是自己的老同學和老上司。
這對于畢志安自己的發展也是極有好處的,未來少將這道門檻,只要努力努力未必不能邁過去。
到時候,老父親總該是要滿足了吧!
可是讓他沒有想到的是,趁著年初休假回家的他,就是挨了一頓批。
這剛進門,就被他父親破口大罵:“怎么管教你家老大的,竟然報考了國子監,堂堂畢家子孫,平日里和一群酸儒為伍也就算了,這竟然還敢報考國子監,簡直是丟進了我畢家的臉!”
“當年你自己不思上進也就算了,怎么還縱容他折騰什么詩詞!”
“我畢家世代戎馬,畢家男兒皆是戰場英杰,他竟然敢報考國子監,還說什么要考科舉,豈不是讓天下人恥笑我畢家無人!”
聽著父親一大堆的話,畢志安沉默了片刻,不過最后還是道:“報考國子監一事,我和泉兒談過的,也是我準許了的!”
他其實很想說,我們畢家就他媽沒有軍事天賦的基因!
他們畢家在外人眼里,算得上是帝國里很標準的軍事貴族家族了,他父親少將軍銜退役,獲封子爵。
他也是陸軍上校了,未來成為將官是大概率的事,未來如果立功的話,也有可能被賞賜原爵承襲爵位,而不是減等承襲。
但是,他卻是很清楚,他們畢家子弟其實真不適合從軍。
畢志安兄弟三人,苦學多年就他一個考上了武學堂,結果在軍隊里混了十幾年,有著應易康的幫襯,這才混到了一個上校,未來雖然可以期望將官軍銜,但是自家人知自家事,他自己是真沒什么軍事天賦。
而他的幾個兒子和幾個侄子,也全都是一群草包,雖然一個個自幼就開始上陸軍小學堂,算得上是從小學習軍事了,而且學習也很用功,但是沒有天賦就是沒有天賦。
歷次年考一個個都是屬于墊底的份。
自己的長子也好不到那里去,讀了陸軍小學后,死活沒能考上皇家青年軍校,最后被迫讀了普通預科的。
今年報考的時候,他的長子和他徹夜長談,十九歲的大男人了,跪在地方祈求他,讓他去報考國子監大學,他不愿意去報考武學堂。
然后哭著說他不是沒有努力過,他努力了,比周圍的人都努力,他也想要為畢家繼續從軍,再爭回一個將軍的軍銜來。
但是實在學不來他有什么辦法!
這看軍事理論的各種書籍,沙盤演習都是被吊打,就這樣的素養想要報考武學堂,基本是沒有可能的事。
反而是文科方面,他極具天賦,也沒怎么看書認真學習,但是文科成績卻是極好,就連預科學校里的老師也是說,他這天生就是學文科的料子。
那個時候的畢志安,也是想起了自己年少時候,曾幾何時他也是最喜歡詩詞文章,但是卻是因為父……
親的強迫,最后報考了武學堂,成績墊底,進入部隊服役后也是泯然于眾人之間。
如果不是結識了應易康,得到了應易康的提攜,他現在估計連個少校都混不上,在上尉軍銜的時候就是被迫退役了。
看著兒子那樣子,畢志安心軟了,他不愿意自己的兒子走上自己的老路,所以準許了他去報考國子監大學。
結果順利考上了,而且入學成績名列前茅,讓他頗感欣慰。
至于父親的怒火,他也早就預料到了!
畢父還是在那里罵著,罵著罵著看見畢志安一直沉默不說話,他突然也是沉默了。
最后揮手道:“去吧,去看你母親吧!”
看著兒子離去,已經年邁的畢父站在窗前,然后深深地嘆了口氣,望向窗外的眼神,腦海里又是浮現了當年在黃竹山時的場景!
那一年,黃竹山正面臨著明軍進剿,圣天子組織少年成立了近衛軍,很少人,甚至他的兒子和妻子都不知道。
當年那支只有四十多人的近衛軍里,就有他。
甚至近衛軍最開始編練的時候,他還是郝柏年的伍長呢!
但是很快,郝柏年和李春景他們就是一飛沖天了,而自己只能是按部就班的升遷,然后逐漸被遺忘了。
等到梧州戰役的時候,郝柏年他們已經是一軍之長,而他依舊只是個少校營長了。
而且帶著部隊和其他友軍一起進攻梧州的時候因為表現不佳,對他后來的晉升也是造成了極大的負面影響。
在統一戰爭的那幾年,他是眼睜睜的看著一個個軍銜和自己差不多甚至比自己還要低的人,越過自己,然后一路成為開國名將。
但是自己,卻是慢慢的消失在眾人的視線里!
就連少將軍銜和子爵這個頭銜,還是因為他從龍的早,圣天子憐惜他這個老臣子才給的。
但是,他不甘心啊!
真不甘心啊!